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龚白薇

马车刚要出城，便被那些守门的黑帮分子拦住了。

“过路费！”

“多少？”徐清流不想惹上事端。

那些个黑帮分子扫视了一下马车，思索了一下，说：“三十金。”

徐清流捻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头发，眼神冷厉的看了一下那些人，说：“你莫非觉得我好欺负？”倒不是他缺这三十金，而是他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你给了他们还要再要。

“你这么说是不想给了。”

“你若是真的诚心要收这过路费了，我也就直接给了。但是你这狮子大开口也太过分了，若是这出个城，人人都收三十金，我也留下来入个行，这可比作劫匪还要赚钱。”徐清流高声的说，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不想凑这个热闹。

“我们自然是看人收费的，我觉得你小子值三十金，我便收这三十金。”

恰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你觉得我值多少金？”她牵着马走了过来，是一个年轻英气的女子，她手拿长剑，穿着一身偏紧制，适合打斗的衣服，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你是哪个地方来的丫头？”

“收过路费都要问出身的吗？我也没有听见你问那位公子的出身啊？”她走到马车前面，和那些人对视，身上显露出武者的气息。

那是……第四境！！？？

在徐清流看来，一个人到二十岁，还没有第五境，那基本上就是废了，对面那位“女侠”，明显比他大。当然，这是对于他的阶层来说，他所接触的都是州省的顶层。

二十岁没有到第五境，那一生最多最多到达第六境，这个境界只能非常勉强担任郡守，大多数郡守都是第六境的老油条，不乏摸到了甚至突破到了第七境的人。

西部省份，红身本来比例就偏低，所以在平民的眼里，第四境算得上高手了。就拿庄阳郡来说，十几万的人口，第四境估计没有一百人，第五境的十几个，某个黑帮的帮主勉强是第六境，而更高的第七境，还是宁赣太多了“匀”过来的。

“多谢这位女侠仗义执言！”徐清流行了一个江湖常用的抱拳礼。

那几位黑帮分子不过勉强算个红身，修为几近忽略不计，他们一见局势不对，便说：“我们不是对手，撤！”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我看你们是在往堂州方向走。”那位女侠转过身。

“我要去黯州。”

“黯州啊~公子，不如这样吧！你雇佣我做你的护卫，我护送你到黯州，如何？”

“这……”徐清流有点迟疑，他有点怀疑这位女侠的身份和居心。

“公子不用多虑，在下龚白薇，家住昭洛虹州，家里是开镖局的，护送一些东西到了菅州，现在正要返回，我就想在途中再顺路接一个单子。”说着，龚白薇拿出了一个镖牌，再拿出一个文牒，翻到了镖局人员特有的一页，上面有菅州的公章，代表菅州是认可她的。

“跨省镖局……女侠真的是家大业大。”徐清流倒是暂且信了她的身份，要是假的，这样的文牒可不好弄，上面有十几个公章。

“公子抬举我们了，我们镖局也只是在白门和昭洛有生意。”

“我可以雇佣龚女侠，只是我不知道行情怎么样，不知道价格。”

“我们是根据护送目标，护送举例和护送风险来算的。”龚白薇说，“省内押送，我们的佣金一般在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五以内，大物另算；跨省，一般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距离相近的，我们按省内算。”

“我并没有什么货物。”

“如果只是护送人的话，我们就要纯按照距离和风险来算。从这里到黯州，我只算一个州的距离，路上可能有一些小蟊贼，风险算不得高。”龚白薇顿了一下，说，“公子应该没有什么仇家，或者贵重物品吧……如果没有说明，我可以离镖，而且不退镖金。”

徐清流想了一下，仇家……菅家算不算？至于贵重物品，我身上有上万的巨款。而饶清兰给徐清流买的那件衣服，他早就想办法寄回陈州了。

于是，徐清流便说：“有一些仇家，但是他们可能无暇来照顾我。”

“镖金三十金，或者五石。”龚白薇用手比了一个三，又比了一个五。正常来说，一石抵七金，但是昭洛和白门，更多地方是不流行石票的，所以金票的比价稍微高一些。

徐清流便取出三十金，递给龚白薇，说：“龚女侠，请！”

龚白薇骑上马，说：“就喜欢公子这样的爽快人。”

“龚女侠，你可以到马车上休息，你的马拴在马车上就可以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不用担心，拙荆在马车里面，她估计也想要一个伴。”

“那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已经上了马，现在还不是很累，等走了一段路再说吧！”龚白薇抱拳，“还未问，公子名讳。”

“在下陈州叶沛蓝，拙荆唐氏。”

马车行进好一段路，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此时虽然还在春天，但是太阳也颇为毒辣。

“龚女侠，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修行一会儿吧！你也正好吃一点东西。”徐清流对走在前面的龚白薇说。

“好吧！多谢叶公子体谅。”龚白薇把马骑到一棵大树下。

徐清流也把马车赶过去。

“夏儿，下马车透透气，不要光在马车里面待着。”徐清流温柔的对马车里面喊道，同时放下小凳子。

“好！”饶清兰掀开车帘，在徐清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恰好，龚白薇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说：“叶公子，尊夫人，真是漂亮。”

“能够娶到夏儿，是我三生有幸。”

在徐清流旁边的饶清兰悄悄的说：“你怎么能够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饶清兰抬头，看到龚白薇，说：“龚姐姐也很漂亮啊！”这句话纯属恭维，龚白薇算不上丑，也有一定姿容，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但和饶清兰比起来有一定差距。

