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折 用你的身败名裂换命

2017年2月20日，张家小千金，张栖梧满月宴。

德云红事会馆内喧声如闹鼓，这儿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就算是一年一度的年会都赶不上今日的热闹。

满月宴的排场极大，门口花篮列队，红毯铺设绵延十米。市中心最大的电子广告屏早在满月宴前十天就被谢宗诚租了下来，视频祝福全天轮播。会场布置也是请了最好的设计团队打造的，怎么好怎么来，不怕花钱。谢宗诚将张云雷和程沅兮奉为恩人，对他们的千金自是千疼百宠也嫌不够的。

除了金陵谢家送来的贺礼，京郊百花深处的贺礼也没少送。程清欢倾羚欢之财力找寻了天底下独一份的佛骨舍利珠作为满月贺礼，赠给了张栖梧。

小眼珠儿这名字果然是起对了！不仅仅是张云雷和程沅兮的眼珠子，更是国民眼珠儿！除了张栖梧的身边人疼她宠她，还有德云社的粉丝们也送了不少东西。微博上tag#张栖梧小朋友满月快乐#都被他们顶上了热搜！张栖梧的粉丝们甚至还将北极上空连线能组成她名字缩写的十八颗星星申请命名为张栖梧星组。

只是这一番热闹祥和下，却暗藏了危机。

“找我来做什么？”程沅兮问道。

走廊过道里没有亮灯，正月二十四的月亮已缺，隐在黑云中，所以光线极暗。园里松枝挂雪，红梅正艳，可惜如此好景，却碍着冬寒，不能在园中设宴。

“离开张云雷。”说话者嗓音清淡。

“理由。”程沅兮折下一枝红梅，断枝啪的一声脆响异常清晰。

“张栖梧才刚满月，这么多人宠着爱着，她的命一定很值钱。”那人没有直说理由，只是用威胁的口吻逼程沅兮就范。

“我也真的很佩服你能如此锲而不舍的让我离开张云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今年第三次了吧？”程沅兮顾左右而言他，今晚德云红事会馆戒严，眼前人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张栖梧不成。

“大家都是聪明人，相信你看完这个会答应的。”那人将一张纸塞到程沅兮手中。

程沅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会让她改变主意。内容不多，只有一句话，但却足以令程沅兮的脸变了颜色。

“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程沅兮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围气氛忽然凝重，就连那枝上压得雪斜都变得刺目，纯白的有些沉闷。

“只要你离开张云雷，我保你的女儿平安无事，但如果你不走，我可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些什么。都是当妈的人，我相信你会答应的。”她抬手看了看表，“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你想怎么样！”

“用你的身败名裂换你女儿的性命，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女子点了一支雪茄，吞云吐雾间把握十足，“若是想好了，就回去吧。”

女子走后，程沅兮浑身顿时如坠冰窖，只觉心头气血乱窜，似有千把利刃，直戳进来，生生扎透血肉。剜心刺骨的痛楚，随那寒意越来越重，窜入血脉冰冷得几乎连呼吸都要封冻至死。

一边是刚出生的女儿，一边是深爱入骨的张云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无法割舍！为什么……要让她做这样的选择？

“磊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想我吗？”

“我不准你离开我。”

“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呢？”

“那也不准走，用你的一辈子来弥补，用你的一辈子来抚平你留下的伤痕。”

……

这半个小时里，那些过往一丝一丝浮现，搅得程沅兮头痛欲裂。

黑云压顶，暴雪突至，寒风连绵成旗打得人生痛。程沅兮五指深深扣向地面，砂石硌出指尖鲜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她极慢极慢的起身然后转身，她转得那般艰难那般吃力，似乎都听见了骨骼生硬扭转所发出的骨擦音。

程沅兮最终是选择了以身败名裂的方式离开张云雷，换取张栖梧的生。

宴客大厅内满目鲜红，张栖梧被长辈们簇拥着，还有媒体拍照。宾客众多，服务员们忙的不可开交。

程沅兮刚走过去，就被媒体团团围住了。只是还没说什么，不知是谁用话筒突然一声大喊“程沅兮！”

全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听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当年站台，你为什么要松开张云雷的手！？”

没有人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程沅兮身上。

“不，我说错了，是你伙同李欧将张云雷骗到南京南站的，所以真正的凶手是你！”

程沅兮顿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当年站台的事儿她也是被李欧骗到站台的！怎么成了是她蓄意谋害张云雷？！只是她刚想开口辩解，忽然听到张栖梧的哭声，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九儿怎么可能害我？”张云雷拿起桌面上的话筒怼了回去。

张云雷行动不便，但也坚持让杨九郎扶着自己到程沅兮身边。那群媒体记者都要将程沅兮挤倒在地了！张云雷一只手扒开人群往里面挤，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他只想保护好他的发妻。

张云雷和杨九郎终于把程沅兮从层层包围中解救了出来，只是程沅兮心下一狠挣开了张云雷，她不能再犹豫了，虽然很疼，但是她不能拿张栖梧的命做赌注。

“程沅兮，你在谢老爷子的汤里加了什么？！”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诧，程沅兮浑身一震，霍然抬眼，嘴唇只张开微颤欲说却无言。谢老爷子说想喝她做的汤，她就借了厨房熬了一碗，只是恰逢此时端上来又被人“不小心”打翻在地被后院的狗误食，那只狗倒地抽搐。这一定是刚才与她对话的人所为！

她到底是谁？！

“都别争了！”谢老爷子起身打断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不可能是这丫头做的，这么蠢的行为她做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程沅兮的回答。

