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嫁衣繁琐行动不利,加上头上珠围翠绕根本看不清谁是谁,被狠摔在地上便挣脱不起。
那莽汉手执一柄大刀直向她咽喉划去,口中大喝:“贱人纳命来!”
令羽惊惶下只能抬起手臂遮挡,眼看手臂就要被砍断,这时,令羽身后同飞出一柄弯曲铁刺。
那柄铁刺迅疾从令羽脑袋边划过去,咔”一声别住就要砍伤令羽的大刀。
两样兵器交停在令羽脑袋边,虽没伤到她,却将她发髻削散,登时满头珠翠散落一地。
手执铁刺的人功夫十分了得,不等莽汉收回大刀便动作迅速上前一脚踢飞了莽汉,然后回身一把抓住令羽手臂吼道:“快跟我走!”
这声吼叫是女人的嗓音,令羽抬手拨开面前碎发才发现救了她的人竟是兰香婆。
兰香婆将令羽护在身后和异族人边战边退,这时飞雁关的军队也冲过来,那些来路不明的族人才寡不敌众落荒而逃,令羽终于又逃过一劫。
兰香婆肩膀和腿上被刺伤血流如注,浑身都被鲜血浸透,令羽忙扶着她坐在城墙下手忙脚乱给她包扎伤口。
令羽惊惶下包伤的双手都颤抖不停,兰香婆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似乎这些皮肉之苦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你没受伤吧?”兰香婆语气里有几分关心起令羽。
令羽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沉默着点点头仍帮她包扎,令羽感谢兰香婆刚才的救命恩德,但对于这个凶悍的女人始终心怀戒备。
简单包扎后她悄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怕那些官兵再把你抓回去?”
“就凭那几头虾兵蟹将?”
兰香婆不屑冷笑一声,低头狠狠将伤口用凌布勒紧,粗鲁蛮横一如往昔。
令羽正要再问话,忽一声男子冷彻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是苍凡族郡主?”
令羽转过头,竟见三皇子宴宁贤站在她身后一脸的审视和猜忌。
宴宁贤此刻并没有穿盔甲,他只披一袭玄色宽袖蟒袍,头顶用镶碧鎏金冠束着发丝,脸庞棱角分明苍冷如玉,狭长双眸中蕴有三分凛冷。
令羽没有料到进入瑄朝后遇见的第一个宿敌竟是宴宁贤,但她不能表露出自己认识他。
正好一个武官在旁道:“这位是当今贤亲王,郡主见礼吧!”
令羽方缓缓起身下拜:“拜见贤亲王。”
宴宁贤语气很淡:“那些祸乱族人已被驱散,郡主可去驿馆歇一晚再上路。”
“多谢贤亲王救命之恩。”
宴宁贤转身离开,仿似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飞雁关守将向翁田走来对令羽道:“敌兵以驱散,请郡主移步去驿馆歇息,待重整兵马后再行去京城。”
向翁田言辞中没有多少礼敬之意,令羽明白,她不过是一个攀附瑄朝恩宠的部落郡主,这种身份在瑄朝人眼里不值一文。
“多谢大人,但这位姐姐受了伤,能否请一位大夫来看伤?”
令羽指了指兰香婆。
“她也是苍凡族人?”向翁田问。
令羽回头看了兰香婆一眼,回答道:“是,她是我的随侍奴婢。”
“那可以,请郡主移步。”
向翁田没有疑心,点头答应了。
于是令羽在向翁田护送下来到驿馆,并找大夫给兰香婆看伤。
谷嬷嬷和侍婢们也多少受了伤,她们另外有房间休息,令羽让她们自行包扎伤口不必过去服侍。
夜深无人后令羽才细问兰香婆:“飞雁关对你来说是凶险之地,你究竟为何回来?又为何出手救我?”
“难道你怀疑我另有图谋,想要害你不成?”兰香婆双眸里闪着狡黠。
令羽很坦然,“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拼死救我,或者说你来飞雁关有什么目的?”
兰香婆浅笑道:“看来你还不算笨,我的确是早有准备等在这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无意中听到赫延族人说要在这里阻拦苍凡和瑄朝和亲,我本想来借机来混水发财,不料苍凡郡主竟是你,我不过顺手救了你,你也不必感恩谢我。”
令羽微微蹙眉,“赫延族人果真逞凶肆虐,为了阻拦和亲不惜残杀那么多苍凡族的人!”
兰香婆冷笑,“各部族间杀伐争夺是常事,难道苍凡族杀的人就少么?”
令羽不想和她多言此事,便转了话题,“从大漠一别后你去了何处安身?难道仍回山里做匪徒吗?”
