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好的时代

嗝~~~冰凉清爽的啤酒在夕阳的余晖中带走了最后一丝的暑气，夏王和汉默之间已然再无芥蒂，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两瓶啤酒，五根大肉肠，再配上一大盘黑胡椒猪排盖浇饭，就已经让矮人心满意足。至于夏王，除了一开始和矮人碰了个杯，之后一直致力于解决梅菜扣肉盖浇饭、土豆牛肉盖浇饭、青椒肉丝盖浇饭、番茄鸡蛋盖浇饭以及神奇的香蕉西瓜盖浇饭。

饭后两人慢悠悠地走回宿舍，一路上汉默聒噪地絮叨着自己来到大汉的见闻，粗壮洪亮的嗓音在校园的街道上回荡。

夏王在和汉默的交谈中得知，这个矮人今年八十岁，刚刚成年。没错，矮人的寿命一般在三百岁以上，个别实力强大的活个四五百岁也不稀奇。汉默之前在北地研究的是机械工艺，对于锻造学也有所涉猎，这次来京大就读的是阵符学院的炼器材料学，他想借鉴道门炼器的经验，将矮人的铭文工艺融入机械之中。

矮人天生排斥能量元素，这让他们在获得极高魔抗的同时也无法修炼魔法或者道术。擅长锻造的矮人大师们通过研究龙语魔法，发现了铭文的存在，于是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铭文科技路线。他们通过将铭文以不同的排列铭刻在武器和装备上，以达到不同的效果。矮人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让他们成为了整个海玟星上最受欢迎的铁匠。

回到宿舍的，之前空着的两张床铺已经铺上了席子和被褥。正在聊天的两位室友，看到进门的夏王和汉默纷纷起身表示欢迎。

夏王觉得自己应该是沾了汉默的光，毕竟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有王霸之气的主角，还不至于走到哪都让人起身相迎。大汉共和国建立之初，内忧外患纷至沓来，当时矮人王国给予了大汉大量的技术和装备支援，因而很多大汉人都对矮人抱有好感。

汉默和夏王示意两人坐下，随后搬来椅子，围坐在一起攀谈起来。

两名新来的室友，一位名叫金一凡，另一位叫张经纬，两位也都是阵符学院的新生，分别就读于阵符结构分析系和阵列规划系。

金一凡高眉深目，鼻梁挺拔，面容俊朗，身材削瘦，立体的五官和微黑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仿佛有异域血统。金一凡是江州苏城状元，高考成绩不算加分的话比夏王高了二十七分，堪称学霸中的学霸。

张经纬是天京本地人，生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面相沉稳，身形适中，一身月色长袍将他衬托得儒雅温润。早在初中时，张经纬就依托家中的关系早早地开始修习道门典籍，如今已小有所成。

四人相谈甚欢，聊至熄灯之时仍旧意犹未尽，此间细节，暂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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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京大学演武场。

三千多名天京大学12级的新生们排列着略显松散的队列聚集在主席台下。他们神采飞扬，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向往；他们虽身着迷彩，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军人气质；他们嬉笑着、玩闹着，他们是祖国的未来，是啊，可是他们真的挑起那重担吗？

“同学们。”天京大学校长温正华站在扩音阵前清了清嗓音，原本有些喧嚣的演武场逐渐安静下来，“从今天开始，我们京大全体新生将在首都军区教官团的指导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这次军训，原则上，不准请假！小毛小病给我忍着，手折了、腿断了，我会让校医用回春术给你治好，回来接着练！不过老校医退休了，新来的校医手艺不行，疼不疼，我就不知道了！”

这消息一出，整个演武场顿时炸开了锅，不少胆小的女生吓得都掉眼泪了，更多的猎马人则躲在人群中小声咒骂着。

“安静！安静！安静！”温校长徒劳地呼喊着，却完全无法制止演武场上的骚乱。

温正华看着眼前异常散漫的新生们，轻叹了一口气，他随手关掉了扩音阵，把准备已久的演讲稿折叠好，塞进口袋。

“都给我闭嘴！”温正华一声怒喝，宛如晴空霹雳响彻整个演武场，新生们顿时噤若寒蝉。

“远古时期，人族诞生在海玟星上。当时的海玟星危机四伏，诸如巨龙、食人魔之类的强大种族横行大地，人族朝不保夕。一批聪明的人族先贤通过观察这些种族习得了最初的修炼之法。人族很快涌现出一大批修士，其中不乏可以屠龙的存在。人族终于在那个百族乱战的年代，获得了艰难求生的权利。随后在一代又一代人族修士的领导下，人类逐渐在海玟星上占领了大片土地，得以休养生息。

