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七珍和白行赶到大方井时,并没有看见原本该在这里的李春水,他们只看见了同样已经干枯的大方井。
大方井作为南城最大的一口井,供给南城数十口小井的水源,它这一断供,周围的民众都没水喝了。
这时的大方井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麦牛被李春水留下来处理安抚百姓。
“大方井怎么也断水了啊!我以为只有我家井水没了,过来看看,怎么会这么多人家都断水了啊。”有民众议论。
“是啊,还好我今早起得早,已经提了两大桶灌满了水缸,要不今天喝水都成问题。”有民众附和。
“我可就惨了,我就在你后面,轮到我打水的时候水就没了。”有民众懊恼。
“大人,什么时候大方井能来水啊,不会一直断下去吧,那我们以后喝水要怎么办呀!”有民众担心。
“那我去你家借壶水好吧,就借一壶。”这是对打了两大桶水的人问的。
麦牛头听得头都要炸了。
他只擅长侦察之类的细活儿,平时在营里并不与人搭话,说白了,就是有点交往恐惧,这时候一堆人把他围在中间,他更是紧张到不知说什么好。
李春水将军听了派去古木井的军士汇报,古木井那里也断水了,立刻跟着离开了。临走前命令他安抚人心,不可怠慢。
但这可真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他情愿跟着将军去古木井,再吊第三回下井。
大方井下面也有一个小洞,和城南客栈的一样,其实麦牛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不会其余的井都是这样吧。
“大家都别着急,我们正在想办法处理。”
麦牛面对着七嘴八舌的民众,紧张到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
赶到的白行解救了麦牛:“大家都别着急。”
同样的话不同人说,效果是不一样的。
“是少城主。”有人认出白行,没见过白行的听到其他人的称呼,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李将军呢?”白行问道,他环视了一下,没有看到李春水。
怕引起恐慌,麦牛简单将古木井也断水的事在白行耳边小声说了一下。
“什么!又有井也枯了!”偏偏有个姓冯的长耳精不让他如愿。
“不会吧,井都枯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喝水啊。”
“我们会不会渴死?”
“是神灵发怒了吗?”
“我们对九黎仙尊的祭拜最是虔诚,是不是你拜那个什么真君的时候不够诚心。”
刚安静的民众又炸了锅,有的已经要开始动手斗殴。
白行歪头看冯七珍,对这个带头挑事的很是无奈。
“大家都别着急。”他又重复道,“我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想办法解决。”
“太官方的敷衍了。”搅局的还是冯七珍。
白行不理她。
“我们已经派人去东、西、北三城勘察井水,如果井水没有像南城一样消失,就请大家最近辛苦一些,就近去其他城域打水,南城井水消失的事,调查也需要一些时间,希望大家能够信任我们。”
“不会是白宁湖干了吧,要是南城以后都没有水了,我们以后生活岂不是很不方便?”有人提出疑问。
“如果白宁湖没有水,我们就从资阳水库挖一条水道,怎么样也不会让大家以后为了打水奔波。”
资阳水库离城南可不近,要引水也是项不小的工程。
但既然少城主许诺,城南的百姓也就放心了。
等围堵的众人散走,白行询问了麦牛大方井下洞口的大小,据麦牛分析与之前城南客栈发现的洞相差不到一寸。
冯七珍对麦牛的细心程度颇为惊叹,在和白行去古木井找李春水时,一定要带上麦牛。麦牛生怕有去而复返的百姓,自然是慌不迭的答应。
但其实,古木井已经勘察完了,和大方井的情况一样。
不止是古木井和大方井枯了,还有露桃井、神龟池井都一起枯了,现在只有派去白塔井的军士还没有回来汇报,但估计情况也不会乐观。
李春水为了安抚南城的百姓,已经分身乏术。
“就只有南城断水了吗?其余三城的情况呢?”
“其余三城井水目前都还无事?好,先召集人手,每日安排帮助南城百姓从其他城区取水。”
“减少取水压力,规定每户两日内只能取一次水,避免我们人手不够,以及有人反复取水,浪费资源。”
“防止有人买卖用水,一经发现,以破坏安定罪论处。”
“把控好水源,在其他三城的井水旁安排好值班的军士,防止投毒等意外。”
“做好宣传,不要让百姓们感到恐慌,嗯,更不能让一些有信仰的百姓误会成天罚或者神罚之类的,谁要来问,就告诉他们,断水是……军事需要。”
“向城主汇报的人回来没有?什么?城主送婚使出城了还没回城?”
