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幺婶李兰给的一些亲手做的小衣物,楚河回到了荆河,几天的经历仿佛就像梦一样不真实,就感觉自己还一直都在火车上的样子,晃晃悠悠,哐哧哐哧。
楚定国将恍惚的楚河拉回现实:“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老子天天坐在所里面守着电话在——跟别人交代清楚了撒?——高考成绩马上下来了,要准备填报志愿了,学校发了些资料,你仔细看看。”
楚河“嗯”一声,表示知道了:“没什么好看的,就京大,不行就再回去读一年。”
进屋里打开电视,坐那里,看着广告。
楚定国回过神来,隔着墙壁,对回房间里的楚河说:“几个同学约你出去玩,那个刘诚然要去江里游泳的,我说了他几句的。你出去玩可以,别去江里游泳啊,听到了没有……”
不知道楚定国什么时候走的,楚河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电视里正在放广告,一身红色的中国男篮跟一身黑的不知道什么队,几个快速的较量之后,接球的人几个华丽转身,一个暴扣,全场沸腾。
之后是十二个人锋矢站立,略微俯视镜头,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我们一直在成长!——爱中国,爱艾多!”
每个队员头上写了一行字,楚河从相对熟悉的刘钰栋身上猜到,那应该是绰号加名字,于是赶紧凑近了看,站在最中间的这个陌生年轻人到底是谁。
追风少年王致郅,这谁呀,稚气未脱,感觉嘴上还有点小绒毛,凭什么站中间?
虽然楚河不会打篮球,甚至连最熟悉的刘钰栋是打哪个位置的,都不太确定,但这并不妨碍他气不过这个陌生人站在最中间,而为其他人鸣不平,战神站旁边,追风少年站中间?什么破广告。
等楚河去学校看成绩时,他们的成绩似乎都不重要了,年轻人们聚集在一起,只有短暂的时间相互询问一下彼此的分数,其他时间似乎都在激烈的讨论奥运,讨论男篮。
冰火两重天,喜欢的人反复强调着安哥拉、阿根廷的实力强劲,却败于我手。
不喜欢的直接破口大骂,每场都输六十多分,丢人丢到米国去了,别回来算了!
特别是拿着篮球的同学,往往围绕一个胳膊夹着篮球的,就能形成一个讨论圈,另一个拍着篮球的又是一个讨论圈,圈与圈之间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如果不是在学校,楚河估计他们会动手。
倒是楚河看不上的那个稚气未脱的王致郅,说起他来,大家似乎评价都不错,提到最多的就是“大帽海军上将”。
楚河是高二的,根本不认识这帮高三的,也对篮球不熟悉,就跟同样是高二的几个人小声讨论下成绩啊志愿啊什么的。
一边讨论,楚河心里就一边想,这海军上将是谁啊,有没有乔丹厉害,估计是没有的,不然王致郅能给他大帽?既然不厉害,盖个帽就能拿出来吹了?这都什么啊。
不管楚河喜欢不喜欢,这个夏天,大家在为女排扼腕叹息的时候,男篮却超过跳水皇后,超过乒乓皇后,成为全国最热烈的焦点,艾多VCD也风一般席卷全国。
而楚河也一点点改变,终于知道海军上将是谁了,也终于知道这一届男篮的厉害之处了,于是跟很多很多荆河少年一样,玩的最多的不再是游泳,而变成了篮球。
填志愿时,班主任很诚挚的告诉楚河,水木京大可以试一下,但南大更保险。
楚河坚定的填了京大经济学院,一听就是个有广大前途的。
之后就继续去球场上大汗淋漓了,大不了在继续读高三嘛。
全国严打见诸报端,各种偷几毛钱判几年、抢几块钱判无期的案例传得满城风雨。
楚定国几乎每天都很严肃的警告出去玩的楚河,不许再跟别人打架,也不许在外面惹是生非,更不许偷摸拐骗!
很快,小荷花看守所被正式撤销,所里人员并入赫赫有名的荆山杀羊监狱,很奇怪的合并。
楚定国以后要去北边的荆山市杀羊上班,好在杀羊监狱在荆山市的南边,跟荆河的楚家咀就隔着一个大大的长湖,划船坐车都是两个小时的样子。
楚定国上班去了,说了很多遍,让楚河回老家去。
楚河没回老家楚家咀,而是守在荆河,打球游泳打牌捶游戏机,顺便等大学的消息。
没几天,楚河就不再惬意了,原来捶游戏机捶多了,手也会酸,也会疼,打牌打多了,也会厌倦,江里面扑腾多了,真的会淹死人,而打篮球打多了,也会有人被磕断牙。
被京大录取的消息终于等到了,楚河被经济学院录取!楚河兴奋了一整天,才踏实下来,虽然一直想着,大不了回去读高三,但毕竟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能直接去京城上大学,多好的事啊。
楚河大伯楚定邦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赶过来,见面就凶楚河:“你考上京大的消息都传到我们村了,你们初中喜报都贴出来了,你还不回去?祖坟冒青烟的事,回去要烧纸放鞭,还要请客,你爸不在,总是要听听你的看法……”
楚定邦跟楚河一前一后往回赶,楚定邦高兴的一路不停地回忆:“小时候把你跟你三姐可以都放在前杠上,后来就只能放一个了,再后来,你们坐前面我就看不到路了……”
“这个自行车啊,拖了你大哥拖你二姐,后来又是你三姐跟你,没想到还拖出个大学生来,还是京大的,呵呵呵,现在换你五妹了,等你幺妹再长大点,又可以拖她咯……”
“京大啊,全镇第一个呢……”
楚河忍不住打断他,问个问题:“大伯,先前干嘛还非要我去大姨小姨家呢,人都没碰到,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联系过。”
楚定邦回答:“那是你娘舅家啊,老话说亲娘舅亲娘舅,没他们,你父子两个能农转非啊?能吃商品粮啊?后来那是你外公被整下来,他们家才败的,连着你爸也受影响——你两个姨妈过的也不好,孩子连姓都改了哟……”
“哦,听说民办老师们准备尚访去呢,去江城还是京城啊?”
“京城,嘿,胳膊拧不过大腿,被占了就占了吧,我回家种点田也安心——你去读书了,不要参加什么游行啊示威啊这些啊,听到没有,跟你说,这事千万搞不得,那年啊……”
“嗯,晓得晓得,知道知道。不是又要扫盲吗,恁可以争取下,教书么,又多少能弄点钱,补贴不贴家里。”
“你也晓得要扫盲了啊?这点小芝麻,我也弄不上手哟,已经有安排了……”
两人边骑边聊,回到楚家咀,三叔楚定富竟然提了两挎鞭出来,在门口稻场噼里啪啦放起来,搞得楚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学校就有几个京大水木的,其他学校也有一些,哪里有这么夸张的。
楚定邦楚定富商量着哪天请客好,爷爷楚大隆拉着楚河抱怨:“怎么非要去读京城大学呢,不说那些中央的学校,最起码也要读国字头的大学撒,京城的再怎么好能有中央的好?能有国立大学好啊?你说你这孩子……”
烧纸、放鞭、上香。
宴请亲朋好友。
楚河顶着一张僵硬的笑脸,喊着各路叔叔伯伯,跟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小孩子做榜样,两天下来,认识了不知道多少弟弟妹妹、侄儿侄女。
等宴请玩帮忙的后厨跟打杂亲戚后,楚河马不停蹄跑回荆河,狠狠睡了一天。
开始读书打球等待,也不知道要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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