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小段扶着陈浪敲开房门。
“你们怎么回来了?”朱丽挺意外的怔在门内。
“嗐,庄胖子在剧组塞了个关系户,陈哥没忍住吵起来了……”
小段支支吾吾,朱丽瞟了走路发飘的陈浪一眼。“你这脾气也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浪扯扯嘴角,到底因为不舒服没勉强自己笑出来。
“行了,你快回去吧。”心里有点厌烦,陈浪催小段快走,省得一会儿越说越多。
“陈哥,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病情。”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有数。”
小段把行礼拿上来,他走后,朱丽端着白开水和药片过来。一边给他撇药,一边唠叨:“说你好多次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你以为你的身体还能这么糟蹋几年?钱没挣着还落下一身病,你让我怎么说你,真不知道图什么。”
朱丽心里生烦,“我弟要结婚,这份子钱还没着落,马上小宝又要开学,肖蜜他们家要办酒,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陈浪把药片喂进嘴里,喂水吞进去后才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
见他没吭声,朱丽拿手推他:“别睡这,你身上臭烘烘的去洗个澡。”
陈浪不想起身,“我休息一会儿。”
“快起来,我沙发垫子才换的,你去洗澡了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快点!”朱丽拉拽他。
陈浪仿佛被几只鸭子围着吵,他火气上来:“我就想躺一会儿,你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下!”
在剧组不安生在家里也不安生,难道他出去野了玩了?
郁气积在陈浪心里,熊熊大火的燃烧。
朱丽竖着眼睛“腾”地站起来,嗓门突然放大。
“是我不让你清静?你在外面受了气,你找我撒气,到底是谁不让谁清静了?这两年你都做什么了,孩子上下课是我接送,爸妈生病是我照顾,就连家里灯泡坏了都是我在换。你在哪儿啊你?成天不着家还跟我逞威风,我受够你了陈浪!”
她委屈,陈浪心里更委屈,难道他不是为了家里,为了大家吗?他又有什么错。
怒气上来,好橡不宣泄一下就会爆炸。陈浪管不住自己的嘴,反应过来话已经说了出去:“我去外面养人,随便整几个私生子,你才会开心是不是?”
出口后就后悔了,看到朱丽比哭还难看的脸,他并没有觉得哪里痛快。
朱丽的眼泪落了下来,那张曾经清丽的面容,如今布满了小雀斑和岁月风霜的痕迹。
陈浪没法违心的告诉自己,朱丽和他结婚后过得很幸福。
可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没有渴着她饿着她,也没有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想大家都好啊,为什么好好的生活会变成这样?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觉得你不去外面乱来是对我好,那我现在不管你了,你去乱来吧,我不需要这种好。”
朱丽擦擦眼泪,她喘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卧室。
房间里响动后,陈浪拿手背盖着眼睛,眼角潮意泛滥。
“妈妈,我们去哪儿?”
小宝打着哈欠,头上的几根呆毛乱竖着。
朱丽推着箱子一手牵着儿子。“我们去姥姥家住。”
小宝提好鞋跟,抬头看到沙发上的陈浪,脸上的兴奋绽开:“爸爸!”
陈浪早揩去了泪渍,这会儿朝儿子伸出手臂。小孩子的笑,就像久雨乍晴后的天空,自然而然戳中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小宝飞鸟投林的扎进陈浪怀里,树袋熊的往他身上爬。
“爸爸爸爸,你不是去拍戏了,要过好久才能回来吗?”
儿子的小手抚着脸,软软的,像能融化进心里的奶糖。“爸爸,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生病了吗?”
喉头一梗,陈浪险些怆下两点泪。
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对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陈浪含声道:“刚才有只小虫子飞了进去。小宝最近过得好不好?”
怕脑袋点轻了不够表示真实性,小宝重重点了好几下。
“好,妈妈带我去看大狮子了。我们还去了游乐场。可惜爸爸不在,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玩水枪了。”
儿子眼眶里的遗憾真真实实,陈浪羞愧得不太敢看这双黝黑漂亮的眼睛。
“走了小宝,妈妈还要赶时间。”朱丽板着脸面无表情。
小宝扭头看看陈浪,问:“爸爸呢?”
朱丽道:“爸爸不去。”
小宝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说:“那我也不去,我要陪爸爸。”
朱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陈浪看事不好,连忙拍拍儿子的肩膀。“爸爸还要出门拍戏,小宝和妈妈去姥姥家,过几天爸爸来接你们。”
“真的?那爸爸下次回来,能不能在家里待久一点?”
陈浪目光闪了闪,低笑着用大拇指摩擦儿子的小脸。“好。小宝要乖乖听话,不能惹妈妈生气。”
“好,我是乖孩子。”
得到肯定答复,小宝笑出一口小乳牙。
朱丽面色复杂的牵住小宝的手,到门口小宝扭过头来:“爸爸,你一定要记得快点来啊!我和妈妈都在姥姥家等你!”
压抑到极点的崩溃情绪终于忍不住全面决堤,陈浪听着大门关闭的声音,两手抱着头泪雨滂沱。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可悲呀,这些年的忙碌碌到头来竹篮打水。
他没有好高骛远的梦想,也没有想要获得多大的成就,只是仅仅在坚持做自己的基础上,成为家人的保护伞。
可为什么就是这么简单的理想都这么难实现?
他想要大喊,想要把所有的不甘心、痛苦、悲愤,嘶吼出来,可他最终还记得妻子儿子没有走远,他咬着自己的胳膊,无声饮泣。
三天了,陈浪从卧室游荡进客厅,又从客厅游荡到阳台。
这三天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敢用,不需要。
“上头交代了,以后谁都不能给你接活,陈导,我们也是没办法,要不,你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好的,我知道了。”
本来抱着一丝奢望,可得到整个业界都是这样的回答。陈浪死心了。
这里已经变成了有钱人的一言堂,他被封杀了。
难道要放弃以前所努力所坚持的一切?那么多艰难的日日夜夜,就要这么不声不响的结束吗?那他的辛苦付出算什么?
陈浪满脸戾气,现在的他就像关进了玻璃瓶子里,他所有的举动都是困兽之斗。
手拍在阳台上,陈浪低声咒骂:“这么大的世界,我不信你们能把我锁死!”
一定有第三条路,陈浪的大脑疯狂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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