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一路上骑在大野猪背上的确是四平八稳,可是还忍不住失落。她想起了一条小笨狗:一米来长的老迈身子,眼眶微微发黑,夹杂着几缕白色毛发。
土黄色的一条可怜巴巴的母狗,那是她曾经在乡下爷爷家玩时的伙伴。她每日可以抱抱它,陪着他,听到它看家护院时的叫声。去给它端来一日三餐中的剩菜剩饭,日复一日。
每一年,它都会过去找她玩,然后便在她祖父家过年。
付明的爷爷并不会武功,但已是97岁高龄。
付明祖父那一辈的人有的是不会武功的,可是也都要比其他普通人长寿。
有一次付明还在和那条黄狗对视,她的奶奶却轰然离世了。
那时有个付轩一系的远房表哥,摸摸眼泪哭着问她:“姥没了,你咋不哭呢......”付明其时八岁,她之后再也没见过她那表哥。
只记得一两年前她正在练功的时候,父亲出去参加了表哥的葬礼。付明一再追问付轩才告诉她,她的表哥率兵和雪蛟教冲突,被一根火箭穿透了心脏。
正是那雪蛟教的副教主——“火枪手”宁森所为,否则很少有人能够在百步之外以箭一件破重甲,如此彻底。后来雪蛟教覆灭了,而宁森却逃了。
付明忽然想到了,她当时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为表哥去报仇。她似是想起了一连串怀旧的、沉醉的、伤感的、愤慨的与婉怅的老歌。
但是不知究竟为何首歌。只是依旧无垠地渗透在耳畔回荡。似是久久不能湮散。
她想到了还要为自己的大哥报仇,她忽然才觉得自己应该练功了。
付明她毫不掩饰,从大野猪背上翻身下来,一路施展着《平天功》和《狙劲》前行。
不久,她觉得两者共同施展锻炼起来会有些驳杂。于是,她便只施展了一门《平天功》赶路,待到付明认为差不多时,又仅用《狙劲》以行走。
这般久而久之,在快要走至那古岳阳楼时,付明大汗淋漓地停了下来,坐上了猪背。重新扎了一遍头发,束上了长长的马尾辫,脸蛋上面多出了一抹红晕。
付轩一道给大野猪指路,众人终于是提早了两刻钟有余来至这古岳阳楼。
此楼在付轩讲来是武学先辈所筑,却有那飘飘欲仙之意。建在那一湾弯滩周边的岛屿中的小山之上。
潮的咸味在山丘的树林中淡若春风。
付明的白色光泽的鞋子也没来得及清理,她看起来是个很爱干净的模子,但是绝不强求有光鲜亮丽的样子。
山叫“岳山”,上面大多分布着一些散人闲士。其中颇有能力声誉的一些人会自恃着上那岳阳楼去,其余在楼上的便是诸家大中型势力了。
古岳阳楼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最开始时是做什么用的,当今各路人士几乎无人知晓。但是这古岳阳楼聚汇天下豪杰的规矩与名声倒是传了有三百年了。
说这楼自古以来便是聚义坐论之地,倒也不是不可。
却更是当今天下门派四年一次的攀比盛地,付家排在华夏第九十九位。
付轩认为,很有可能是有人要争夺他的排名,所以截杀报信之人。
原古岳阳楼却也只不过就是矗立在山顶上的一座三层雅素小筑罢了。却被先人冠以岳阳楼三字之匾额。
唯有华夏第一大教、世界第二大教“武林”不来此地争锋。
付轩对付明说道:“小明啊,”付轩再次眺望,“这如今所谓的古岳阳楼,大多不是原本的。可有八成余是后人建成的。
你来看这那座山上的论道场,那是这岛上出现的第二个场所。据悉是一个名叫天然道人的先长率领天然观的部众建造起来的,在图书馆里有写。上两次咱俩在铭丰茶馆里听他们讲过。”
付明讶然说道:“你还会用‘据悉’了。”
付轩笑道:“东面有还一座斗法场,以前叫斗法台,最初是叫斗法宫。这破名字挑挑拣拣的。当年我跟你在那铭丰茶馆听人讲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觉得斗法宫这个名字不错,早晚你爹我要把这名字给他改过来!