三人到大树下休息，龚白薇拿出自己的干粮和水，准备食用。

“龚姐姐，给，这是上好的肉干。”饶清兰递给了一些徐清流准备的肉干，这些其实都是徐清流收下的束脩。

“多谢。”龚白薇非常干脆，没有一点矫情，便收下了肉干。

看到那些肉干，徐清流想起来以前的束脩，不禁笑出了声音。

“夫君，你在笑什么？”

“哦~没事，看到这些肉干，我想到了以前给蒙学先生的肉干。以前我以为，先生都是不会吃束脩的，我怕他保存坏，所以裹了石灰。”

“你不会说，你的这些束脩也裹了石灰吧？”饶清兰看着手上剩余的束脩。

龚白薇也看了一下手中的肉干。

“没有裹石灰，我都是检查过的，你以为谁都像我小时候那样啊。”徐清流立马澄清道。

“这么说，叶公子还是一位守碑先生？那我可不能收您的佣金了。”说着，龚白薇就要退还佣金。

在当下，守碑先生还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所有教书先生都只是义务守碑而已，并没有因为这个会有任何报酬。至于审校的束脩，那也不是强制的，一条二两的猪肉干可能半斗都不值，家庭情况好一点的可能用牛肉干，羊肉干，甚至鹿肉干。

徐清流连忙摆手，说：“算不得！算不得！我只是代师守碑而已，并不是什么教书先生。若是天下人借着闲功夫都去守一次碑，那你是不是天下人都不收佣金。”

“我明白了。”龚白薇再没有要退还佣金，“那叶公子是读书人？”

“半吊子而已，学过几天。承蒙祖辈余荫，家境还算殷实，不用受那温鱼客的脸色。”徐清流谦虚的说。

听到这里，龚白薇笑了起来。

在这里，“温鱼客”是一种蔑称，是指修为高深的官员，尤其是指出身江湖的官员。几百年前，朝廷还没有崩坏，帝位也没有空悬，有个第七境的江湖高手投靠朝廷，原以为会得到重视。皇帝想吃新鲜的海鲜，就让那个江湖高手去温鱼。首都华京深处内陆，海鲜经常没到半路就死了。所谓温鱼，就是用真气护住海鲜，保证它不死。

那个高手勃然大怒，拍死了所有的鱼，又回到了江湖，后来江湖中人都用“温鱼客”来调侃他。皇帝知道那个高手回到了江湖，也非常生气，又派人把他抓了回来，继续温鱼。

朝廷崩坏以后，科举也基本崩坏了。现在读书人想要谋出路，都只能自发的去参加衙门组织的选拔，谋一个小官。如果能力出众，代理一州的不再少数。比如陈州的政务就是徐恪让一个书生在代理，官职是州令，是在陈州的一个实权人物。

休息了两刻，三人又再度出发。

徐清流把龚白薇的马栓到了马车上，龚白薇也坐到了马车里面。饶清兰自然是和龚白薇一阵闲聊，因为龚白薇是那种毕竟豁达豪爽的性格，不到一会儿，饶清兰就把龚白薇的底都掏干净了。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消息，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龚白薇也并不忌讳。

到傍晚的时候，马车行进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镇，三人都有点看不起这所谓的“客栈”，便挨着马车过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天空才一点鱼肚白，龚白薇就起来了。

徐清流的感知还是比较敏锐的，一有异动便醒了过来，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常年风餐露宿，我在野外也是睡的挺好的，不用睡得那么久，只是叶公子昨天赶了一天的马车，也这么早起来？”

“我一向起得早。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了，我们可以接着赶路，虽然不是很着急，但是我还是希望尽快赶到黯州。”徐清流起身。

“我自然是没有问题。”龚白薇说，“接下来，我们要进入堂州的地界了，最近堂州有点动荡，劫匪有点猖獗，还望叶公子小心。”

“多谢龚女侠提醒。”

叫醒了饶清兰，便继续出发，到了中午，终于过了菅州的界碑，到了堂州的地界。

“我不知道丰山派为什么要放弃堂州的地盘，去选择贫穷的嵇州。”骑着马的龚白薇闲聊道。

徐清流知道龚白薇是昭洛人，不懂特别理解白门的局势，便说：“堂州靠近菅州，丰山派背离菅家，他们还没有资格和菅家叫板，自然会选择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也对！只是以前的嵇州州牧就太倒霉了。”

“州牧征伐，是这样的。”

“对了，叶公子，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是陈州人，听闻陈州徐州牧雄才大略，你见过他吗？”龚白薇又问。

“自然是见过。”徐清流有点暗自哭笑。

“徐州牧听闻才四十多岁，已经是第八境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第九境？”作为江湖人，龚白薇一直都是对强者的传闻很感兴趣的。

“这可不好说。第九境其实也没有什么，邺城的高总督已经是第九境了。”

“可以安稳一方啊！可惜虎父犬子，徐州牧的独子听说非常不争气，到现在也才第三境。”龚白薇又感叹道。

徐清流暗自想：‘我弟弟的名声这么差吗？不过你也半斤八两，十七岁的第三境和二十三岁的第四境是差不多的。’他又想了一下自己的十七岁，他大概就是那个年纪到的第五境。这么一想，他这个弟弟确实够差劲的，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叶公子，你见过徐州牧的独子吗？”

“你说，徐远山啊？见过倒是见过，没有什么交集，有点不务正业，但是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能徐州牧只能指望他的孙子了。”

徐清流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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