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折 你是我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谢宗诚刚到三庆园后台找张云雷，却被告知张云雷正在台上演出。谢宗诚本想亲自将巡演的门票交给张云雷，但临时有急事等不到张云雷下场了，只好拜托董九力将门票交给张云雷。

“队长，这是谢少爷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董九力见到张云雷便莫名的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云雷接过门票，正反面瞅了一眼，问：“他有说什么没有？”

“少爷说让您明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去现场。”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张云雷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演出这么要紧让他一定要去现场。

“角儿，怎么了？”杨九郎看张云雷表情微变，不解的问。

“没怎么，宗诚邀我去看个演出。”张云雷将门票塞到杨九郎的手中，“明天要没什么事儿你就陪我一同去吧。”

“可是就一张票啊，而且这票早已售罄了。”杨九郎知道这个乐队，是近些年才开始大火的，门票开售七秒灰。

张云雷从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杨九郎，“呐！”

“这是？”杨九郎拆开信封，竟然是0-2和0-3的位置！是谁这么大手笔？！自己抢票绝对没有这么好的位置……

“明天演出的门票，刚刚一个粉丝送的。”张云雷轻啜了一口茶水。

“这手笔可了不得，北展0排铁定不是自己抢的了，黄牛那儿也是炒到了上万一张。”杨九郎感叹道。

张云雷沉默了一会儿，“明天一块儿去吧。”

“成。”

第二日下午，张云雷和杨九郎临时有事耽搁了，所以到达演出现场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10分钟了。两个人弯腰悄悄走进去，但张云雷身体里有钢板，走得很慢，从门口坐到自己位置上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场馆里光线也很暗，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第一排空着的三个位置，各放了一袋应援。张云雷无心查看，杨九郎倒是好奇的打开了袋子。

“嚯！还有荧光棒呐！呦，竟然都是你喜欢吃的，果然是你的粉丝。”杨九郎继续翻看着纸袋子的东西。

“什么我的粉丝？”张云雷问道。

“角儿你不知道吗？这个乐队名称就叫云雷，乐队队长是你的粉丝。”杨九郎回答说，“听说最近新加入了一名成员，叫什么我给忘了。”

此时，舞台上换景结束。梆子声响起，随后一束追光打在了程沅兮的身上。程沅兮身着一袭天青色大褂，脚踩内联升布鞋，手执金丝折扇，款款而来。

张云雷是个近视眼儿，程沅兮离得也远，再加上灯光较暗，所以张云雷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他被《锁麟囊》的调子吸引了注意力，指尖轻轻在膝盖上打着拍子，轻轻跟着台上人哼唱。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此时却又明白了……”程沅兮对《锁麟囊》已经烂熟于心，但她在唱这一段的时候时常想起张云雷。

思绪渐远的不仅程沅兮，还有张云雷。

“磊磊，你这身段，啧啧啧！”程沅兮打量着张云雷，啧啧称赞道，“小生不才，未得姑娘青睐~”

“说人话！”张云雷受不了被人打量的眼神。

“我看上你了。”程沅兮将下巴搁在张云雷的肩膀上。

“咦~等着你八抬大轿来娶我过门！”张云雷大臂一扬，夹住程沅兮的脑袋。

……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非天造，何不移动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九儿，你还记得吗？你每天晚上都要我唱这一段哄你睡觉，这一段西皮流水的节奏如此之快，并不催眠……直到你离开以后，我才明白，你是想让我多练习。九儿，我每天都会听着你的录音睡觉，听着你的声音入眠，很安心……

……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小小囊儿何足道，救她饥渴胜琼瑶……”

《锁麟囊》春秋亭一折接近尾声，程沅兮最后那一个转扇的动作被张云雷看得分明，那个动作与他如出一辙。

莫不是？……

张云雷心脏蓦然收紧，想让杨九郎确认一下台上人的面貌，却不巧程沅兮已经下台了。

“怎么了角儿？”杨九郎偏头问道。

“你……你有没有看清刚才那个人的样子？”张云雷急切问道。

“灯光太暗了，我没看清。”

张云雷有些失望，“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应该是新来的成员，你等着，我给你百度一下。”杨九郎掏出手机，扫了一眼乐队成员的照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角儿角儿角儿！你看这个是不是九儿？！”

张云雷听到“九儿”两个字浑身一激灵，抢过杨九郎的手机点开图片并放大，激动地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

九儿……九儿……真的是你？

张云雷脸上的表情忽然顿住，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心头仿佛被无数小虫噬咬着，这些疼痛从眼底浮上来朦胧了视线。

“角儿，怎么样？”

“先看演出。”张云雷收起情绪。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到了最后，全场的观众都很有默契的将荧光棒的颜色调成了绿色。杨九郎见周围的人都亮起了荧光棒，于是将应援袋子里那两只荧光棒也打开了，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张云雷。

