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扁担戏

茯苓翻出肚皮，浑身毛茸茸的样子十分可爱。

盛如兰忍不住摸摸它，啧啧称奇。

“我知晓金明池中有弄虫蚁的小把戏，莫不就是这样？”

余嫣然见柜台上的花猫也不怕人，懒洋洋的任由小手在它肚皮抚摸，不由得笑了。

“想来掌柜的是个奇人吧，留一只猫儿一只狗儿看店，不如先去别处转转。”

盛如兰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将这处地方牢牢记在心里。

她小时候桂华轩有一只狸花猫，后来不知跑到哪里去丢了，让她伤心了很久。

“也好，听说这边有扁担戏班子，我们去看看。”

她和余嫣然在女使小厮的陪伴下游玩，过了小半个街终于遇见一个扁担戏。

扁担戏，又叫木偶戏、傀儡戏，最初的木偶戏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驱邪、化煞、招魂等等稀奇古怪的作用。

到了宋朝，扁担戏渐渐成为市井之中的一项广为流传的一项娱乐活动。

傀儡戏的曲目丰富，式样也是极其多的。

杖头傀儡、悬丝傀儡、水发傀儡、药发傀儡、肉傀儡，这五种是流传下来的五种。

盛如兰和余嫣然见得是悬丝傀儡，由艺人在手指上栓了丝线，手下悬吊着小人儿表演曲目。

这家扁担戏班的名头可不小，名唤“李家戏班”。

他家有一个绝活手艺——药发傀儡，可在表演时令傀儡发出烟火做那诸如天女散花的把戏，便是官家也爱看。

但见傀儡在李家艺人手中闪转腾挪，配上后面的鼓点和喊杀声精彩万分。

好！

一曲曲目结束，围观众人皆是齐声叫好。

在表演的台子前方摆着数个白瓷大碗，每当一场戏结束，便由班主出来说些吉利话。

观看的众人按照惯例，便会拿出铜钱扔进大碗中。

一时间听得“哗啦啦”的声音不断，能在金明池盛会第一天就来的，也多是家中宽绰的百姓。

仁宗皇帝治理国家太平日久，汴梁京中百姓安定。

盛世之下人们的生活也好，这花销在玩乐上的钱帛便多了。

“喜鹊，快快取些银钱给我，这一出《念长安》比瓦舍里说书先生将的好听多了。”

喜鹊一边取出钱帛，一边还不忘提醒自家姑娘。

“姑娘可要慎言，您从来没去过瓦舍那种地方如何知晓先生说的好不好？”

盛如兰在她的脸蛋上掐了一下，俏皮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傻丫头，我没去过姐夫可去的不少，我听了一耳朵。”

她将银钱扔进白瓷大碗，许是三十多文钱的声音太响亮，让那班主注意到了他。

班主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全身精瘦一身黑衣短打扮。

他目光在盛如兰的脸上扫了一圈，脸上立刻堆起了浓郁的笑意。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掌柜的朝盛如兰施了一礼，上前几步。

“小戏班今天第一日在金明池开演，得了姑娘这般贵女的打赏不胜感激。”

四周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让盛如兰有些不自在。

“不……不必客气，我不过瞧着好看，想打赏点银钱。”

“姑娘过谦了，我家戏班多年来都是如此规矩，为答谢姑娘便送予您一个傀儡娃娃，望姑娘不要推辞才好。”

盛如兰和余嫣然对视一眼，她们是听说过傀儡戏班的规矩的。

在做生意的头一日会送予打赏丰厚的人一个傀儡娃娃，讨个好彩头。

盛如兰赏的不过三十几文钱帛，算不得多。

汴京城满成公贵，她一个五品官家里的嫡女不缺钱，可也算不得上“丰厚”吧？

她还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李班主已经从后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傀儡娃娃。

那傀儡娃娃是个小男孩的模样，眉眼画的惟妙惟肖，身上的装束都是特制的极为精致。

最有趣的当属娃娃背后，插着四面小旗子。

小旗子上画着古怪的符文，扭曲的向四周散开，有些像是一团团云雾。

“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成全了我李家班的头日彩头。”

盛如兰瞧着可爱精致的木偶，再看看李班主诚挚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他。

虽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还是收下了傀儡娃娃。

“多谢姑娘！祝姑娘平安康顺，一生平安！”

李班主道了声吉祥话，后面又敲起鼓点开始新的曲目。

余嫣然算着时间，感觉时间差不多到了时候便拉着盛如兰走出拥挤的人群。

“临水殿后的诗会雅集应是开始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诗会雅集有什么好？”盛如兰任由她拉着十分不情愿：“芝兰那丫头又要吟诗弄词的得意了。”

余嫣然咯咯直笑，她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芝兰身上？果真是一对冤家！

“好妹妹，诗会雅集我们不去，捶丸你不是最喜欢了么？”

听到捶丸，盛如兰脸上愁容散尽。

她的诗词不如芝兰，倒真的不是她懒惰，也尝试下过一番苦功奈何没天分。

反倒是捶丸盛如兰一学就会，在汴梁的同龄姑娘中可谓是大杀四方。

“刚好你差人给我的攀膊今儿我让喜鹊带着呢，咱们去好好玩玩！”

临水殿后面很大一片区域，都用彩帐围起来。

里面划分出诗会雅集的区域，还有赏花、捶丸，甚至还有一处垂钓的区域。

想在金明池边垂钓也是有讲究的，不懂规矩可不成。

凡是要垂钓者需得在管理金明池的地方买了牌子，有了牌子才能垂钓。

又因为都是鲜鱼，垂钓者若是钓上一尾好鱼可卖给游人，游人图个喜庆都会以两倍价格买下。

金明池平时都是皇家之地，人们相信这里的鱼格外吉祥，吃了能延年益寿、平顺安康。

游人如织，波光粼粼。

在盛如兰和余嫣然向着临水殿行去的时候，林衡正望着一池的清水站了许久。

苏小小不敢打断他，只好在一旁陪着他。

直到苏小小吃完了怀里的一袋糖炒栗子，林衡才微微蹙起眉头。

已经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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