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老剑客

来福镇的一处小巷里。

灰蒙蒙的天显得有些萧瑟，雨水顺着阶梯不断流淌，迸溅的水花将门坎打湿。

“嘎！”

采药归来老者将木门推开，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放置好药材，缓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少顷，一个布满灰尘的长木匣呈现于眼前，他细心地擦拭着，粗糙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言，又不想言。

老者矗立门前，仰望苍穹，往昔的一幕幕，逐渐涌现在脑海里。

抚摸胡须，笑言。

“白发苍苍已暮年，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呐，老伙计，你说呢？”

背后的木匣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伴随的久了，哪怕是死物，人也会对其产生情感。而这位相貌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老者，就是如此。

护福山庄，幽静的书房内。

周管家已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周勤商听，此刻正颤巍巍地跪着，不敢抬头半分。

“啪！”

温热的茶具被摔破在地，锋利的碎片散落开来，显然此刻的周勤商火冒万丈。

认真思索一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下去吧！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分析周管家的描述，周勤商得知叶小云和他一样，乃是修仙者，于是打算亲自去会一会。心想，当我财路者，必死！

少年心血旺盛，不为钱财，除暴安良这种事情倒是挺乐意的。

这一点，周勤商深知。所以，十有八九只能除掉。

半炷香过后，独自撑伞离去，对他而言，散修也好，宗门弟子也罢。少年，终究还是少年，修为能高到哪去？

清凉的风在耳旁呼啸，地面被雨滴砸得坑坑哇哇，雨被风吹得毫无章法，一会直直地坠下，一会斜斜坠落。

雨水的迸溅之声逐渐增大，宛如喧哗的人群，吵闹不止。

“原来叶仙师方才已经大显神威，可惜啦！小女子没有见证这一幕，唉！”

“白女侠放心，待会儿你能见着的，看我如何把那老东西揍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嘿嘿！”

现在的叶小云有些得意忘形，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的那种。

不久前还对陆清明信誓旦旦的说，要将周勤商和周管家一并绑来，绳之以法。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拭目以待咯！”

来福镇和护福山庄有短暂的路程，雨水的冲刷拍打，马匹的行走践踏，令这段路变得泥泞不堪，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雨势时大时小，少年少女走出来福镇不久后，远远便看见一个人影，正朝自己走来。

叶小云和白落雁，自然是不知道周勤商长什么模样，而周勤商却很快猜认出两人，乃是那天夜里的刺客。

周管家对于叶小云的外貌以及衣着描述的很到位，破道袍，破布鞋，身高七尺，加上两人皆是修仙者，这一点不难认出。

不过，听到叶小云在扯牛皮，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说什么把周勤商揍得屁股开花，令他天天打扫茅房，挑粪施肥等等。

对自己如此妙言，谁听了不气？

白落雁则更是毒辣，说什么要让他绝子绝孙，阉割最好，免得子孙将来祸害来福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甚是欢乐。压根没把周勤商当一回事儿。

“两个小辈，竟敢如此妄言！”

“大叔？你谁呀？”

少年少女，异口同声的问道。

周勤商顿时展现出自己的修为，强大的气场令雨水震飞。刹那间，叶小云抽出含光，将白落雁护在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少年压力如山，脸上没有一丝嬉笑，呼吸也随之急促了几分。

“小子，你是哪门哪派的，就这点修为也敢行走人间？”

“喂！老家伙儿，你就是周勤商吧，怪不得如此气愤。”

说完，这里的氛围变冷许多，白落雁感觉不太妙，见到叶小云给自己一个赶紧走的手势，心里更为担忧起来。

“叶小云，你小心些......”

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宛如战鼓一般，仿佛迫不及待的看一处好戏上演。

“哗哗哗！”

风雨交加之际，少年挥剑而出，含光剑锋芒毕露，直指对手眉心，这一过程中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在拔出剑的那一刻，叶小云就想着怎么出手为好。

“铛！！”

电光火石之间，周勤商抽出背后的龙泉刀，双手一架，衡刀一挡，剑尖刺中刀背。

但这并未停下，雨水浸透了地表，更本无法借力支撑，令其退后滑行数十步才稳住身影，而叶小云借机施展九华剑诀第二式，剑点江山。

“锵锵锵！”

刀剑在雨中不停地碰撞，每交手一次，周勤商只感觉少年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强。

刹那间，叶小云再一次蓄力完毕，含光剑剑身的光芒随之耀眼。

凌空一招剑点江山，剑尖未至，剑气至，光是剑气便将周勤商手中的龙泉刀压弯。

当剑尖碰到时，“砰！”的一声响起。

只见这次周勤商被震退到二十米开外，远处的白落雁喜上眉梢，觉得叶小云实在厉害，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少年，却很明白为何如此，仅仅地滑而已。