李春水听说王上赐婚少城主,这几日心有不甘,有心表白,偏偏又记起白行从未对她特别对待过。而今见面后竟抽不出时间聊一聊,一系列突发的失踪案、断水案,更让她无暇分心顾及儿女情长。
也许,这就是无缘。
何况看起来,他待那个冯七珍比对自己更加熟稔。
“将军,神龟池有新发现。”
又有军士来报,李春水恢复了平日里的肃严。
“神龟池又怎么了?”
“回将军,神龟池的底下发现了一些东西,八队队长杨德奇命属下送过来。”这名军士解下腰间的布袋,递到李春水手里。
颠了颠,并不沉重,李春水打开口袋,从里面倒出一块金色的龟壳,仔细辨认。
这块龟壳是一整个,不是只有龟甲的那种。它里面是空的,很干燥,纹路清晰。
龟纹中央有三个格子,分别画着三只眼睛,但只有中间的眼睛是睁开的。
“看起来很邪气啊。”冯七珍早就把脖子伸到最长,“让我研究一下。”
“你老实点,李将军会处理。”白行扯住了往前窜,要抢夺龟壳的冯七珍的衣领,把她拽回来。
李春水也没有搭理冯七珍,她在思考。
神龟池其实不是池,也是一口井。听说当年打出这口井来的时候,水质浑浊不堪,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解决。如果要改道,势必影响到后面两口井的位置,还要重新勘探不说,也不能保证新凿的井就没有水质上的问题,还是要找到浑浊的原因才行。
而且神龟池之前,打出的白塔井和露桃井完全没有问题,出的都是好水清水。
听说当时想了许多办法,都没什么用。最后还是新任的城主白晋久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九只乌龟,投进井里,奇怪的是,井水竟慢慢变清澈了。
后来,百姓在这口井旁边挖了个池塘,还立了座神龟的雕像,每年在池塘里放生乌龟。也有很多人也把这个池塘当成了许愿池,往里面扔了不少的钱币,祈求什么的都有,几乎无不应验。什么丢失的镯子,讨债的日子……最准的一次是有个求子的。
渐渐的这口井因为特别灵验出了名,被叫成了“神龟池”,原本定好的井名大家反而遗忘了,而“神龟池”这个名字就一直用了下来。
但如果说这个龟壳是谁祈愿时扔下去的又不太像,李春水从小长在白梁城,就从来没见过这种花纹的金色乌龟。
“将军,杨德奇队长还说了,他猜到这种龟壳是来自哪里——“
来送龟壳的那个军士才想起来临行时杨队长有话要自己转达。
“杨队长说,这种龟叫金背玳瑁,我们白梁城是没有的,应该是产自东海一带,只除了上面的眼睛金背玳瑁没有以外,其它与金背玳瑁一模一样。”
白行要过龟壳,拿在手里给冯七珍仔仔细细看完。
“那个杨队长倒有见识,的确是产自东海的玳瑁。”冯七珍确认,蓬莱有不少这东西,但是没有这只眼睛。
“你能看出这上面眼睛的来历吗?”白行与冯七珍在一旁探讨。
“这眼睛……还真没什么头绪,只觉得像是什么符文咒术之类,不是天然生成。”
而且中间的眼睛是竖瞳,看久了有点瘆人。
“七珍你不是有本“洞天藏鉴”吗?上面有没有相应的说明?”
白行想起他们在“浮峦叠翠”里,蜃龙都夸过的南华门不二行走手册。
“那个是对妖怪及宝物有记载的手册,怎么可能会有对咒文的介绍,你想多了。对咒文介绍的那种,那是各派的秘传法术修行册,里面有各种法术以及法术的解法,又怎么能轻易让外人看到。”
“像我们南华门的那本叫做“南华术法研究与实践”,蓬莱那本叫“抱元守一”,我虽然不是蓬莱弟子,倒也……嗯,借,借阅过他们的书,但这两本书上都不曾有介绍这种一看就透着妖邪气息的符咒。”
“将军,杨德奇队长还说——“那个军士又想起来杨队长还有话没传达。
正凑在一起在探讨的三人一齐看他,看得他有些发毛。
“杨队长说,他查完神龟池,觉得有一个地方必须要去查看一下,就是白宁湖,毕竟与五井相连。因此杨队长说事不宜迟,他先领人前去查看,特命我向将军汇报。”
“杨队长还说什么了你一起说完吧。”李春水面无表情道。
“报告将军,杨将军再没有话要我转达了。”
“很好,报上你的名字。”
“报告将军,我是八队借调士兵霍泰多。“
霍泰多浑然不知因为自己的迟钝反应,已经上了上司的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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