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性

“你个混蛋！你在做什么！”我怒骂道，“快住手啊！”

说着，我就伸手要去夺“军人”手里的弹簧刀，可“军人”却一把将我甩开，呵斥道：“滚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我又要上前去夺他手里的匕首，但这次他没有把我甩开，而是紧握着弹簧刀，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妨碍我！我在救你们。”

“不，你在杀人。”我停下来，冷冰冰地说，

“杀一人救大部分人有何不可？更何况他已经被丧尸感染了。”说完，他继续用力地割着橡胶管，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

明明之前自己已经对油大叔做出了承诺，但现在只因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就选择明哲保身，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听着下面油大叔不停的撕心裂肺、近乎绝望的哭喊声：“滚开！啊—，我的腿！我的腿……”我的内心无比煎熬，而却只能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最终，橡胶管断了。

“不——”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我双眼无神的看向管道口外，泪水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留下来，下面再也没有传来油大叔的声音，只有丧尸群的啃食声。一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法忘记那一天，合肥火车站男厕里发生的事。

……

“快走！丧尸进来了！”“退伍军人”对我们喊道，见我没有反应，又推搡着说：“他已经死了，你还楞在干什么？你也不想活了吗！”

在“退伍军人”的推搡和叫喊声中，我逐渐恢复意识，极不情愿地松开手里的橡胶管，转过身去，跟在女孩后面向前爬去。

“是我骗了他，如果我能早一点看出那个混蛋‘军人’的阴谋，不先他一步爬上来，或许，或许——我还能救他……”

“没错，是我欺骗了他，我才是杀人凶手…是我杀了他…”

我低着头向前爬着，嘴里不停地默念着：“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你没事吧？”一句温柔关切的声音从前面传到我的耳朵里，因管道里太黑，所以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停下刚才的喃喃自语，抬起头对女孩说道：“我——我没事。”

“这样啊，我听见了你的声音，觉得你很害怕，有些担心你。”

“我没事，只是有些怕黑。”

“原来是这样啊，可我手机掉了，没办法为你打开手电筒。”关切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无奈，

“没关系的，我有手机。”说着，我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灯光照亮了漆黑的管道，女孩白净的面庞映入我的眼帘。女孩正回着头，睁着美丽的双眸看着我。

但是我立即就低下了头，红着脸，因为女孩的屁股正对着我。

“怎么停下来了？”“退伍军人”在我身后问道，

“没事，就是我怕黑。”我回头对他说，

“胆小鬼，快点！”

“好…”

因为我手机灯光的原因，小哥前进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虽然我不开灯，他也能辨别方向，但谁不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管道呢。

我们大约爬了五分多钟，终于看见了前面照射进来的光，但是我们并没有继续向前爬了，而是立即停下来。

“小哥，前面怎么了？”我问，“有丧尸吗？”

“有，外面——外面有好多丧尸”小哥回过头来声音颤抖地对我说道，

“在哪？离我们近吗？”我继续问道，我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希望情况不会太糟，

“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就月台那里的丧尸少一点。”小哥说，“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一出去准会被发现，我们死定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谁都不许出去。”我说，

可就在我以为待在通风管道里是安全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异响。

“不好！是丧尸的声音，它们也爬进来了。”“退伍军人”惊恐地对我们说道，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前有丧尸，后有丧尸的，我们这次真的死定了。”小哥哭着说道，

“我出去引开丧尸。”之前还一直沉默的女人打破了死亡的宁静，

“你疯了吗？外面可都是丧尸！”我说，

“那你说怎么办！后面的丧尸很快就会爬过来，那时候我们都得死！”女人反问我，声音很是强硬，不容反驳，

“那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啊。”我说，

“那你去啊。”

我沉默了。是的，那个时候我真的犹豫了，之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现在竟然沉默了，哼哼——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我亲眼看见，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变成丧尸，在我的面前啃食我刚满月的孩子。”女人呜咽着，声音像嘴里含着一块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多么一件让人痛苦的事啊，我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内心受到怎样的煎熬。

“不说了，请你把排风扇打开吧，让我出去。”

小哥愣了一下，转过身去，把排风扇打开了。女人从小哥身旁挤了过去，从窗口跳了下去，然后便传来女人的叫喊声：“来啊！你们这群没人性的怪物。来啊！不是要吃我吗？我在这！来啊！”

我赶紧从女孩身旁挤过去，趴在窗口，看见大片的丧尸被女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女人朝着它们一边大喊着一边向远处奔跑着。

季羡林老先生曾问：“谁是最可爱的人？”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快走啊！后面的丧尸要过来了！”“退伍军人”向我们喊道，

“快！”我冲小哥说道，

在小哥跳下去之后，我跳了下去，然后接住跳下来女孩，拉着女孩向月台跑去。当我回头准备喊小哥快点时，看见“退伍军人”把小哥抓住，搂着小哥的肩膀。

“你们在干嘛！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喊到，

“我脚扭到了。”“退伍军人”向我喊到，

此时不远处的一辆列车正向我们开了过来，而我们发出的动静吸引了后面丧尸的注意，它们转过身向我们扑过来。

“你们快点！火车过来了！”我一边拉着女孩向前跑着，一边向他们喊道，

呜——呜——

火车的巨大鸣笛声，将周围几乎所有的丧尸都吸引的过来。

当我们跑到离月台不远处，一号车厢的车门打开了，列车长看见眼前一大群一大群的丧尸，瞬间明白了什么，向我们大声喊道：“快！快上车！”又转头向里面喊道：“不要停车！不要停车！继续向前开！继续向前开！”

当我和女孩好不容易跑进车厢时，我回头一看，看见小哥和“退伍军人”后面有一大群丧尸追着，而此时的他们已经离月台很近了。

“快！”我喊道，

可就在这时，“退伍军人”却一拳打在小哥脸上，将小哥打昏过去，然后一个人向我们一瘸一拐的跑来。因为小哥的原因，后面追击的丧尸都停下来啃食小哥的身体，这给他创造了十分有利的逃生机会。

就在“退伍军人”抓住车门时，我面无表情地推开列车长要把门关起来，“退伍军人”哭喊着求我不要关门。

“求求你，不要关门，不要关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为保全自己而牺牲别人是一个军人的行为吗！？”我怒斥道，

“我不是，我不是军人，我没当过兵，我只是一个爱好迷彩服的南极鹅企业员工，不要抛弃我，我不想死…”他泪流满面地向我哭诉着，

但是我并没有放他进来，而是冷冰冰的说：“我不放畜生进来。”

然后便狠狠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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