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折 朗朗乾坤，无惧风雨

“汉孔融，四岁让梨，懂得谦逊之礼。十三郎五岁……五岁……”张修远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内容了，紧张的一脑门子汗，向站在张云雷身侧的杨元慕投去求助的眼神。

“五岁朝天。”杨元慕与张修远对口型，哑着喉咙不发一丝声音却也歇斯底里，“朝天！！！”

张修远眨巴着眼睛，还是不明白杨元慕在说啥。

“行啦，你们两个人，互帮互助是在这时候吗？”张云雷早就识穿了兄弟二人的小把戏，折扇一收，“臭小子，刚刚‘江湖人’那段说的不是挺溜儿，怎么到了‘小孩子’就不行了？”

“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江湖人’说得好吗？”张修远嘟嘟囔囔。

“《报菜名》说那么好，就知道吃！”

“还不是遗传您？”张修远呛声张云雷，就是诚心气他的。

张云雷瞪圆了眼睛，咬了咬牙，扇子一指墙角：“去！搁哪儿站着去，背不下来就甭吃饭了！”

“去就去！”张修远最烦他爹这一套了，不就是不吃饭吗？怕他张云雷？老子张修远的名字倒过来写！

张云雷的威严在张修远的眼里一文不值。

张云雷在其他人眼里是云字科的大师兄，是德云八队的队长，所有人都怵他，因为他在业务上的一丝不苟、吹毛求疵。只有张修远不怕他爹，在他爹这儿挨打了，也是挺直了身板，疼了也不喊，也不掉眼泪。

张修远跟他爹张云雷一个“德行”，怕郭德纲和程沅兮。郭德纲一瞪眼睛，保证乖得不得了，孙猴子到了如来佛祖的面前也会收起桀骜。程沅兮一转身，这爷儿俩能抱大腿就抱大腿，能把她拖住就行，怎么着也不能让她走了！

张修远和张云雷两只猴子1V1，谁也不让着谁！互打、互怼、互薅头发，谁也不占上风！这时候倒霉的永远都是杨九郎……

“师父，你管管你搭档！”

“杨九郎，你管管你徒弟！”

杨九郎瞅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该帮谁，那就谁也不帮！上前把两个人拉开，搬了把凳子坐在他们两个面前，“儿子打老子，像什么样子？以小犯上？你爹的头发，师父我都不敢动！你倒好，上手就薅……秃了你赔我赔？”

张云雷一脸傲娇，狐狸尾巴都翘上天了。

只听杨九郎转脸就开怼，“还有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有个当爹的样子？张修远是我徒弟，你竟然敢薅他头发？你们云字科什么时候偷的师？快给我们九字科打钱！”

张修远摇头晃脑的，嘚瑟模样气死个张云雷。

这爷儿俩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的，若不是张云雷还有伤在身，怕是三庆园的屋顶就要被掀了。不过有杨九郎在，这两只皮猴还翻不了天，毕竟三庆园小霸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欸，天天哥你怎么也来了？我爹爹也罚你了？我找他理论去！”在张修远的记忆里，杨元慕还从来没有跟他一块儿蹲过墙角，是不是张云雷那个坏家伙迁怒的他？

杨元慕拽住张修远，“别去！我是自愿来的。”

“自愿？天天哥，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谁愿意搁这儿待一天？”张修远被杨元慕“自愿”两个字惊呆了，自愿在墙角待一天那不是疯了吗？他若是逮着能逃跑的机会，肯定不愿意跟这儿背贯。

“我好着呢，我就是……”杨元慕咳嗽两声，“咱们还是赶紧背吧。”

“来陪陪你”四个字，杨元慕怎么也说不出口，总感觉怪怪的，索性就不说了。杨元慕想到他爸杨九郎老跟他说张云雷的“光辉岁月”还有宏图壮志，于是他也在“师父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到外面提起“我师父是张云雷”，真的倍儿有面儿！但是有面子归有面子，可不能给师父丢面子，所以杨元慕拼了命的朝他师父的方向狂奔而去。

“哥哥~”张栖梧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看看四周没人，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来，“趁爹爹没有发现，赶紧吃了吧。”

早就饿坏了的张修远接过张栖梧手中的馒头，啃了起来，啃到一半含糊不清地说：“谢谢眼珠儿~”

“哥哥，你下次乖乖的，别再惹爹爹生气了。”张栖梧说完就走了。

“天天哥，你怎么不吃？”张修远看见杨元慕捏着豆包，半天没动，疑惑不解。

“不能坏了师父的规矩。”杨元慕即使很饿，但是尊师重道高过一切，把豆包给了张修远，“我不吃了。”

“真不知道我爹爹给你用了什么洗脑包。”张修远三口解决杨元慕的那份豆包，继续面壁放空。

杨元慕还是很认真的背贯口，复习完《报菜名》、《八扇屏》、《地理图》三个大贯口的段子，又开始复习《大保镖》、《文章会》、《夸住宅》等小贯口。张修远在一旁打着瞌睡，杨元慕还是在认真背贯。张修远瞌睡醒了，杨元慕还是在认真背贯口。

“天天哥，你都不累的吗？”张修远已经听杨元慕循环了很久的贯口了，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不累。”仅仅三个字后，杨元慕继续背贯，期间张修远无论说什么，他也不再搭理了。

张云雷是他的师父，是整个德云社业务上的标尺，他绝对不能扯师父的后腿，叫人家看笑话！他想要成为师父的骄傲，那个师父一提起来就面上有光的徒弟！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会再收徒弟，但是师父说过师父往后再收多少个徒弟，他都是大师兄！所以作为大师兄，就要给师弟们做好榜样！

张修远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杨元慕会这样的努力，直到杨九郎带着他去探班张云雷。