心想，这白女侠怎么还不跑？想要等死嘛？

“小子，你的身手确实不错，但也到此为止，尝尝老夫的破山刀法！”

除了几处衣角被削掉外，周勤商并无大碍，说完便雨中捍刀行，现在他必须要除掉叶小云，否则后患无穷。

灵力灌注龙泉刀，刀刃看上去更为凌厉，

狂风吹起他那湿透的衣袖，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凌凌，气势十足。

“少在这里扯犊子，你连本仙师的衣服都没伤到，简直大言不惭！”

只见叶小云右拇指手轻轻擦过鼻尖，弄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哪怕打不过，气势不能输。

论硬碰硬，少年实在没辙，不过接下来非得如此？

施展破山刀法后的周勤商，宛如一头黄牛横冲直撞，速度极快，但龙泉刀一碰到含光剑，叶小云就会借力后退。

凭借灵巧的身法以及剑法，与之周旋许久，不过身上的伤痕也逐渐增多。

滴落血液融入雨水，也不知流向何处。

少顷，叶小云体内的灵力所剩不多，身法也笨拙起来，败落的迹象逐渐明显。

此刻的白落雁捂住小嘴，不知所措。

“你还傻愣愣地站着干嘛！赶紧逃呐！本仙师快要撑不住了。”

“哼！还想逃？老夫要你们命丧于此！”

冷哼过后，周勤商再次提刀而起，身上虽然也有一些剑伤，不过比起叶小云而言，他的状况倒是好许多，体内的灵力六层有余。

少年心中暗道，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拼一把！

于是双手紧紧握住含光剑，将灵力全部灌入其中，可谓是背水一战。

“嘭！”

一个长木匣仿佛从天而降，狠狠地插在地面，随后炸裂开来，一把银色的利剑呈现在三人眼前，皆为感到疑惑。

一位穿着蓑衣斗笠的老者出现在叶小云身旁，脸上布满皱纹，身子瘦弱，但其双眼却炯炯有神，绝对不容小觑。

修为练气镜，八层。

“少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和老朽联手杀敌，如何？”

“嘿嘿！前辈这就说笑了，小子感谢您都来不及呢！”

面对局势忽然扭转，周勤商不由得眉头一皱，手中的龙泉刀随即握得更紧，眼中充满愤怒之意。

“莫要得意的太早，哼！”

一阵大风令雨斜，刀光剑影火花现。

老者主攻，少年侧袭，一刀不敌双剑。周勤感到十分懊恼，纠缠在一起后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无奈硬撑。

灵力即将耗尽，刀刃的锋芒渐渐消散。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拉叶小云当个垫背的，奈何有老者纠缠。

“老东西，既然那么想寻死，我就成全你！”

刀剑碰撞的越来越快，火花不断四溅，周勤商展开最后的困兽之斗，这老者亦是全力以赴。

“铛！”

刀剑互相架在对方脖子上，此刻叶小云朝周勤商背后袭去，一剑挥出。

......

风雨渐小渐停，天空开始拨云见日，鸟鸣声也随之响起。

少年一剑斩断右臂，老者一剑斩掉左臂。这一幕让观站的白落雁随即捂住双眼。

“快来救人！快点！”

听到叶小云的呼喊后，白落雁缓缓地移开小手，接着赶忙跑过去帮忙抬扶。

是老剑客身受重伤，胸前有一道醒目的刀痕，血液不断滴落。

原来，最后一刻，剑，断了。

两人搀扶老者的回镇子的过程中，其气息逐渐衰弱，老剑客知道自己随时没命，对少年嘱咐着说。

“少侠，可否听老朽一言？”

“不，前辈您撑住！一会儿就好，真的！就一会儿......”

回答时，少年强忍着泪水，内心不断地责怪自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当时要是直接斩首，老剑客就不会如此。

见叶小云这般倔强，老剑客使劲余力推开两人，顿时一口老血吐出，整个人的气息下降极快。

而少年忽然想到什么，赶忙过去将灵力输给老剑客，

“咳咳！少侠，这一回可以听老朽说了吧？”

只见老者笑言，少年无奈地点头答应，一旁的少女蹲下，知如何是好。

“世事总是，无法让人称心如意，不可能永远光鲜完满，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裂痕。咳咳......老朽的一生碌碌无为，今日再次成为剑客，死而无憾。”

就因为身处黑暗所以渴望光明。

这个世界有两面，在中间还有有一道精致的灰。老者名叫阿七，年少时也曾意气奋发，骑马仗剑，经历的风雨多了，是个人就会被抹去棱角。

不断抉择在黑白之间，最后落于灰。

近些日子见叶小云除妖除害，失落的心重新跳动，想要再活一次，仅此。

“请将......老朽的剑与我......一同埋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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