一百多年前，远古的神话逐渐失去色彩，莱茵联盟的达文医生发表了一篇文章，他通过解剖人体发现修士们感应到的所谓丹田、气海甚至识海都是错觉，实际根本不存在，而各种所谓的穴窍也是子虚乌有。这便是著名的伪神论。这篇文章在当时的西方引起轩然大波，许多贵族法师因认知崩溃爆头而死，大量底层修士则认为自己受到了蒙蔽，逐渐丧失理智，整个西方社会陷入剧烈的动荡。很快，工业革命到来了。

随后，这篇文章传入当时的大汉帝国，被驳斥为异端邪说，永久封禁。本以为此事便到此为止了，谁知不到三十年后，完成工业革命的莱茵联盟为转移内部矛盾，用成建制的魔能装甲和魔像傀儡砸开了大汉的国门，伪神论也随之广泛传播。整个大汉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各大门派拼尽了千年的积蓄，无数惊才绝艳的前辈以命相搏，才勉强将如蝗虫一般的敌人赶出大汉。可此时，大汉的人民已经不相信大汉了，有限的修士再怎么现身说法也难挡悠悠众口。而无人传承的门派，也是秋后的蚂蚱，危在旦夕。

这个时候，曾在西方游学多年霍真宁先生依据四维空间理论提出假设：人类是四维生物，丹田气海之所以能感应却无法找到，是因为处于第四维度。即空间相同、维度不同。就好比现在我们知道有红外线，修为高深的修士也能感应到，但是肉眼并不能看见。这一假设一出，迅速稳定了大批有识之士的心神，只是在那个年代，有文化的人终究是少数，广大底层人民依旧认为自身被欺骗，社会矛盾频发。于是，汉帝决定把人民的权利交还给人民。

公元五千一百五十二年，汉帝宣布退位，同年十月一日，大汉共和国诞生。汉帝退位前最后一道御令是执行土地改革，把人民的地交还给人民，汉帝自己作为最大的地主，以身作则分发土地，强行推动改革。分到地产的人民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产生大量农业剩余。有了这些农业剩余，大汉才能利用富余劳动力推进工业化。今天你们用的通讯罗盘，看到的高楼大厦，乘坐的汽车，你甭管他用的是魔能、道术还是机械，都是工业化带来的成果。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要说汉帝怎么怎么了不起，汉帝那会大汉就是农业社会，知识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老百姓只能被剥削。我也不是要你们记恨莱茵联盟，莱茵联军入侵大汉固然有错，可人家内患频发，刚好有个能转移内部矛盾的软柿子送到他嘴边，他不打你打谁？这些东西教科书里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因为种种原因考试也不会考，但不代表对你们没有影响。

我只想告诉你们，你们能有今天的生活，能获取这么多知识，跟你们自己的努力关系不大，你们不过是证明自己比同龄人更优秀，但你们能有今天，能获取现在这些资源，是无数同族先辈用鲜血、汗水和泪水换来的！

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族前辈，一路走来都犯过错，有的错误还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损失，但最起码我们让大汉走到了今天。以后迟早有一天，你们要接替我们继续走下去，可是就现在你们这种状态，我觉得你们还不够格。

你们生活在最好的时代，曾经足以引起血雨腥风的知识廉价到可以肆意挥霍，你们有充足的物质条件，也有丰富的精神生活。你们是那么的富有朝气，那么的才华横溢……可是要说顽强的意志，你们没有。你们的可选择的太多，碰壁了，可以轻易地换条路，没有人迎难而上。是啊，机会成本太高了。在你们的眼神里，我看不到希望。你们还是一群孩子，只关心自己能做什么，而不去想自己该做什么。

如果今天大汉再度被全面入侵，你们会奋起反击吗？不，你们不会。你们不用嘴上反驳我，我就是这么看不起你们，以你们的智商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只要几个冲锋陷阵的傻子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就会高喊着：民粹主义是阻碍人类进步的绊脚石！然后把先辈们送进坟墓。

孩子们，未来是你们的，在京大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顽强拼搏、勇于奋斗，未来必将因为你们而改变。无论时代如何变化，只要人族的精神还在，人族的传承就必将得以延续。希望你们能拿出一点祖国未来的担当，能把自己的未来和国家的命运联系起来，不要光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因为一点皮肉之苦就怨声载道。

最后，愿大汉国运昌隆，祝你们学业有成。”

说到最后，温正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整理了一下着装，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身姿仿佛一下子佝偻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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