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马美兰家访

就在李红梅和儿子纠缠上不上学这个问题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请问，是齐东风家吗？”

李红梅刚想看看是谁，齐东风头也不抬，说道：“美兰！”

李红梅赶紧出去，把马美兰迎回屋里。

“马老师，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李红梅边沏茶边说。

“没事儿！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课刚上完，正好趁这功夫来看看。”马美兰接过茶说道。

齐东风靠在门框上，肿着半张脸，咧着嘴，看着马美兰。

“东风！你去买颗西瓜，马老师第一次来咱家，你不招待一下啊？”

李红梅想把齐东风支出去，好好和马老师聊聊，马美兰明白李红梅的意思，笑着看着齐东风，说：“挑个不大不小的！”

齐东风看着两个女人，翻了个白眼儿，说道：“这两天的西瓜还不能吃，没熟！会拉稀！”

“我想尝个鲜！行不？”李红梅狠狠的瞪着齐东风，心想：“你迟早非得气死我！”

齐东风转身出去，两女人客套了两句刚要进入正题，齐东风端个脸盆进来了，脸盆里装满了从医院拎回来的水果，上面还挂着水滴，一看就是刚洗的。

“马老师吃这个！都是外地货，咱这儿长不出这些东西来。”齐东风把脸盆端到马美兰前。

李红梅无语了，想了想，强装笑容，说道：“嗯，真懂事儿！中午马老师在咱家吃饭，你去菜市场买只鸡，要现杀的那种。”

马美兰也笑着说：“太瘦了发柴，太肥了油大！要不肥不瘦那种！”

齐东风边往出走，边想：“这两个女人咋那么多事儿？现杀的？还不肥不瘦的？挑鸡杀鸡也得一节课，还不算路上的时间！”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刚要说话，齐东风又回来了。

“又怎么了？”李红梅生气的问道，她心里的怒火马上就摁不住了。

“你到是给我钱啊！我只有四块五！让我给你抢只鸡去啊？！”齐东风也生气了。

齐东风终于走了，两个女人闲聊了几分钟，见齐东风没有回来，就开始聊他了。

“马老师，东风是不是在学校还闯了别的祸？”李红梅担心的问。

马美兰笑笑说：“没有！我就是想把他接回学校，这马上就要中考了，我不想让我的学生半途而废。”

“唉！”李红梅叹了口气，把刚才儿子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又和马美兰说了一遍。

“东风这孩子除了不爱学习，哪都好！这么小的年纪就考虑那么深刻的问题，我带过的学生没有一个想过那么深刻的问题。”马美兰感慨的说道。

马美兰接着又说道：“昨天的事情，我也了解过，他打人是不对，但是出发点不坏，只是方式上有点不妥。”

“唉！”李红梅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样吧，咱们都努力一下，再给他做一下工作，实在不行就再复读个初三。”马美兰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红梅说道：“嗯，我觉的也是，现在年纪也小，他那学习成绩，唉！我也不奢望什么了，平平稳稳的混到十八再想别的办法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沉默了。

“马老师，你孩子几岁了？”李红梅想打破沉默。

“要是活着的话，应该七岁了......”马美兰说完，便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红梅懊悔的说：“对不起啊，马老师。”

马美兰抬起头笑笑说：“没事儿！都过去了！”

还好李红梅年青时也有过一段当代课老师的经历，两人还算有点共同话题，便又聊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马美兰执意不肯留下吃午饭，就骑自行车走了。

马美兰刚从巷子里出来，就迎面碰上了齐东风，他大汗淋漓手里拎只活蹦乱跳的鸡，不大不小。

“马老师！你要走啊？”齐东风气喘吁吁的问。

马美兰跳下自行车，用手帮齐东风擦了擦汗，说道：“还得回去上课呢，你先在家养两天，等脸不肿了再回来上课吧。”

齐东风忙说：“我就是怕你走才买的活鸡，你再待一会儿，我半小时之内就能把它搞定！你昨天累的都走不动了，吃只鸡补补！母的！”说完，冲马美兰晃了晃手里的鸡，鸡一扑腾，掉了一地鸡毛。

马美兰笑着说：“谢谢你还想着老师，你回来上课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你把鸡吃了，脸好的快！”说完，就准备骑车走了。

“马老师！你等会儿！我马上出来。”话还没说完，人就拎着鸡飞奔而去，吓的鸡“咕咕”乱叫。

马美兰心想，他这是想回去上课了？那我正好把他带回学校去！想完便找了个树荫等着齐东风出来。

齐东风拎着鸡跑回院子，顺手把鸡扔到一边，鸡腿是绑着的，也不怕它跑了。

李红梅说：“不是让你买现杀的吗？”

齐东风歪着头，指着鸡说道：“活的！现杀！有问题吗？”

李红梅无奈的说：“是！活的！现杀！”

齐东风笑着看李红梅，把手伸出来，晃了晃。

李红梅被他气笑了，问道：“干嘛？要刀？现杀啊？”

“不是！给我点儿钱！我请美兰吃顿饭！昨天她请我吃了顿饭，我想还回去，我以后也不去学校了，估计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了。”

李红梅想都没想，便掏出兜里所有的钱给了齐东风，转身进屋想再给拿点儿，齐东风早跑的没影儿了。

齐东风手里攥着钱跑出巷子，发现刚才马美兰呆的地方没人了。他挠着头，脱口而出：“美兰？”

马美兰正在树荫下遮阳，听到齐东风叫她的名字，心里暖暖的，笑着说：“小子！你叫我什么？！”

齐东风顺着声音一看，心想：完蛋了！又一想，怕什么？反正以后也不去学校了！便大着胆子跑向马美兰。

“马老师！”齐东风傻傻的笑了笑。

马美兰笑着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头，拍拍后座说：“上来！”

齐东风把钱装到裤兜里，抢过马美兰的自行车，也拍拍后座说：“上来！”

马美兰笑了笑，没有推辞，开心地坐了上去。

齐东风蹬着自行车稳稳的向前驶去。

马美兰懊恼的说：“东风，对不起啊！昨天我不应该让你找你爸，要是找你妈的话，你就不会挨揍了！”

“我昨天就是被我妈带过去挨的揍！左右都是挨揍的命！先找谁都一样！”齐东风笑着说。

马美兰一听，更后悔了。

走了一会儿，马美兰说：“中午放了学，我从教工食堂给你打点儿菜，今天应该有肉。”

“中午？咱一会儿就去！咱俩得好好补一补。”说完，开始使劲蹬自行车。

“现在还没开饭呢！你先回教室看会儿书。”

“咋没开？卖饭的不卖饭？卖风啊！”

马美兰有点莫名其妙，发现路线也有点儿不对，忙问：“你这是要去哪？”

“去哪？吃好吃的啊！”

“吃什么好吃的？回学校！”

“回个鬼！吃饱了再说！”

“停下！齐东风，你给我停下！”马美兰感觉好像上当了！

“马老师你坐好了！”齐东风飞快的蹬着自行车。

“齐东风！”

马美兰想跳下去又不敢，心想，万一摔伤了，就麻烦了！想给他一拳吧，又怕车子摔倒，把两个人都摔伤了，于是只能一只手搂住齐东风的腰，任凭齐东风带着她在路上飞驰。

那种感觉，马美兰从此再没有感受过，一直到很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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