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执棋先手

好在羽玄真人没有让大家去瞎猜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我意提前举办九脉会试，从中择选最优秀的弟子代本派下山行走，順便一会天下年轻一代的天才俊杰，以增长见闻。”

诸人对此都不反对，修行讲究修与行，修身、修心、修法、修道；行万里，广见闻、增体悟、立己道，这就是修行的历程。

只是在此敏感的时刻，派出各脉最优秀的弟子出山，未免有些冒险，万一有所闪失，却是后悔莫及，将会是无法估量的损失，因为每一位自九脉会试中脱颖而出的弟子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杰英才。

羽玄真人顿了顿后，眸光一扫，显然是知晓诸人心中的想法，语破天惊的道：“此次会试胜出者，奖入九玄洞天修习参悟九玄天功。”

那怕是在座之人皆非凡俗，骤闻此言也齐齐动容，为羽玄真人之魄力而震撼！

要知道九玄天功乃太虚派之根基，镇派之无上玄功，历来只有掌教真人可以完整的参悟修行。

这既是为了不使天功外传，同时也是保证掌教真人的绝对权威，可以力压诸脉掌尊，不至形成尾大不掉，门派分裂的局面出现。

可如今居然会拿出来作为九脉会试的奖励，供年轻一代的弟子修习参悟，不可谓不是石破天惊的大手笔。

诸人纷纷心动不已，即便是傲气凌云的凌宣儿也是双眸一亮，绽放出慑人的光芒。

良久后，众人才平复下波动翻飞的思绪，古剑尘率先开口，道：“掌教此举是否有些欠妥，九玄天功历来只有掌教真人以及继任者才可修习，怎可拿来作为九脉会试的奖励，供弟子随意修行，此有违祖制，还望掌教三思。”

其他诸脉掌尊也是纷纷点头出言附合，劝羽玄真人慎重考虑。

虽然无人不对九玄天功心动，即便是自己无缘修习，门下弟子能得此奇缘那也是极大的好处，但为整个太虚派思量，还是认为有些不妥。

羽玄真人静静聆听诸人的劝说，待稍稍平复后，才微笑着再次开口，道：“诸位师兄弟妹说的不无道理，此是祖制，然而，时移事易，我认为也不该一味的默守成规。”

“诸脉的弟子都是我太虚派的弟子，掌天峰的弟子可以继任掌教之位，修习九玄天功，他脉弟子自然也可以，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有何不妥之处。”

“掌教真人此言虽说有理，但此举终是有违祖制，亦无此等必要，还望掌教真人慎重考虑才好。”玉清真人亦是开口说道。

“师姐此乃稳重之言，我自然知晓，但师姐应知，这一代弟子中有许多的好苗子，不应埋没了，我等当给予最大的力度去栽培才是。”羽玄真人极为认真的说道。

诸人还待再劝，羽玄真人一挥袖，平静而不容质疑的道：“此事便如此决定吧！诸位还请回去好生准备督导众弟子，会试就定于一年之后，飘渺师妹留一下，其他人便散了吧！”

众人闻言只得遵从，其实若是诸脉掌尊真要阻止，即便是羽玄真人也无法坚持，推动不了此事，但没有人会真的如此做，此举对诸脉皆有好处，劝告一番，乃是因有祖制在上，不好轻易违逆，但此刻既然是掌教真人一力坚持，诸人自然也是不会再去反对。

同时也知道这是掌教真人下定决心要向外界秀肌肉，展示锋芒了，世俗界的动乱，安平国君的来信请求，不过是引子，正好给了掌教真人的借口罢了，无人再有异议，纷纷退去。

不一会，空旷的大殿内，除羽玄真人外，只有飘渺真人一人留下。

羽玄真人走下掌教高座，慢慢踱步到大殿门槛前方才停下，注视着殿外无尽的远空，悠悠白云，默然不语。

飘渺真人望着那道宽厚的背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跟随在旁没有出声打扰。

两人立身恢宏的大殿门下，显得有些渺小，像是两个小人儿般，然而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息，却是无限高远广大！

不知过去了多久，羽玄真人清朗的声音响起，道：“自祖师立下太虚派起，便是九脉的格局，今日风师弟会议缺席，让我不适，莫名的有些不安。”

