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狼狈的林闯

咏春拳是一门特别适合理科生练习的拳法，咏春的技击理论和发力方式跟理科生追求简单实用的理念不谋而合。

理论简单直接，实践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咏春拳师在面对更高更强的对手时，仍能干净利落地击败对手，很多人因此上了当，跟着去学咏春，结果连比自己弱的对手都打不过，究其原因，还是在实践上有偏差。

咏春有两大特点，第一，听桥，或者说低配版的听劲。说是听，实际上用感知来解释比较合适。听桥就是感知对方的运劲，从而预判对方的招式，凭借高频快捷的还击，达到后发先至以制敌的效果。第二，快。咏春的力量一般，但拳速极快，高频的接触能让拳师更多地感知对手的动静，从而利用听桥战胜对手。这也意味着适合学咏春的人，神经反射必须出色。

听劲本是大多数拳师三阶才能掌握的技巧，咏春拳师利用听桥配合大量训练可以在一二阶就掌握相关技巧。咏春拳在明劲和暗劲阶段的强势是有代价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现在的林闯，困在二阶巅峰半年多始终进不了三阶。

二阶巅峰和刚三阶进入的拳师，就体力而言，并没有区别，甚至部分困在二阶时间比较长的拳师体力还要强过个别三阶拳师，二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对劲力的掌握。

一般的二阶巅峰拳师要突破到三阶，找几个三阶拳师对练，仔细感受劲力的运用，练上十天半个月准行。可咏春拳师因为有听桥功夫，加之高频高效的技击技巧，使其不需要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对方运劲。可以理解为因为太强而很难变得更强。

如今林闯想突破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坚持天天和人交手，照他现在的进度，再练一两个月也能到化劲。再直接一点，找一个出手频率可以和他媲美的拳师过招，在足够的压力中寻求突破。问题就在于单论交手频率，能和咏春近身肉搏的少之又少。京大毕竟是学校，搞各种学术研究的一抓一大把，要找一个适合林闯的陪练可不容易。至于校外的武道馆，陪练高昂的收费，林闯实在负担不起。他也只是个学生，校内的武道社有学校补贴，能让他有练拳的环境，一旦离开学校，再想有所追求，开销可就大多了。

夏王显然可以理解林闯学长的现状，他对这个热爱国术的学长感观不差，打算帮他一把。所以夏王并没有干净利落地击败他，而是和林闯展开了针尖对麦芒般的黐手。

起初，林闯还以为夏王是争强好胜，可在察觉到夏王指掌间的力道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夏王在喂招。尽管林闯有些疑惑，他还是抓住机会，两人以快打快，转瞬之间身前只留下一片残影。

拳掌的极速交击让整个场面仿佛功夫片里高手对决一般精彩，但也有些不真实。毕竟国术流派众多，即便同门交手也一般不会选用这种近乎硬碰硬的方式。而且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速度、力量、气血各有优劣，交手过百不分胜负这种情况，大多还是只能存在于小说或是影视作品里。

在场的观众们一开始是惊讶，后来发现是神仙打架，就只能张着嘴望着一片残影送上经久不息的掌声了。陆阳和陆旭两兄弟笑开了花：这节目效果直接拉满，高手京大里可多了，一招秒杀多没看头，很多对体术不了解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厉害，反倒是这种你来我往实际上并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对决才能吸引流量。当然能打这么快，也确实是挺厉害的。这年头在灵脉网上，有流量才有未来，才会有人一键三连。

扯远了，继续说夏王和林闯的对决。为避免整个交手过程看起来像是拳术技法训练，两人偶尔脚下也会穿插一点动作，让比赛看起来更真实一些。一来省得被人说打假赛，二来林闯体力有限，高速出拳运劲消耗巨大，出个脚打乱一下节奏，能让他回口气缓一缓。

两人在擂台上辗转腾挪，砰砰的拳掌交击声不绝于耳，即便是擂台外的观众，也能清晰感受到两人出手时四溢的劲风。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陆阳和陆旭见多了校内高手的对决，并没有大惊小怪，甚至有心情给二位配上了音。

夏王和林闯交手数十招后，夏王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林闯的进步。虽然听桥能让林闯感知到夏王的动向，但是快速的出招拆招不足以让他发起反击，强大的压力迫使他更加细致地感受夏王的运劲。

依照林闯的进度，夏王和他再打上一个小时，完事回去沉淀一下，明天林闯进三阶是妥妥的。只是以林闯的体力，这种强度的战斗，恐怕他五分钟都撑不住。在刚才的交手中，夏王已经摸清了林闯的极限，他打算再添一把火，把林闯的潜能逼出来。

林闯一脚踩向夏王膝盖，想要故技重施换取喘息的机会，夏王并没有遂他的愿，而是抬脚拦下了这一招，顺势手上也变了动作。

八极乱箭打！

明显加重的力道让林闯一时之间左支右绌，险些拳架都被打散。好在林闯也意识到机会难得，硬是撑着一口气顶住了夏王的攻击。

啪啪啪啪啪啪！

两人的拳掌交击声清脆响亮，林闯的手掌和手肘上逐渐浮现出片片淤青，他咬牙坚持着，没有放弃。他还没有败，作为一名拳师，尽管只是业余爱好，但他不会投降，他也不允许自己投降。

台下的掌声逐渐稀疏，观众们的心也随着悬了起来，他们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希望林闯能多坚持一会。

擂台上的林闯摇摇欲坠，气力的不济让他还击的力度小了很多，但是他没有后退，依旧尽力阻挡着夏王的每一次进攻，努力感受着夏王气血的运转。

叭！一声轻响，夏王的手停了。

残影散尽，观众们看见林闯一手护胸，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夏王袭来的手腕。

虽然力量很微弱，但是夏王清晰地感受到这最后一手的变化，眼前的林闯在自己的压迫下成功晋级三阶。

噗！

猛烈的气流从林闯口鼻间喷出，他剧烈的喘息着，鼻涕口水混合着血丝缓缓流出。不到两分钟的交手，两人不知出了多少招，超乎极限的交手烈度榨干了林闯最后一丝体力。大量汗水在停手的一瞬间涌出，顺着林闯的裤管浸湿了一片地面。

林闯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勉强抹了一下口鼻，朝夏王微笑道：“谢谢！”随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擂台下早有准备的校医连忙上前救治。

不谢，这是你努力来的。夏王想这么说，可惜对方已经晕倒在地。他淡定地等裁判宣判完结果，随后安静地回到场下，为下一场淘汰赛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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