嘿嘿,那斗法的场所挺大的,但是建造它的是一个神秘的前辈。”付明听得此言,看着付轩的眼睛明亮了几分。
付轩又说道:“一百年前,岳阳楼聚会的召开之日。那日清晨,太阳刚升起时,在那山脊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前辈。看起来很深邃。听说看起来年龄并不是年过半百了那种,还要更年轻一些,但气质却很沧桑幽邃。
他当日孤身一人,独自在那片山岭之上以砖瓦砌墙筑台。结果到了当日午时。聚会正式召开的一刻,却是那一座斗法宫正正好好建成。
这件事也是我当年听我师父说起,他那个时候正在写一本叫《甚哉》的书,但我一直没有见到。那些在各处建造的楼台,都是分属于个势力的。”他不敢让付轾讲话,怕对付明有什么影响。
付轩说到此处,那付轾也接上了话,“你看那些厅堂的牌子。小明明,那些势力在被别人灭掉之后,那些牌子也就被人换了下去。但也还真不多,因为能被灭掉的小势力、小门派也没脸去和这几十家势力代表并坐着。也没资格造亭挂牌。
我也就知道浮屠门,还有一个临仙阁被灭了,换下来过牌子。对了,小明明,你要是坐不住,那海边附近还有不少小坊市开着,什么商场、酒吧、茶馆、戏院的全都有,我以前替你爹参加聚会的时候经常去溜达。那地方还......”
付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带领着众人越过一条小河,走到前面绕过一座长满了水葫芦的深潭。名叫激潭。
又行了半里路,那些头猪都已累得不行,终于来到了属于“付家”的两座楼阁内。
付轩简单和众人交代几句,便和付轾稳步并行上了那山顶上的古岳阳楼去。
远远看着上面已来到了十几个人,一向毛躁的付轾也平息庄重了许多。
那牛二柱倒是快步走上前来,和付明一旁的大野猪谈话,其余人也攀谈在一起。
有个李晓的年轻人好像人缘很广,先是和付明在一起聊了几句,询问一下付明得知的情况,然后付明才知,这李晓亦为第一次来到古岳阳楼参加各派聚会的人之一。
大野猪也回归了它的族群内,整整五十三头黑黑的大野猪凑到了一块,哼哼着,对彼此做着什么表情,对方也同样做出了回应。
付家里来的这些人中大都已经参加过不止一届的岳阳楼聚会,有的很多人,十几二十多个人聚在一堆。
有的人更是直接跑了出去,眼睛不时看着山顶的方向,直到付轩二人入楼后才放下心来,不再紧盯,而是等着楼上的众人再散场开来。
这两个付家之人也是其中一组,一个女孩名叫付贤贞,另一个男孩名叫付作唱。
他们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此刻已来到了一块山石之上,两人互相依靠着坐着,欣赏着山水万物、天地与彼此。
男子唱起了一支歌,唱罢,他说:“我教你唱歌吧。”
他身边的女子含笑着点点头,仿佛是很开心的样子,生涩但却认真地一字一句学着这支歌。它记载的是一个人,从他的梦想与心上人之间取舍的故事。
它的名字叫做《一男一女两个人》。
还有一个跑出楼外的女弟子,眉目清秀,双颊微红,体态中等。踏着一双金属白色的靴子,她来到了王氏会馆的地盘附近。
在那里同样也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接近30岁,只不过比付家的女子更高大一些,剪了一头擦肩短发。皮肤同样有些粗糙,却又比较白,长得略有粗鄙。涂了红色指甲油,带了一对玉耳环,嘴巴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唇膏。
短发女子见到付家女子来了,面露期待激动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付家女子面前,激动地道:“妹妹你来啦!”
付家女子也是开心地一笑,看着面前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女子,却不由得有些面露羞愧之色道,“姐姐,我就这样叛出了付家,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短发女子显然不止一次地进行这样的交谈,依然是语重心长地对付家女子说道:“什么叛出?你就是听多了流言蜚语,净瞎说,这不就是改弦易帜,另谋出路吗!付家又不缺你这一个人。
当年付云倩那厮如此那般狠心地对你姐我,今日你来到我们王家,不是也能提高自己的地位吗?也不至于忍气吞声,低声下气。我那师兄说了,这叫做另谋高就,你就别多想了。”一说到此,短发女子的嘴角禁不住地上扬,仿佛在得意洋洋地昭示着什么。
付家女子还是有些不安地向付家众人的位置看了看。刚已转过头来,可她依旧是有些紧张忐忑,又朝着付家一行人的驻地深深地望了望。吞吞吐吐地道:
“姐姐,可是......自从你走之后,付云倩姐姐一直都没有欺负过我。我生病时二家主更是亲自去给我买过药......我,我这次真没想到还能来参加岳阳楼聚会这样的大会,我......”