飘渺真人默了默，展颜一笑，道：“风师兄这人向来有些随性，极有主张，又不拘小节，师兄还要勿怪才好。”

羽玄真人闻言有些失笑，道：“师妹却是想差了，为兄岂是如此小气之人，对于风师弟，为兄向来是极为看重与佩服的，视为我太虚的栋梁支柱，所以师妹无需多想。”

说着，声音有些略显低沉道：“为兄只是由此想到了紫霞峰的现状有些忧心，师妹可能明白？”

飘渺真人似是也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师兄有心了。”

羽玄真人摇了摇头，淡然道：“我既为太虚派之掌教，一切考量都是应有之事，说不上什么有心，唯愿九脉之格局不变，太虚长存，不毁在我等之手便足已，不敢多求。”

“师兄言重了，我太虚派在师兄手中繁荣昌盛，人才辈出，一派兴兴向荣之气，越来越强盛，这都是师兄之功。”

羽玄真人不置可否，只是道：“希望吧！九脉会议，风师弟未能到场，还要劳烦师妹走一趟告知风师弟一声。”

飘渺真人点头应道：“师兄放心，小妹定会转告给风师兄知晓，只是……”

“只是风师弟有何反应却是难说，是吧？”

飘渺真人有些无奈的点头，道：“是。”

“风师弟是个识大体，顾大局之人，我并不担心什么。”羽玄真人一笑说道。

紧接着又有些头疼，因为偌大个紫霞峰上上下下加一起也就一两人了，无奈的笑了笑，道：“风师弟的那个弟子很久没有消息了，此次师妹也需稍稍探听一下。”

“我会的。”

飘渺真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师兄为何要如此？”

“什么？”

“九脉会试为何要以九玄天功作为奖励？要知此举有违祖训，一旦……”

“一旦天功外传，我便会成为太虚派的千古罪人，是吗？”羽玄真人接道。

“是的。”

羽玄真人平静的道：“此不过是未雨绸缪，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未来究竟如何，谁人又能知，只是相比我派未来之延续存亡，何足道哉？是非功过自有后人书写。”

飘渺真人眉头不由皱了皱，羽玄真人虽然说的平静轻松，但延续存亡四字却是道出了其心中的隐忧！

虽然心中觉得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过度忧虑了，但想到这位掌教师兄向来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着眼深远，极有远见，绝非伤春悲秋之人，既出此言，显然并非是无的放矢。

不禁问道：“师兄是否多虑了，我太虚派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人杰辈出，世间又有何人何事可以动摇我太虚派。”

羽玄真人淡淡一笑，衣袖一拂，远空如棉絮般飘荡的无尽厚重白云在这轻轻一拂之下，如同有罡风吹拂而过，被无形的力量一扫而空，露出一碧如洗的蓝天。

羽玄真人平静的道：“世间没有永恒常存之事物，底蕴再强，源远流长，即便是树大根深，狂风一至，亦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若是一味的闭门自守，妄自尊大，而不思求变，就如这天上白云，随时有可能会风流云散。”

“师妹，要变天了，为兄预感到万古之未有的变局就要到了，唯有求变方能得存，你我这一代人即便天资不差，却是蹉跎了岁月，纵然再有进境，也走不太远了，难登大道天阙，问鼎巅峰了。”

羽玄真人扭头望来，目光灼热的道：“但是雨生跟嫣儿他们这一代不同，他们赶上了这风云突变的时代，正是化龙腾飞之时，我等自该给予他们最好的资粮，以助他们奔腾万里云天，师妹，你可明白吗？”

飘渺真人闻言震撼不已！

“变天”，短短两字，仿如晴天霹雳，震聋发聩！即让人荡气回肠，又令人惊悚万分，有如万钧之重，震荡人的心灵。

飘渺真人有些神思不属，只听羽玄真人继续道：“我等不能坐等变起，而是要先变起变，执棋先手，便可占据一线先机，有时一线之差，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飘渺真人望着羽玄真人的侧脸，心中没来由的庆幸太虚派有这么一位高瞻远瞩的掌教，其气度心胸令她折服，不被现有的一切所拘束，若其言不虚，未来真有大变，那么今日之决策必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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