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一日,此时的萤雪早已换上了一身翡翠烟罗云裙,远望时却如风中拂柳,煞是可人。只见她背起一背篓,对着柜台处的孟婆喊道:“姐姐!我和小骨出门喽。”见孟婆微笑着点头答应,便招呼着小骨一起向门外走去。原来呀,这孟婆怕她待在酒肆里无聊,便让她去忘川源头处采一些忘忧草,一来不至烦闷,二来也可看看这忘川景色。
萤雪同小骨沿着那忘川河畔向上溯源,一路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时有几只萤虫飞舞,便引得小骨一路追赶,或卧或扑,或一头栽进那彼岸花中。萤雪怕小骨走丢了,也在后头追赶,如此一路打闹至忘川源头。想来这幽冥之境,原该阴森安静,可当萤雪她走到忘川头时,却被一阵吵嚷吸引。她循着那吵嚷声,一路走至近处,见群鬼正围拢在一处土丘旁嬉笑打闹。
见得此景,萤雪深感好奇,于是一步步走到鬼群的外围,却怎么也挤不进去。但见一满脸长毛的凶鬼,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萤雪,外翻的獠牙不住地呼出白色的雾气,狠厉地说道:“挤什么挤?外头待着!赶着投胎啊!”说着便又转过头去,看向里头。
萤雪被这突如其来地呵斥吓了一跳,连连退步,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你是鬼,我也是鬼!都说新鬼怕旧鬼,旧鬼怕厉鬼,厉鬼怕女鬼,本姑娘堂堂一女鬼,还怕你不成?”于是她壮足了胆,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凶鬼的肩膀,喝道:“喂!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本姑娘说一遍!”
听得萤雪的话语,那凶鬼猛地一回头,面露凶相,明显感到不快,举手便要收拾萤雪一顿,却见萤雪背后,小骨它正呲牙对着自己。凶鬼一看便知,那是孟婆家的狗,心里暗道不妙,立马换了个笑脸,细声对着萤雪说道:“小姑娘别介意!刚才是我莽撞了,你想挤进去?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说着他便转过身去,厉声吼道:“让开!让开!”一路为萤雪破开道路。
见那凶鬼如此“变脸”,萤雪心中窃喜:“哈哈!果然是厉鬼怕女鬼!不过那笑脸,还真像长了麻子的倭瓜!”她一路含笑,跟着凶鬼的步伐挤入鬼群,不觉已经到了深处,眼前也一下子开阔起来。萤雪举目看去,却见一黑发男子,此时正赤身裸体地在那儿忘情跳舞,口中还喃喃念诵着什么,看起来十分滑稽。
萤雪见此,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向站立在旁的凶鬼问道:“凶鬼,这家伙是谁呀?他这是在做什么呀?”那凶鬼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面前这小姑娘是在叫自己,便回道:“那个……我不叫凶鬼,你可以叫我开岳!”
萤雪听罢,才发现自己失礼,忙微笑着回道:“嘻~开岳,这家伙是谁呀?”开岳听着,以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她,说道:“不会吧?你连大名鼎鼎的黑无常大人都不知道?你被勾魂时难道没见过他?”
萤雪一听眼前这忘情跳舞的赤裸男子,竟是传说中的黑无常,就更加好奇了,眼神不住地打量起他,动作神情虽显滑稽,但眉宇间仍藏着一股子英气。她看了一会儿,黑无常只是在那忘情跳舞,一时感到有点厌倦,又想起了姐姐布置的任务,便对着身旁的开岳说道:“开岳,你在这看吧!我有事先走喽。还有,刚才谢谢你!”说着便往外头挤。
开岳还没反应过来,萤雪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群鬼之中,他楞一会儿,心里暗忖着:“应该没有得罪她吧?要是被孟婆知道,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这小姑娘还真有点意思。”
却说萤雪挤出鬼群,招呼着在一旁打哈欠的小骨,便去采忘忧草去了,不一会儿就采满了整个背篓,欢欢喜喜地同小骨一起回酒肆。萤雪推开酒肆门,却见孟婆斜倚着柜台,正闭目思考着什么,或者说……在睡觉。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近旁,细声说道:“姐姐!我将忘忧草采来了,该放在什么地方?姐姐?”
