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范闲就便随口和言冰云聊了起来,“你知道鉴查院里和我同年的都有谁吗?”
“那恐怕多得数都数不过来,鉴查院一向注重培养新人,我就和你就是同年。”
范闲闻言大惊,连忙问他,“你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与父亲的关系如何?”
言冰云不明白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他。
“我出生时,母亲就死了,父亲对我很严格,从小便将我交给别人抚养,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范闲闻言,震惊看着他,随后就不禁嘲讽般笑起来。他明白了,这也是个局,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
滕梓荆是言冰云的手下,他出了事,肯定是言冰云负责。
他注定要被派来北齐,而肖恩注定要被用来换回言冰云,这一切都在陈萍萍的掌控之中。
范闲想起此前,范建、林若甫、司理理,甚至是肖恩,都曾劝过自己,离陈萍萍远一点,与鉴查院不要牵扯过多,不要把陈萍萍当作唯一的依靠。
可自己竟然还被陈萍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密而感动,都快以为他真是个好人,是自己可亲近的亲人之一了。
可事实却是这么的可笑打脸,范闲不禁嘲笑自己的天真无邪。
同时也是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因为陈萍萍可以将人心、情感都当做了棋盘上的棋子,将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忽然明白,以叶轻眉那样的身份和智慧,不可能死得悄无声息,陈萍萍他们都对自己隐瞒了当年的真相,那事实究竟有多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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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骨收到暗门传来的消息就离开了驿馆,来到布庄拆开密报,原来是二皇子要动手了。
陈萍萍给自己带消息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庆帝并不知晓他们二人的计划。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二皇子想螳螂捕蝉,他们就黄雀在后。
若骨卷起密报,将其烧毁。安排下去加派人手密切关注沈重的动向,保护好公子和范闲,关键时刻助范闲一臂之力,诛杀沈重。
刚回到驿站,范闲就找了过来,脸色不太好,“你刚刚去了哪里?”
若骨一挥衣袖,霸气十足,“我去哪还要受你限制吗?对了,我今晚就要回南庆了,有什么想带给婉儿的可以交给我。”
范闲震惊,“你要回去了?为何这么着急,你不守着你家小徒弟了吗?”
“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就要露馅了,我相信你们能摆平这些平安归来的。”
“等等,我想知道一件事,言冰云是肖恩的孙子吗?”
若骨远去的步伐一顿,转过身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些从一开始就布局了,十几年如一日,你不觉得很恐怖吗?对我们有多不公吗?陈萍萍如此玩弄人心,果真是暗夜之王。”
若骨笑出声,“你觉得这些都是陈萍萍一人安排的?他是很有心计,但神秘之谜是陛下穷极一生都想弄清楚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都瞒不了他。以幼儿设局就是他提出的,每一处转折点也都是由他亲手把控的,陛下才是那个真正深不可测之人!”
“陛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见范闲陷入震惊,一脸不愿相信。
若骨只能轻声安慰,该知道的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如今不用多想了,就先处理好眼下之事吧,你想要知晓的一切很快会有了断的。”
若骨和言冰云好一番告别,在言冰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北齐。
范闲按照计划,设计让上杉虎投诚,成为了北齐太后的左右手,随后又献上一份生日贺礼。
他称自己回去后便要接手内库,愿意将此前长公主和沈大人联手走私获得的重利,拿出三分给太后,将这笔生意继续做下去。
太后很是心动,但是沈重却觉得十分不妥,认为这是南庆的诡计,千万不能答应。太后由此对他很是不满。
言冰云得知后,说道,“沈重一定不会答应此事。”
“所以我们才要将他彻底打入尘埃,不过这需要上京谍报网的暗探相助。”
言冰云犹豫了,他到现在依然不能完全信任范闲。范闲见他不松口,再三苦劝,还拿出了杀手锏,“这一切都是为了庆国!若等你回京禀报了陈萍萍再动手,可就太晚了。”
言冰云看着他内心十分矛盾,理智告诉他,范闲说的是对的,但感情上,却总不能完全接受。
算了算了,自己着实不能拘泥不化,要学会变通,敢于尝试,于是点头同意了。言冰云放出消息,暗探们就行动起来。
鉴查院的谍报网果然不是吃素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上京城的各个角落,都在悄悄流传着太后殿中的那一番对话。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范闲给太后的提议会给齐国甚至他们每一个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但是沈重沈大人从中作梗,硬生生断了这条财路,就连御林军、锦衣卫们都在私下议论纷纷,对沈重各种不满。
沈重知道这是范闲的手笔,都不禁暗暗称赞他好手段,“来人,让锦衣卫们全力封锁流言!”
手下看着他,眼睛流露出不愿,缓缓退下。
但范闲早就算透了人心,沈重这算是犯了众怒,就连他的手下,这回也不愿乖乖听他的话了。
果不其然,沈重的命令都下了好几天了,京中的流言依然甚嚣尘上。
沈重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更让他愤怒的是,太后竟然以替他着想分担的借口,将每年都由他负责的筹办寿辰之事,交给了他手下的指挥同知去办。
“太后这明显就是要分我的权了,呵呵。”沈重紧紧捏住拳头,眼里阴鸷,藏着风暴。
可他作为人臣,既不能反驳,又不能顶撞,只能恨恨地离开了皇宫。
回到卫所后,贴身侍卫将前阵子太后御赐蟒纹的新官服拿给他看,说让他太后寿辰穿。
沈重淡淡瞥了一眼,毫无兴致。
侍卫知趣地放下官服打算离开,但突然想起,“大人,今天是卫所各千户例行参事的日子,怎却不见一个人。
沈重听了眼里满是嘲讽,微微一笑,“两个同知、两个佥事各有要事,千户们都赶着各自领事去了。”
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局面是太后最想要的看到的,臣子分权而治,相互制衡。
自己从前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就因为范闲一个小小外臣的挑拨,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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