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世民的理解和用意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传阅，大家都对案情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和认识。就在众人心里还在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个案件的时候，突然户部侍郎卢旺礼出班列，发言：“陛下，臣看了这些供词也是触目惊心，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也是罪该万死，臣完全赞同陛下的判决。只是这里并没有京兆尹崔理大人的供词，陛下对崔理大人的判罚是否过重呢？”

“哦？卢爱卿，你觉得仅凭这些供词和充足的证据，还不能判决崔理的罪行吗？即使他自己没有认罪，但是其他的证据完全确凿，朕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判他呢？”

“陛下，崔理大人毕竟是清河崔氏的嫡系，仅从那些看似确凿的证据和供词，臣还是认为陛下应当慎重。毕竟要给崔氏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怎么？以卢爱卿的意思，即使证据确凿，只要罪犯不认罪，朕就不能判他了。还给崔氏一个解释的机会，解释什么？等他们来给朕解释的时间，要多长？是不是他们一直不来，朕就一直不能判他了？”

“还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他清河崔氏就比朕还高一等。依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后你们这些七宗五姓的士家大族，朕都不能管了？”李世民是越说越气，这是蹬鼻子上脸了。还要朕等他们的解释，看来朕在这些士家大族的眼里，还是没有多少分量啊。

“陛下息怒，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崔理大人毕竟官居京兆尹高位，现在的审理和判决在外人看来还是太轻率了，难免以后会落人口实。到时候对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朝廷对崔理的量刑是否过重呢？毕竟乱世才用重典，现在我李唐王朝的发展可是正在蒸蒸日上的时期，即将迎来李唐王朝盛世啊。”

卢旺礼自己的内心是不想现在就出面直对李世民的，可是没办法，毕竟七宗五姓是同气连枝的。现在发生了这个事情，他们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李世民和朝廷知道他们对这件事情是有不同意见的，从而今后能有所收敛。

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以后他们这些七宗五姓在朝为官和依附他们的所有人，都会人人自危。这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情况，一旦这样不利的局面发生，就代表他们对朝廷的影响力在下降。最后变成可有可无的结果，那样对七宗五姓等士家大族来说，就是灾难。

“实话跟你们说吧。昨天晚上，就有人找到房相替他们向朕传话，说愿意补偿朝廷的损失，只为换回崔理的一条命。开出的价码也非常高，朕还是很动心的。可是朕左思右想，总觉得真的那样做了，对朝廷的危害更大，所以朕坚持了原来的判决。”

“至于你说的重典，朕的看法又有些不同。都说乱世才用重典，其实在朕看来，后面还应该加上一句，那就是‘盛世的前夜’更应该用重典。重典只是工具，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不代表、也不具有什么标签性质的意思。至于使不使用重典，朕认为，完全看当时的社会发展环境和法制环境。满足了，就要用。如果一个君王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朕认为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乱世用重典的道理，朕就不解释了。至于为什么盛世的前夜更应该用重典呢？朕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就是盛世的前夜，人们是最容易骄傲、志得意满，放松警惕，放纵自我的。就以我李唐王朝的现状来说，经过这十年的发展，各个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百姓和朝廷都对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信心。现状，我李唐王朝就是处于即将进入这个盛世的前夜。”

“可是现实发生的事情是触目惊心的，这个案件就是最好的证明。要不是这个案件的提醒，朕都有些自得意满，毕竟李唐王朝在朕的手里，再加上诸位爱卿的鼎力配合，才有了我李唐王朝现在将要腾飞的实力和发展局面。可是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就在长安城。都能发生这么严重的腐败和黑恶性质的严重问题，那全国其他的道、府、县呢？朕实在是不敢想，情况到底会有多糟糕。这一切的现实促使朕做出了之前圣旨上所说的决定，也是朕最终决定，用出再诸位爱卿看来，所谓的重典。”

