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人那些爱恨情意，随月光去便是

夜深人静，秦家府邸。

“小姐，该吃饭了。”

“不吃了！”

丫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劝慰道：“小姐，身子会吃不消的。”

“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秦飞雪一把拽过窗帘，一个人生闷气。

待丫鬟熄灭灯烛，月色深了三分，许久过后，窗外浮现一层影子，缓缓说道：“小雪，爹爹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飞雪坐在床头，尽量抚平情绪。

秦父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和迎春从小玩到大，迎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秦飞雪蓦然抬起头，心潮涨起，父亲终于能理解自己了！

“可是......”秦父叹气，说道：“你也不小了，应该懂事了。”

“我们秦家几代积累的家业，到我手里，我怎么能让秦家蒙羞？你是秦家大小姐，将来要打理要务，爹爹不能一直照顾你。”

“我不要！我宁愿不做这个大小姐！”秦飞雪大喊，更加伤心，谁爱做谁做，我只想做自己！

秦父站在门外，夜晚时刻万籁俱寂，听得屋子里乒乓作响，还有女儿的哭咽声。

“你从小娇生惯养，可以后不是什么事情都有人让着你！你该长大了啊！”秦父无奈倾诉，借着一朵乌云飘来遮蔽月光的片刻，影子便从窗前消失，静静抹了一把泪花。

“爹爹要为咱秦家挣点颜面，长女出嫁，必须风光，比武招亲你也是同意的，是你告诉迎春这件事的吧？这不是让他来丢人吗？小雪，你又不是不知道迎春家欠债累累，各大家族都不与之来往，你让他拿着一把破铁剑来比武，这些看热闹的人该怎么笑话他？世家子又怎么羞辱他？”

“迎春.......”秦飞雪梗咽，低吼道：“迎春他才不在乎。”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自己，在不在乎是别人怎么看，不是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父嗓音因为撕裂而沙哑，连咳三声，叹气道：“赵家的孩子年少有为，赵家在青北城也是势大声望，你嫁给他不会受苦，我也放心。”

“我不！我偏不！迎春会来找我的！”秦飞雪哭喊，接着是金石摔打的声响。

秦父不再言语，月光将他的影子清晰的画在窗帘上。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不来，我就饿死也不会嫁给别人！”

秦父离去了，秦家府邸只剩下秦飞雪低泣地抽噎声，忽明忽暗，比月色更朦胧。

而此时此刻，月光照亮的另一处，王家宅院。

“孩子，多吃点，锅里还有。”王母祥和地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啊？”

破烂少年夹上一筷子陈菜，大口说道：“我从李桃村来的，出来见见世面，刚巧走到这里。”边说边往天上比划，“东边，不对南边？俺也不清楚。”

王父王母哈哈大笑，“迎春，你看看你朋友，多大方。”

王迎春笑而不语，好久没有见过爹娘如此开心了，细想，这要有多久没有人来我们家做客了，能不嫌弃饭菜馊味的，也只有这小乞丐了吧。

“迎春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王迎春回过神，一愣，看向破烂少年，才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有问过。

“我叫陈江来！”少年对向王迎春，朗声问道：“你叫什么啊？”

勉为其难说道：“我叫王迎春。”

王父王母一纳闷，合着连名字都不认识，又感觉这两个孩子甚是好笑，年轻好啊。

柴火一闪一晃，一家人有说的、有笑的、有不想搭理的，待吃完饭便都去休息了。

王迎春和这个莫名其妙就认识的乞丐睡在一起。

“你往里边一点，挤死人了。”陈江来嘟囔道。

“这是我的床好不好！你往外一点！”

“嗨？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呢，好歹我也是你朋友。”

“谁和你成朋友了，你我才认识不出五个时辰。”王迎春不想搭理这个邋遢的家伙，转身背对他。

月光洒在他闭目的一侧，明亮地让人浮想联翩。

对于王迎春，没钱没权没面子，除了秦飞雪，他这个年纪还没有什么可想的。

不知道小雪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在生气，当时我应该上去拦住她的，都怪我，哎，小雪啊，我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地带着你走，可是我不配，我现在还配不上你。

“吆？想姑娘呢？”陈江来忽然抬起头打趣问道，

打断了王迎春思绪。

不耐烦道：“你睡你觉，好吧？”

“那穿红衣服的姑娘真漂亮，我也喜欢，咱俩是朋友，要公平竞争。”

“滚！你再说我拿刀劈了你。”王迎春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废话。

“你那把剑可不一般，你要是不稀罕就给我吧。”

王迎春一抽被子，“快点睡觉，做你梦吧。”

“你听我说，既然我认你做了朋友，那你有难我便要帮你！”陈江来挺起腰杆，面向王迎春，月光刚好照亮少年庄重的面容。

“明天你放心，我带你去找红衣姑娘！你啥也不用怕，有我在绝对没人拦得住你！”

王迎春一怔，好家伙怎么整的跟混混老大一样。

挺起身子和他平视，“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兄弟，你我不过是萍水之缘，睡醒了各奔东西，不要想太多了，我也不求你回报什么，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家也随时欢迎你。”

“我爹娘都睡了，别打扰他们休息，早点休息吧。”

陈江来无奈，耸拉下肩膀。

王迎春长出一口气，以为他终于能安静了，刚要躺下，没想到陈江来忽然一把抓住王迎春的肩膀。

郑重有声地说道：“王兄弟，行走江湖最看重的就是仗义！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个忙我帮定了！”

王迎春纳闷：“？？？”

少年人之间的情意，那些亲情、爱情还是友情，或是默默无言、一意孤行又是霁月难逢。

那么此刻，王迎春还年轻，既然如此那便如此，随月光去便是。

“我陈江来，对着......”陈江来四顾望去，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对着这把铁剑发誓，做王迎春的兄弟！帮他去找红衣姑娘！”

王迎春苦笑配合他，“我也愿意做陈江来的兄弟，我还要娶秦飞雪为妻。”

“那个红衣姑娘叫秦飞雪吗？”陈江来不解问道。

“对。”

只见陈江来重新挺直腰杆，郑重地接着说道：“但是，要娶秦飞雪的是我！”

“你丫的，就是好色！”王迎春骂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兄弟。”

“哪有兄弟枪媳妇的！........”

“这不是抢，是竞........”

......

风已静，人待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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