程沅兮缓缓攥紧掌心，眼眸中滑落下泪水，他颤声开口，“是我……是我下的药，也是我伙同李欧将张云雷推下了送客平台……”

楚长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程沅兮推倒在地，又将她拎了起来，“原来是你！你好狠的心！你是张云雷的妻子，你不爱他，为什么要这样伤他？！”

“你不爱他”四个字刺痛了程沅兮，她厉声反抗。谁都没有她爱张云雷，她若不爱张云雷，她也就不会等他那么多年，也就不会在张云雷粉身碎骨后还一直照顾他……

只是她不能为自己辩解，是她辩解了，张栖梧该怎么办……她不反抗了，楚长乐的拳打脚踢她全都受了。郭德纲他们都出来解围，他们都不信程沅兮会做这些事儿！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程沅兮会这样说。

“程沅兮，谢家待你不薄！”被拽开的楚长乐爆喝一声，“程沅兮，你就是个毒瘤祸害！”

也不知道是谁将现场的一切录了小视频传到了网上，营销号、黑粉、毒唯全都冒了出来，事情很快发酵，席卷了微博，致使服务器陷入了瘫痪。

金陵谢家、德云社、羚欢帝国从始至终都在帮着程沅兮说话，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程沅兮会做出这种事来。

“小眼珠儿中毒了！”

此话一出，程沅兮心下大慌，脑子嗡的一声反复回响那个人说的话。

用你的身败名裂来换你女儿的性命。

程沅兮搡了一把张云雷，敲碎了高脚酒杯，用碎玻璃划伤了他，随后逃逸了。

场馆里一片混乱，没有人去管程沅兮逃去了哪里。

程沅兮从后门出来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漫无目的的跑。跑不动了才歇下来，她已经跑出了很远，德云红事会馆的喧闹嘈杂声完全听不到了。小巷子里很安静，空无一人，巷口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程沅兮靠着墙滑坐下来，她苦涩一笑，闭了闭眼睛。

小眼珠儿，磊磊，对不起……

“真是痛快啊！”楚长乐从暗处走到了程沅兮跟前，“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离开张云雷的，怎么样，我可说话算话？”

“原来是你！”程沅兮目光凌厉，“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放过我的女儿！”

“这是自然，张云雷的女儿我不会伤她。不过，我要你离开中国，从张云雷的生活中消失！”楚长乐说道，将一个手包扔给了程沅兮，“这是去今晚去芬兰的机票，还有你的签证和护照。”

程沅兮被手包砸到了额头，却没有去管伤口。为什么她离开了张云雷，失去了一切，还要她背井离乡……

“滚吧。”楚长乐转身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程沅兮出来时只穿了一件单衣，雪花接触到她的体温化成了水，湿透了衣衫。寒风刺骨，零下十一度的气温让那些化开的雪水瞬间冻结成冰。

程沅兮扶着墙站起来，往巷口走去，上了楚长乐叫的车去了机场。虽然已经是正月廿四，但新年的气氛还是很浓重。可是这一切，过了今晚，就都与她无关了……

她失去了张云雷，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家，从此以后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苟且偷生……

程沅兮是最后一分钟才上的飞机，座位在机尾的位置，这儿的位置是最不舒服的。很不幸遇到的几个空姐是张云雷的毒唯，看到微博后就气得扬言要打死程沅兮，这不，老天有眼真的让她们给遇上了。只是她们不能动手，只能以冷暴力替代热暴力。程沅兮不在乎这些，只是恶心旁边坐了一位味道熏人的油腻大叔。

当所有人发现程沅兮不见了的时候，飞往芬兰的航班已经起飞一个多小时了。

程沅兮没有用蛮力，所以张云雷只是破了点皮。张栖梧也安然无恙，“中毒”二字只是说给程沅兮听的，想要逼她离开而已。

“请问程沅兮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请问张老师，你受伤的事儿是不是另有隐情？”

……

现场媒体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张云雷一心只在程沅兮身上，对于污蔑程沅兮的言论，他的脾气异常暴躁，夺过话筒，“我老婆程沅兮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请你们不要再这样污蔑她了！若再让我听见一个字，法庭上见！”

坚持不肯走的谢老爷子也是力保程沅兮，“程沅兮是金陵谢家的恩人，她救了谢家的长孙，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那一晚，是谢宗诚领着警卫前来清场，这才让所有人脱了困。

程沅兮事件持续发酵，郭德纲和谢老爷子召开了公开媒体发布会，领着当事人张云雷为程沅兮澄清。

“程沅兮没有做过的事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污蔑她！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我不容许任何一个人强加罪行！”张云雷这两日无法入眠，两条腿肿胀不消。今日又强打着精神参加发布会，态度十分坚决强硬。曾经一直是程沅兮保护他，现在他要保护好他的小姑娘。

“程沅兮是我的徒弟，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为人，我比你们清楚！她若是想要张云雷的命，又何必为他生儿育女，又何必在张云雷最困难的时候还一直陪在他身边？”郭德纲虽然没有时常在明基医院，但是去看过张云雷的人都会捎带夸一句程沅兮心细如尘，对张云雷无微不至。郭德纲携家属去看张云雷的那几日，程沅兮忙前忙后，对张云雷所有的事儿都亲力亲为。试问，有哪一个杀人凶手会这样做？

“我这人不辨是非黑白，因为谢宗诚的命是程沅兮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的！谁敢污蔑程沅兮，就是与金陵谢家过不去！”谢宗诚谁的话都不信，他只信自己的心，程沅兮待他好，不是假的！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尚存，悠悠众口难堵，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程沅兮在哪里。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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