“朕的用意，就是用这些沉重的刑罚来提醒世人，我们还没有达到我们所能达到的最好情况呢。盛世在前面等着我们，可还没有到来呢。如果我们现在就志得意满、骄傲自大，盛世也是可能和我们擦身而过，甚至让我们最终望尘莫及。这时候朝廷千万不能倒在这盛世来临的前一刻，如果那样，我们都将是历史的罪人，民族的罪人。不会得到任何的原谅可能，只会给世人留下‘我们是无能的’这个永远被嘲笑的坏印象。”

“所以在这最后的努力时刻，我们更要戒骄戒躁，时刻保持谨慎、谦虚、警惕、自省的态度，时刻提醒自己和周围人，我们还没有做到最好。在这个时候更要努力付出，才能真正的实现创造盛世的辉煌成绩。”

“朕认为，不光是现在的这个案件，其他的大大小小涉及百姓民生的方面，也要适当的提高奖惩力度。使我李唐王朝在这即将迎来盛世的前夜，发展的更平稳，更顺利，更迅速。至于这些具体的改变细节，朕就交给诸位爱卿去认真的思考和商议，希望能尽快的拿出一套可行适用的方案，避免现在这些不良现象的再次发生。”

“至于这次朕要求的全国自查，朕今天把话说清楚，朕只给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所有官吏都要自检自查，自己和家人有没有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情发生。如果有，在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下，只要交出全部的违法所得，改过自新，朕就既往不咎，给予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涉及到比较严重的罪行，尤其是涉及普通百姓的切身利益的案件，则一律从重处罚。可是如果存在瞒报或者阳奉阴违者，那今后如果查出来，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了。崔理等人就是榜样！”

“希望诸位爱卿能把朕的这些意思，准确的传达给李唐王朝全国的所有官吏。同时也希望他们好好把握朕给予的这个机会和一年的时间，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到时候再后悔莫及。那就晚了。”

“至于这次崔理的判决是否过重的问题，朕自会给予七宗五姓一个彼此交流解释的机会。只要他们到长安城来，朕会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综合考虑之后再给予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要他们肯来…”

众人这回是真的明白朝廷在这次案件的态度了。陛下这是准备借着这个案件的有利时机，在全部官吏身上动手了。众人再想像之前一样的作为，怕是不可能了。每个人都在认真想自己和家族里的其他人，有没有违反李唐律法的事情呢，绝大部分人发现都是心底发虚。所有人都是暗暗心惊，不敢在这时候再出来对这个案件来进行辩驳了。

现在众人还哪有心情操心已经定案的其他人的事情了。都在纷纷想着怎么利用这个一年的缓冲期，以及自己到底该如何的选择，才能保障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才是涉及他们切身利益的大事，其他人的事也就只是其他人的事，而已...

最后众多的中下层官员，都是纷纷看向站在前排的那些重臣。今后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自己只要参照他们的做法，就能明哲保身，损失最小化。只是这些重臣也是分两派的，一派跟着李世民的，一派属于七宗五姓等士家大族。

除了已经站了队的官员，中间派现在是最犹豫的。他们不知道这回李世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他的决心到底下到什么程度，以及最终的打击面和打击力度到底有多大。是仅仅打击他们这些中间派？还是加上七宗五姓？还是全部？这可是关乎他们的身家性命的。

如果是前者，那他们就必须选边站，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当墙头草、骑墙派。如果是最后的可能，其实是最简单的，打击全部，那么大家就可以报团取暖了。他们不相信朝廷会把所有的官员全部打击一遍，那样的话，天下大乱，朝廷统治根基动摇都是可能的。因为毕竟以陛下所说的情况，真正干净的官吏绝对是凤毛麟角。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后的可能就会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如果是中间的可能，那才是一场真正的政治大风暴要来临了。这就表明朝廷准备向七宗五姓等士家大族开战了。自己等中间派到时候就会身价倍增，成为两方都要争取的对象，所能获得的好处将是非常可观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成为炮灰的可能性，也相应的变大。

这点认识和理解，众人还是能够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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