孟婆循声睁开了眼眼睛细看,见是萤雪这丫头从外头采完忘忧草回来,便伸了个懒腰,说道:“就放在这柜台后头吧。”声音里满是慵懒。
“姐姐刚才在睡觉?”萤雪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嗯嗯!见四下里无事,便小憩了一下。”听到孟婆这么说,萤雪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好似寻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忙问道:“以前总听人说鬼是不用休息的,原来鬼也是要睡觉的呀?”
孟婆听完先是一愣,复又想到这丫头成为魂灵刚足一日,自然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便笑了笑说道:“鬼自然也是要休息的,只不过人是一日一眠,鬼则无定律,或三日一盹,或十日一睡,随心而眠。”
萤雪听罢,吐了吐舌头说道:“嘻嘻!做鬼还真不赖,这样我就能有更多时间陪小骨玩了。”身旁的小骨也适时地应了一声。
“谢必安!我要杀了你!!!”正在孟婆与萤雪说话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她们俩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急匆匆地闯进了酒肆,径直朝着柜台处跑来,边跑还边喊着:“婆婆,救命啊!老黑他……他疯了!”
突然的一阵响动吓得萤雪连忙躲在了孟婆身后,只是探出个脑袋忽闪忽闪地看着那人,只见他身着白衣白袍,年岁不大却是白眉白发,又听见外头那人喊他谢必安,知道眼前这白发男子就是传说中的“七爷”白无常了。萤雪又看了看孟婆,只见她一脸笑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正犹疑间,谢必安已经来到了柜台前,再次说道:“婆婆!婆婆!快救救我!”孟婆见他如此,却并不着急,只是一脸坏笑着说道:“叫姐姐!”
谢必安先是一愣,复又求饶似地说道:“婆婆……别玩我了,人命……不对!鬼命关天啊!”
“嗯哼?”孟婆故意将头转向了一旁。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一声嘶吼,大喊着“谢必安”的名字,声音好似就在耳边。谢必安见事情不妙,急忙堆起笑脸对着孟婆说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也不忍心看着弟弟我就此魂飞魄散吧?”说着谢必安还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孟婆见此,无奈地说道:“怕了你了!你快躲到后面去吧,姐姐我在这儿帮你打掩护就是了。”
听到这话,谢必安好似重获新生般,急忙抱了抱孟婆说:“婆婆……不对!姐姐最好了!”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进柜台后头,并对孟婆身后的萤雪笑了一笑。萤雪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那谢必安就已经闪身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只听见“嘭!”的一声,酒肆门再次被重重的甩开,连萤雪都不经心疼起这门来。但见门口站着一人,黑衣黑袍、黑眉黑发,不用说正是那黑无常范无救。此时的他满脸怒气,手中紧握着的哭丧棒,正散发出森冷的光。
只见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柜台前,却见孟婆在此,便强压着怒气,向孟婆作了个揖,用柔和的语气问道:“婆婆您有看到谢必安吗?我找他有急事。”
“叫姐姐!”孟婆不问事由,随口就是一句。
“姐……”范无救红着脸,略显为难地说着。
见范无救如此为难,孟婆摆了摆手说道:“好啦好啦!让小白和你叫我姐姐这件事,都已经说了一千多年了,可你们俩就是改不过来。”范无救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孟婆又说:“不过呀,小白他并不在我这,你到别处找找他吧。”
“既然婆婆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此告辞了。”范无救如获重赦,再次作揖告辞,便转身向酒肆门口走去了。
看着范无救的背影,孟婆抚着额头,颇为头疼地叹道:“这两个家伙,连一声姐姐都改不过来,真的是!”萤雪见此,正疑惑不解,为什么姐姐她逢鬼就要他们叫她“姐姐”?她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黄粱一梦星垂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