兰香婆眼神暗淡下来,“青峰山已被清剿一空,我无处可去又要躲避官兵,这些时日便混在赫延族中,所以才听闻此事。”
令羽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姑且相信,又见她为救自己受伤总是有些感恩,过往的恩怨也就不再计较。
“你伤很重先歇一下,我去给你熬药。”
令羽给兰香婆改好薄被便去熬药,为避免生事她没叫那些侍婢,而是亲自去厨房熬汤药。
深夜厨房里空无一人,令羽先拎木桶去菜园里的水井提水,刚走到拦杖藤蔓前,忽听一个男子低语声音传来。
“你们都是废物吗?区区一个暗卫都抓不到?”
令羽立刻停步躲在拦杖后,她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宴宁贤。
就听另一男人回答:“王爷,向翁田似乎对我们的来意有所怀疑十分避忌,所以眼下还没找到胡再川的下落。”
“胡再川牵连重大,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找出来。”
“是!”
令羽正偷听,不料脚下忽然踩断了一根枯枝,折断声在深夜里分外明显,就听宴宁贤厉声喝问:“谁?”
令羽来不及躲藏,一个蒙面士兵迅速走来擒住她,随后宴宁贤也缓缓移步走过来。
宴宁贤走到近前认出令羽,他微蹙长眉冷问:“是你?”
令羽心里飞快思索该如何应对,强自镇定住慌乱回答道:“对不起,我来打水惊扰了贤亲王。”
宴宁贤眼中透出一丝杀气,对她的话很是怀疑。
令羽一瞬间想出了脱身之计,不如就当作刚刚走来不认得路,或许能满过去。
于是令羽抓紧水桶四下张望一圈问宴宁贤:“我不认得找水井的路,请问贤亲王这边可是菜园?”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宴宁贤无视令羽的问题,仍沉冷追问。
“我听见贤亲王在训斥侍卫呀!”
令羽故作轻松模样索性直截了当说出来,果然宴宁贤和士兵对视一眼,然后又问:“那你可听到侍卫的名字?”
“名字?”
令羽一脸懵怔状:“我......我还不太懂瑄朝言语。”
宴宁贤终于打消了怀疑,脸色也平复一些,转身指了指菜园:“那边就是水井,郡主过去就行了。”
令羽含笑施礼,拎起木桶走过去。
直到宴宁贤也离开后,令羽才觉察到刚才自己衣衫都被冷汗浸透。
这一刻她心底浮现出裴近月说过的话,他说过瑄朝的危险和残酷是她无法想像的。
想起裴近月,令羽心底蓦然一阵怅然,“裴公子,你此刻身在何处?可否平安?”
现实让令羽无暇多愁缠思,她熬好的汤药回到房间,却发现兰香婆正在整束衣衫要离开。
“你要走?”
令羽吃惊地看着兰香婆。
兰香婆将一个小小的包裹背在身上,“刚才有赫延族人发现了我,我必须走。”
令羽对兰香婆仍有怀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留下她。
但兰香婆并没犹豫,她走到令羽面前拿起药碗仰脖喝干,并从怀里拿出一根雕琢简朴的木簪递给令羽。
“我看你步步遇险,这簪子里有能迷人心神的毒粉,留给你保命吧!”
令羽一怔,兰香婆便强行把簪子塞给她转身就跳上后窗。
“你要去哪?”令羽追过去还是问了一句。
“天下之大总有去处!”
兰香婆跳出去隐入夜色内,就好像一阵风吹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令羽看着兰香婆消失的方向深深凝目,她知道今后会有无数险阻,可没想到刚到飞雁关就这么多波折。
天亮后令羽去探望谷嬷嬷和恩萝等人,她们昨天被赫延族人吓得不轻。
刚走出驿馆回廊,令羽就看到向翁田脚步匆匆从廊前走过去。
她昨晚偷听了宴宁贤和侍卫对话,似乎宴宁贤和向翁田之间多有猜忌,令羽要报仇便不会放过和宴氏有关的事情。
她悄悄跟过去探寻向翁田所去何处。
向翁田没发现她,飞快走入阁廊最里侧一扇木门后,令羽放轻脚步跟过去趴在门前,但听房里传出争吵声。
“是我向皇上举荐你,你才得皇上重用,如今竟敢不服从我的调配?”
令羽听出是向翁田在吼叫,但不知他在骂谁?
一男子也叫喊道:“是你胆小如鼠才推我去送死,现在要抢我的功劳,你做梦!”
“少废话,把密匙交出来!”向翁田阴恻恻说道。
“凭什么交给你?有本事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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