那是新一期《国风美少年》录制的晚上，杨九郎接到程沅兮的电话说张云雷吃不下饭，想吃门汀肉饼，问杨九郎有没有时间辛苦走一趟。正好张修远说想他爹，于是就带着张云雷和杨元慕去了柏莱特给张云雷送肉饼。

杨九郎带着张修远和杨元慕到的时候，张云雷正好录制完节目出来回休息室。

张云雷的腿又疼了，走路很不稳，一瘸一拐的，张云雷挡下镜头，咬牙道：“别拍我走路的样子可以吗？很丑……”

“可是拍下来，他们会更怜惜你啊。”

“我不想别人怜惜我，我想他们看到的张云雷是最好的张云雷。”

三十米的路，张云雷走了很久很久。杨九郎带着两个孩子躲在楼梯，不敢去看，因为他知道张云雷最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

一痛动全身。

杨元慕不止一次看到过张云雷疼得汗如雨下还说不疼的样子，张云雷面色都煞白了，还在安慰小徒弟。欢乐喜剧人来三庆园录制的时候，他也在，他听爸爸杨九郎说，师父左半边都是钢板，走路都会疼。黄牛大闹三庆园的时候，他也在，他听见那些个恶毒言语，不由得眼睛激红。

“你们还想我师父怎么样……”

那天#张云雷粉丝三庆园闹事#的tag被人买上了热搜，那晚张云雷一夜未睡。本来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但为了平息事件，张云雷在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发微博，加演两场。

八月十八日是济南专场，八月二十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连着三天在三庆园演出，五天四场，张云雷一个人全部担了下来。

杨九郎有自己的工作，于是就没能一直陪着张云雷，但是杨元慕一直在三庆园。他目睹了一切，比如张云雷双腿肿胀连站都站不住，但是一上了舞台就什么都忘记了。比如张云雷一个坚强到身体疼痛无比都不会吭一声的人，却因为某些人在微博上说他“不爱自己的粉丝了”，他能难过很久……

那些天，那么多的诋毁和谩骂，那么多的质疑，他终于说了出来。他在台上第一次露出自己的伤，也是将自己那些天所承受的东西一下子发泄出来了吧，台上台下哭成一片。

杨元慕见过师父委屈的样子，可他从来不说。杨元慕因为张云雷的太辛苦掉过很多次眼泪，尽管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当张云雷自己说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眼泪。

张云雷从来不在人前示弱，可是他也是人，他也会委屈，也会难过，二十几岁的年纪本不该承受的他都承受了……

杨元慕也无数次的想问那些骂张云雷的人，他师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伤害他！

八月份的那些事儿，张修远生病了在家休息，所以并没有杨元慕那么深刻。张云雷从来不在家里说他有多难，他也不跟小孩子说，所以张修远也不了解他父亲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心情不好。

张修远鲜少能看见张云雷咬着牙走路的样子，因为张云雷很少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他身体不舒服。他也不愿意告诉孩子们一些很沉重的东西，他们的童年不该有黑暗，只能有快乐。

若不是今天张修远跟着杨九郎来了柏莱特探班，他或许一直都不会知道他爹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好。张修远看着张云雷举步维艰的背影，心里蓦地一疼。

张云雷进了休息室十分钟之后，杨九郎才带着张修远和杨元慕去了那个休息室。刚推开门，就看见张云雷趴在桌子上动不了的样子，程沅兮在给张云雷处理红肿的双腿，地上堆满了药酒。

张云雷眯缝着的眼睛，望见了进来的杨九郎他们，立即叫程沅兮把东西收起来。

“别藏了！张云雷！”张修远哭喊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搁这儿看不起谁呢？！”

张修远哭着逃走了，谁也喊不住他，杨元慕追了出去。张修远坐在楼梯口哭得很大声，“张云雷，你这人真讨厌！！！”

张修远对父亲张云雷藏着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非常的恼火，每天对他的爱人们笑脸相对，却又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哭泣。早就对他说过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抗，答应的比谁都爽快，可实际上呢？张修远所有无理的要求，张云雷都没有拒绝！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自己？为什么我要你陪我玩儿，你就陪我玩？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杨元慕站在张修远的身后，听着张修远对张云雷的厉声质问，悄悄地抹眼泪。暗暗说道：“Justin，现在你终于信了我没有骗你了吧……”

张修远的哭声渐渐小了，杨元慕才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给他擦眼泪，“Justin，别哭了。”

“天天哥，为什么爹爹他不告诉我他很疼……”

“因为师父不想我们担心……师父他其实没有藏，只要你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坚强。尽管过去两年多了，但是他的伤口还是会很疼很疼……”杨元慕又红了眼眶，他曾经无数次看见张云雷低头咬牙抬头微笑的场景，也曾无数次看见张云雷疼得声音都变了还在给他讲课……

杨元慕哽咽了，他的眼前已经全都是张云雷的身影。

“爹爹……对不起……”张修远听着杨元慕讲的那些事儿，眼泪再一次汹涌。

从那天起，张修远再也没有吵赢过张云雷。他发现张云雷会因为一点小事开心一整天，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他突然发现他爹爹一笑，好像阴雨过后太阳出来了，世界明亮了不少。他喜欢看爹爹笑，所以他也想方设法的逗张云雷开心。

张修远和杨元慕一起背贯口，从早到晚，只要有时间就疯狂复习功课和预习。这两个小孩儿的成绩突飞猛进，时常受到师叔师爷的夸奖。偶尔登台表演，也收获了一批粉丝。

张修远的灵动，杨元慕的稳健，让观众们很快记住了他们两个。他们也不再是靠着他们父亲受欢迎的孩子了，父亲是他们的骄傲和榜样，但他们更想成为父亲的自豪！

朗朗乾坤，无惧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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