短发女子一见那付家女子这样犹豫,立即拿出一件印有“王氏会馆”字样的衣袍,连推搡带哄地对那付家女子道:“哎呀,妹妹。你就别多想了,我来给你打个包票好吧,不管咋样,你姐姐我不还是在王氏那边呢吗。你过去,咱们俩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而且你未来的姐夫说了,只要你能过去,他就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你姐的终身大事的成败可就全压在你身上了啊!就算姐求求你,姐求求你了!”
付家女子实在禁不住她双胞胎姐姐的软磨硬泡,可是她毕竟生活在付家二十年,哪怕她不姓付。她名叫孙沐心。
无奈之下,她终究是点了点头。短发女子一副什么大计划得逞了的样子,又接着交给孙沐心一张手机卡,对她妹妹道:“妹妹,以后你就用这张手机卡吧,别用你原来的那个了......”
孙沐心听了之后一怔,她有些艰难,她不愿做出这决定。孙沐心无助地看向四周,却只在远处看到了一个身穿布衣、奇装异服、名声不显的少年,年轻的少年正漫步望景若思,数息渐远。孙沐心便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是短发女子硬是抢走了她的手机,强拆下手机卡,又安装上了她手中的那张,最后迅速地盖上了盖子,遮住了陷入黑暗中的一道蓝色的进网许可。
不等孙沐心反应,她便飞奔着来到那座激潭旁边,把那张白色的手机卡扔了进去。
孙沐心赶来了,小脸上闪烁着泪花,看起来是要哭了一样。
她本来想要扑下去拣,可是她听人说起,这激潭很深很深,况且它的上方就是一道近乎垂直的瀑布,手机卡该是未有掉在任何一个水葫芦上,很快她便看不到那张孤零零的手机卡了。
它被雪白的浪花无情地覆盖掩埋。孙沐心忽然想起了她胞姐的名字。
当付家一行五十四人踏过浅滩来的时候,岳阳楼上的十九个势力的代表便纷纷起身,站在古岳阳楼的一、二、三层的围栏旁边眺望。
各大势力有的人来得早,有的人喜欢稍微提前,也有的人喜欢准时。按照付轾的说法,就是”踩电门来”。
也有几种人喜欢迟到一会儿,更有甚者喜欢晚来两刻钟。
不单是让大家等他们,更是像付轾在这几次大会上说的“老子真怀疑你们是不是让人给灭了。”于是来晚迟到的便也少了许多家,可依然是有。
付轩二人在从驻地到山顶的路上,就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附近以及高楼上低层的众人。
因为这次的讯子短了,过来报信的人在半路上被人灭了,所以这一次二人不得不严防谨慎。
若不是后山黑猪的五十四精壮拥有极速跋山涉水之能力,付家一行人很难体体面面地像别人一样过来出席聚会。
古岳阳楼所在的“顾王屿”距海岸只有两里地的路程,但是平时海水也颇深。
只有在每四年会出现一次的大退潮时,才能如横跨浅水般的渡滩,好生的威风。
一般都是从上届第四 古岳阳楼所在的“顾王屿”距海岸只有两里地的路程,但是平时海水也颇深。
只有在每四年会出现一次的大退潮时,才能如横跨浅水般的渡滩,好生的威风。
一般都是从当年的年初开始预测,之后在确定后的一周内便把消息往自己门派内传过去。 也是要面子,谁家讯子腿短谁晚到,也是一种小门派间的计较。坐骑也是这里“大门派”的醒目标题。
只不过付轩在前哨送信的半路上发现了横尸街头的传信人付石宇,以及前哨一辆已经倒翻过来的黑色越野车。
车胎已经被子弹打爆了,前挡风玻璃也碎了,可是付石宇人身上的文件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被动过。
付轩随即去了一趟前哨,发现文件上的东西都对,便安排人手,搭建信号塔。
连接上网络时,便匆忙赶回了付家。正好遇见老二付轾拿大野猪开玩笑逗付明的一幕。
付轩付轾二人不慌不忙,大约走了十分钟,暗含着《狙劲》,不偏不倚登上了古岳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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