“相思赋予谁？”Ines在台上高声道。

“小辫儿张云雷！”台底下的观众和道。

这一句口号震惊了张云雷，他都有一种这是为他办的演出的错觉。他往台上张望，但是因为眼睛近视，什么都看不清。他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放大再放大，将台上的人看了个遍，最后将镜头聚焦到Ines身后那个面带黑纱的姑娘身上。

张云雷正看得起劲儿，突然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前排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竟然是她们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

原来是到了抽奖环节，追光打在谁身上，谁就可以上台与乐队成员近距离接触了。非常幸运的，张云雷被选中了！也正因如此，张云雷就可以近距离看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是不是他的九儿了。

“辫儿哥哥有些害羞啊，给他点掌声好不好？”

后排还不知道前排为什么尖叫，听到Ines这么说才知道，原来是辫儿哥哥来了，这次门票果然值了！不仅看到了女神们，还看到了辫儿哥哥！纷纷架起大炮和望远镜，对准张云雷。

杨九郎扶着张云雷上了台，刚要退到了一旁，被Ines喊了回来。因为程沅兮的缘故，她也了解了杨九郎，所以渐渐的在喜欢张云雷的同时也喜欢上了重情重义的杨九郎，并且不管提到张云雷还是杨九郎，都会顺带提一句他们的搭档。

“谢谢辫儿哥哥和杨老师能来看我们的演出。”

“也谢谢你们的邀请，你们的演出非常棒！”张云雷特别喜欢今晚的演出，虽然其中三个人是芬兰人，但是从她们对中国传统曲艺的了解程度和热爱程度来看，她们是下过功夫的。

程沅兮站在离张云雷最远的地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后面的头发播到前面来遮住自己的两颊，往Angelina身后躲。

“辫儿哥哥，杨老师，为了感谢你们能来观看演出，我们特意为您二位准备了礼物。”Ines让Angelina和程沅兮去后台把东西拿上来。

“这是我们乐队的Della为二位设计的大褂，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张云雷看到黛青色织金锦大褂，脸上的笑容突然顿住了。

“九儿，这上面有小星星诶~”

“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用这个给你做一身大褂啊~”

“好！！”

这是好多年前了，张云雷一直都很想要一身儿黑金的大褂，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够身份穿黑色的大褂，所以程沅兮才将这一身给搁置了。

“我可以见见Della吗？”张云雷问。

突然被张云雷Que到的程沅兮瑟缩了一下，身形下意识躲闪，她没有动，更不敢看张云雷。但是却被Ines她们几个推到了张云雷面前。

“你好Della，谢谢你的大褂，我很喜欢。”张云雷可以肯定面前的人就是程沅兮了，但为了让她自己承认，他说出了她的名字，“沅有芷兮澧有兰。”

“我不是！”程沅兮脱口而出。

剧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鼻息交错。程沅兮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动地格外厉害。程沅兮抬目对上了张云雷炽热的目光，酸意填胸，几要夺眶而出。

张云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忽的一笑，收住话题。

场馆有时间限制，必须要在十二点之前结束，这会儿都十一点四十五了，所以就委婉的提醒了张云雷。虽然她也舍不得，但是已经很晚了，粉丝们这么晚回家也不安全，因此再舍不得也必须结束了。

演出结束后，张云雷让杨九郎带他悄悄潜入后台，他今天一定要堵到程沅兮。但是他们却晚了一步，程沅兮妆也没卸，跟Ines说身体不太舒服就直接从后门走了，因为她知道张云雷一定会来后台寻她的。

程沅兮的腿疼得厉害，这两日恐有大雨将至。这是数月前落下的病根儿了，是那一夜被寒气冻伤了，所以一到阴冷潮湿的天气就会犯腿疼的毛病。刚刚在台上，几乎疼得要跪下去，被她死死忍住了。

程沅兮中途回过家，所以是自己开车来的现场。钻进自己的车里开了抽湿，才感觉好些。在车子里缓了一会儿才踩油门离开了北展剧场的停车场。

磊磊，我终于见到你了。刚刚，我真的好想抱住你，告诉你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可是我不能……

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回到张云雷的身边……

程沅兮点了一首张云雷唱的《你是我的家》，这首歌是张云雷特意为她录的，她一直存在云盘里，这些日子想他的时候就会听。不知不觉循环了不下千遍……

“你是我记忆中忘不了的温存，你是我一生都解不开的疑问。你是我怀里永远不懂事的孩子，你是我身边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淡淡月华穿过重云，簌簌冷风从窗外灌进来，浸入程沅兮单薄的身子骨中。她将车泊在无人的路边，慢慢将脸埋进掌心，终于忍不住失声恸哭。

磊磊……

腹中万千言语只剩下这两个字，或许，“磊磊”二字早已胜过了一切。所有的想念、爱恋、离不开，都在这两个字里了……

张云雷，我想你了，更胜昨日，略匮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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