楚河在黑暗中摸啊摸,就像第一次去江里游泳,不小心被冲远了,起伏的浪花中,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看到远处的堤岸。
还能看到堤岸就好。
在宽阔的长江里面,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靠岸,可是江岸却随着波浪一点点一点点后退,让人气恼想要破口大骂,又让人绝望想要放弃。
楚河无数次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向前,但他总不甘心,大堤上有自己熟悉的一切。
经过漫长的努力,楚河扑腾的双手终于摸到了江底的泥沙,放下双腿,久违的踏实感,让人无比安心,手脚并用,再爬两步,终于可以好好喘息喘息了。
这已经是三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楚淼楚清抓着楚河的双手,两眼通红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河只觉得浑身酸软,连骨头都是酥酥的,想要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可实际上却连说句话都张不开嘴,甚至连楚淼楚清说的什么都有些听不清楚。
护士来了,医生来了,楚山也来了,江城协济医院的特殊病房里变得很热闹,也很开心,有说有笑,有惊讶有赞叹。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楚河天天被一圈又一圈的医生护士围观,就像一只大马猴一样,听从他们的指令,从简单的眨眼,到动动手指,再到吭一声、说两句。
如果不是看几个为首的老人家白发皓首,颤颤巍巍的样子,楚河肯定懒得鸟他们。
经过密切的医患协作,楚河很快就可以吃东西,可以手握东西,可以脚趾乱动,还可以骂人了,进展神速。
医生们做出的判断最悲观的也是“还需要观察观察”,其他大部分都是“情况不错”、“比较乐观”。
而楚河的主治医生,一个在会诊的时候,只配给老人家介绍情况的中年男人,总是会不经意间,一个人闪进来,冷酷的叮嘱楚河可以试着多运动运动,就像在反复重申自己对楚河拥有主治权利一般。
楚河很善于听取专业人士的话,再艰难也要抬起自己皮包骨头的双臂,不停的活动手指头,还有不太听话的脚趾头。
然后惬意地吃着楚清递过来的苹果、梨子,听楚淼跟楚山两人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很舒服。
“那个司机,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一直说自己遇到鬼打墙了……”
“你的移动电话比车好,车要不成了,电话还没摔坏!”
“大哥已经在羊城开了9家网络屋了,哦,现在开始叫网吧了,我们也马上跟着改过来叫网吧,他说是他想出来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啊,就是我想出来的,怎么样,比网络屋好听多了吧?”
“家里都好,三叔他们都来过,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用不着这么多人在这里……”
“你的四个同学也来看过你,还跟我说不用担心费用的事,哈哈哈哈。”
“哦,对了,狗日的米国把我们大使馆炸啦,死了三个记者。到处是游行的啊,江城满大街到处是学生,把他们领事馆窗户全给砸了。你同学说让你赶紧起来,跟他们一起去战斗……”
“还有你的学习啊,好像说可以让你先休学,你赶紧问问吧。”
楚河赶紧让楚清帮忙打电话,没怎么费口舌,就说服了辅导员同意他下学期开学参加补考,如果没有挂科,楚河再说服几位大课的老师不计较考勤,就没事了。
楚河又给四四二报了平安,开始按辅导员说的,高高兴兴的让楚清去江城图书馆借书回来,开始搞学习。
楚山也不着急回羊城,羊城的网吧早就理顺了,有他两个老表看着,没事,正好楚山可以趁这个时间,再好好带一带朱晶晶楚淼他们。
陈庆耀打来电话,很意外。
“楚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先跟你说一下,你在米国不是搞了个名人百科吗,现在肥了,有几个人的惦记上了,不过问题不大,你要信得过我,找个人跟我一起去趟米国,帮你了了这事,你好安心养病。”
楚河还有点糊涂:“什么情况?一个小网站还有人惦记?我在京城也弄了一个啊,这个没事?”
