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德清很得意,他敢肯定,法舰从中弹到沉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基洛级“大洋黑洞”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他在来舰距离还有35公里的时候下潜至潜望镜深度,悄无声息地跑到对方侧后,3000米的距离,新型俄制GE2-01双反(反潜/反舰)鱼雷不负所望,在它的第一发实战中准确地捕捉到了敌舰那澎湃如潮的尾流,这条重型鱼雷发出剧烈的爆炸,几乎轰掉了整个舰艉,海水大量注入,仅仅15分钟内便消失在水面上,只留下一群盲然无知的水兵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扑腾和哀嚎。
“一发中的,敌舰沉没!”
潜艇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喝彩,黎德清的表情隐藏在潜望镜的目镜后头,他在判断,这条法舰不存在于现行任何一个外形库中,与之前击落的那架水上飞机一样都属于过时的产物,结合之前的遭遇,一些疯狂的念头不可掏地涌出,祖国,难道还在法国人的统治之下?
这简直荒谬绝伦。
没等他犹豫着是不是上浮抓几个俘虏问问,一个消息打断了这一切。
“中校,三架飞机,距离22公里,方位076、023、054,速度不高,小于音速。”
“敌我识别无应答?”
“是的。”
“紧急下潜,倒车,右舵五,全速离开。”
他并不敢冒险,外露的潜望镜是反潜雷达最好的猎物,在没有弄清法国人拥有什么水平之前,任何轻敌大意都是要不得的,然而凭借基洛级优秀的噪声水平,也不需要跑太远,他还想再看看。
倒霉的“马恩河”号炮舰成为20世纪以来法国海军损失的第一艘舰只,而此刻在水里折腾的马恩少校却有种日了鬼的感觉,从爆炸响起到舰只倒立倾覆只有十多分钟,连发挥损管实力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因此,被赶来的卢瓦尔-130水上飞机救起时,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次事件。
“有点像是水雷,因为我的士兵没有看到鱼雷的浪迹,或许有谁知道呢?”
幸存者的回答五花八门,有说看到了,有说是触雷,还有说是被某种不知名海怪顶翻了,总之,接到报告的伯兰吉尔海军上校一头雾水,随即就是怒不可遏。
停泊在金兰湾的炮舰“塔于尔”号是唯一没有出海的舰船,舰长梅卡迪耶中校更对这个胡说八道的疑似“苏俄人”感兴趣。
“啊!”
你不能指望40年代末的刑讯水平有多么文明,于是阮文明上尉光荣地享受到了辣椒水、老虎凳等在小学识字课本里才能看到的“满清十大酷刑”,显然这群法国人有些缺乏想像力,只会用蘸了水的皮鞭使劲抽,可是我们的阮上尉已经感受到了革命前辈的伟大。
这他妈也不是人能熬得住的啊。
“我说,我全说。”于是他决定有保留地透露出一点信息,换一个至少是喘息之机。
“说吧。”
梅卡迪耶掩着鼻子走过来,不是他不想绅士,委实是情况太过惊悚了。
“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通信部门主管。”
“什么?再说一遍。”
阮文明忍痛又说了一遍,梅卡迪耶听了半晌没说话,直到手下催促,才悠悠地扔下一句,转身走掉了。
“如果他再胡说八道,换上你们的新花样。”
被人忽悠的恼怒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变成了惊异,一封来自于“拉莫特.毕盖”号的电报表明,敌人拥有强大的实力。
“马恩河,沉了?113名水兵只救上来29个?”
他近乎失态地跑回监牢,顾不得血污,一把抓住阮文明的双肩,咆哮着大吼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
一歪头晕了过去。
远东,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由于格局在200年前就差不多成了形,因此在平静得近乎无聊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更别说是法印殖民地舰队主力全体出动这样的大事,就在伯兰吉尔的舰队出港的同时,一封封电报从西贡的各个领事馆飞向远方。
要说离得最近的莫过于新加坡了,这个年代的大英帝国,依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日不落帝国”,22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外殖民地,超过5亿的统治人口,都可以使他们傲视群雄,对于紧随其后的欧洲邻居,自然保持着既合作又警惕的姿态。
位于新加坡市中心福康宁山上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府更像中一个堡垒,居高临下可以远眺海湾,海湾中停泊着大英帝国的骄傲,远东海军。
装饰奢华的总督办公室里挂着海峡殖民地总督托马斯.珊顿.怀特莱格爵士的半身像,画像下半部分是一行花体字。
All the affairs of the world are those of the British Empire.
在自己的屋子里,尽管很热,爵士依然戴着长长的假发,紧身的中世纪样式的马甲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华侨在某个节日里捆得严严实实的棕子那么可笑,汗水从肥胖的脸颊簌簌而下,不得不换了一块又一块手帕。
“法国人想干什么?”
“很难说,或许是日本人的行动给了他们压力,来自上海的情报显示,日本人对于夺取海南岛已经志在必得,或许这一两天就会见分晓。”
远东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拜伦少校是个年富力强的军官,精力充沛而富有热情,很得他的赏识。
“海南岛,一个不错的前进基地,接下来,就该轮到法国人头疼了,不过就凭他们那几条船?我听说,日本人的海军实力不小,你评估一下,如果他们对东南亚产生某种野心,我们在远东的舰队,能不能对抗?”
拜伦沉默了,从空中看窄長的堤道使它和大陸相连,新加坡像是从峻峭的马来亚山脉切断下來一個尖端,波浪起伏的公海上一片绿色的三角形土地。两个灰色的「瘤子」破坏了它那丛林的美景:东南面是一座现代化城市(指得30年代末),这里那里点缀着红屋顶,北面靠近堤道的是一大片小棚屋、起重机、营房、街道、房屋以及宽阔的绿色场地:新加坡海軍基地。基地显得特別安静,在码头和广阔的拋锚地上看不见一只船。岛的另一边,战舰和商船都聚集在城市的海滨。
“这要看,日本人会将多大的力量投入到这里了。”
谨慎的答案引得爵士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去搞清楚,含糊其词的描述对于唐宁街的大人物做出准确判断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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