“哈哈,那你要问问你请的三个学生了,短短几个月,把它做成了米国高校里面访问率最高的网站,听说还比较有权威。京城那个就算了,到现在才一点点东西。”
“好吧,这么说这个名人百科现在是值钱了?谁这么不要脸啊?应该不是我请的三个员工吧?”
“嗯,几个纨绔子弟,就喜欢搞这种歪门邪道。你的临时工表现还好,不过毕竟诱惑太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坚持不住了,你别想着用这事情考验别人,别人能坚持这么久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只有指望楚山了,让他帮忙跟着陈庆耀一起去处理下。
楚山大喜过望,一百个乐意。
楚河给大致讲了讲名人百科是干嘛的,再普及了一些米国的网络知识,弄了个委托书交给他,又讲了讲陈庆耀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
给领事馆的王领事打了个电话,没讲几句话,就欠费停机了,不过王领事早就知道有人觊觎他的网站了,但是他有他的难处,不肯多说什么,只给楚河保证了自己肯定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楚河也有点慌了,没有再想给米国的王爽、张子雄、杨思敏打电话,催促楚山快点去京城会和陈庆耀。
隔天,陈庆耀打来电话安慰楚河,让他不用担心,没事的。
不嫌事大的陈雪在一边直嚷嚷着,大不了捅开了把事情闹大,看谁不要脸。
楚河多少好受些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被别人吞掉?
没几天,何淼刘佳赵东过来了,很开心,把病房闹得热火朝天,一个个在楚河身上这里摸那里捏,笑嘻嘻的说怪话:“哎哟哟,谁吧我们老幺饿成这样了,逃荒的啊。”
“老大老幺,活生生的胖头陀跟瘦头陀,不用化妆,直接上电视。”
“滚,我不是头陀,老幺也不是头陀!”
“不扯这些了,大资本家,俺们三人向您老汇报汇报工作啊,您老要不要先来杯茶?”
“茶、报、笔、眼镜伺候,一个不能少,哈哈哈。”
“行了行了,差不多完了,你们就回吧,这里我看着就可以了。”
今年开始,网络屋开始陆续出现,上网价格慢慢下降。
星期八扩张速度仍然非常快,一共已经有二十五家了,上次他们过来,听了楚山的建议,全部改名为网吧,算是在京城的众多网络屋中独树一帜。
沉淀了好几个月的网吧留言板也受到极大关注,成为了一大特色,其他网吧容易模仿,却永远也追不上这里的积淀与氛围。
楚河的西苑网络屋还没改名字,在高校区的地位依然无法撼动,就算降价了,价格也比普遍行情略高一些,但仍然是受人追捧的“头牌”,每个月都能给楚河带来三十多万的纯利润。
刘佳干咳两声:“怎么样,干得可还行?有什么指示您吱一声,小的们立马去办妥当了。”
何源作势要踹他,刘佳拉着赵东嘻嘻哈哈的跑了,何源拿出书本:“两个月还行,只要你能学进去,补考问题应该不大。辅导员那边,只要你能考过,应该就不会让你留级了——那两货,也真服了他们,没怎么上课,每到期末考试,两周时间临时抱佛脚,稳稳当当及格。除了大一上学期,再没挂过科——上次徐老大跟我们一起来的,开始是怀疑我们搞鬼,来一看究竟,后来,辅导员那边还多亏了她——我们四四二宿舍在班干部跟辅导员那里,真是一点信誉度都没有了……”
何源教,楚河学,楚淼楚清伺候一日三餐,日子过的飞快,楚河都能下地站几分钟了,只是肌肉萎缩还没恢复,走不了路,稍微一动弹就歪歪倒倒。
不知道何源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是人脑集中精力反复冥想一个动作时,人体会产生错觉,以为真的在做这个动作,而产生运动效果。
所以他建议楚河可以多多冥想,从而达到熟悉运动、锻炼身体的目的。
这套理论听起来真是玄之又玄,不过楚河的休息时间本来也无所事事,索性就真的用来冥想,比如背身单打、三步上篮之类的,做多了,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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