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包不仁的算盘

阳光很刺眼，正是午时。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山谷之中，一座别苑——水云间。

水云间的院中虽有一些杂草，但却不影响别苑整体的精致与美感。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宇，却有玲珑剔透的阁楼。

还有密室。

密室。

只有两个人。

阿七和包不仁。

包不仁第一时间瘫坐在长椅上，大口的喘着气，因为刚才走了很长一段台阶，现在很累。

“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包不仁道：“所以这里只能有我们两个人，不能有第三个。”

阿七道:“为什么？”

包不仁道:“因为你是魔刀的传人。”

阿七道:“那又怎样？”

包不仁道:“不怎样？只不过我知道魔刀的传人绝不可能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有野心的人，一定是一个对江湖有担当的人。”

阿七道:“你好像对魔刀很了解。”

包不仁:“我对魔刀不了解，但是我对魔刀的每一个传人都有过了解，都进行过具体的分析。”

阿七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分析？”

包不仁道:“这是我的职业，在江湖上，想吃我这口饭，就要学会搜集信息、分析信息，才能用好这些信息。”

密室不小，长宽十步。

青石垒砌的石壁十分坚硬，一张宽大舒适的床，占据密室中最舒适的角落。

阿七坐在包不仁的对面，扫视着密室的每一个角落，：“这也是你的藏身之地？”

“藏身？”

包不仁拿起了一个苹果，大口的吃着，开心地说道：“不，这里不是藏身之地，而是享受之地，是神仙窝，是快活林。这里不仅有山珍海味，佳肴美酒，还会有美人。这些很快就会有，只要有钱，这里什么都会有。”

阿七奇怪的看着包不仁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心情这么好？”

包不仁笑道：“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来了。我再也不用去闻臭水沟的臭水，再也不用躲进永巷的尿桶里，再也不用跟猫抢着去抓耗子，再也不用躲进棺材里睡觉。你说，我的心情怎会不好？”

阿七笑道：“听起来，我好像变成你的救世主？”

包不仁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吃着苹果。

阿七道：“你不担心有人追杀你？”

包不仁摇头道：“不会，以前会，现在不会。”

阿七道：“为什么？”

包不仁道：“因为有了你，因为有你会保护我，因为就算有人要来杀我，你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阿七苦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保护你？”

包不仁一脸的不以为然，:“不用说，你会做，你会用你的行动证明，你会保护我。”

阿七奇怪的看着包不仁道:“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包不仁道:“因为你想找到名册，因为你想知道燕子簿的消息。”

阿七道:“你知道？”

包不仁摇着头道:“我说过，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阿七更奇怪:“既然是实话，我更没有理由保护你。”

包不仁道:“你有理由。”

阿七道:“说说看。”

包不仁道:“我不知道名册的下落，也不知道燕子簿的消息。但这些只有你相信，别人不信。现如今，整个江湖都在找我，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可他们并没有想让我死，而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名册和燕子簿的消息。”

阿七道:“既然他们不想让你死，那你还怕什么？更不用我来保护你。”

包不仁突然停下吃苹果的嘴，突然探身道:“这你就错了。”

阿七道:“我错在哪里？”

包不仁道:“他们不想我死，但是，有人想让我死。”

阿七道:“谁？”

包不仁道:“冤枉我的人，硬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的人，是一个隐形的人。”

阿七道:“隐形人？”

包不仁点头。

阿七道:“为什么说是隐形人？”

包不仁道:“说一句类似吹牛的话，在江湖上若论消息灵通，我说我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神卜六也只是靠着点神棍技巧，蒙蒙人罢了，根本不能跟我比。”

“可是，就算我消息再怎么灵通，就算我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找不到冤枉我的这个人，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他就好似一个隐形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又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而且，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最想我死的人，一定是他。”

阿七道:“隐形人为什么想你死？”

包不仁道:“那你就要想想，隐形人为什么要冤枉我？”

阿七道:“他怎么冤枉你？”

包不仁道:“燕子簿的消息横空出世，随后左行云就无缘无故的死了。最可疑的是，他临死之前给惊云子发去了一封信，说是我约他到长安，说我有燕子簿的消息要卖给他，这是很明显的圈套。”

阿七道:“为什么？”

包不仁继续道:“隐形人以我的名义将左行云约出来，很明显是为了他手上的名册。燕子簿的消息是真是假不重要，隐形人看中的就是左行云手上的名册。”

阿七道:“可是，名册在左行云手里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隐形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呵呵呵……”

包不仁大笑道:“这还不简单。”

阿七好奇道:“说说看。”

包不仁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不想，如果想就一定有办法知道，无论这件事多么神秘，都一样。”

阿七道:“可是，名册以前为什么没出过事？”

包不仁道:“你想想以前的名册在谁的手里？”

阿七道:“了然大师。”

包不仁道:“这就对了，了然大师是江湖第一高手，这是公认的。除了不问世事的燃灯祖师，天下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阿七道:“所以，名册在了然大师的手里就不会有事，而左行云就不一样。”

包不仁道:“你终于开窍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以左行云的武功和能力，怎么可能守得住名册？”

阿七道:“应该说惊云子道长和觉尘大师，根本没想到左行云掌握名册的事情会泄露。”

“没想到？”

包不仁一脸的不屑道:“他们应该想到，新月教对武林的渗透从未停止过，名册如此重大的事，他们没想到就是他们的失职。如果了然大师还活着，一定会抽他们的耳光，狠狠地抽。”

阿七道:“现在左行云死了，名册也失去了线索。”

包不仁摇头道：“我看未必。”

阿七在听。

包不仁道：“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关键，你想想神卜六为什么会死？”

阿七道：“因为名册很可能在他手上，这是刀无心去杀神卜六的原因。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神卜六手里可能有名册，那隐形人为什么还要让割喉者杀了神卜六？杀了神卜六线索岂非就断了？”

包不仁道：“神卜六的死，一定和左行云有直接关系，这是必然。我们无法知晓这两个已死的人，在生前是什么关系？也无法知道他们在死之前有过什么接触？”

“我们只能假设，假设左行云在临死之前将名册交给神卜六，至于为什么要交给神卜六我们不知道。名册在神卜六手里的线索，还是隐形人给我们提供的，隐形人之所以要杀神卜六就是担心这条线索被你找到，怕你顺藤摸瓜找到名册。关于名册，隐形人势在必得，隐形人决不允许任何人先于自己找到名册，所以，隐形人才会告诉刀无心，不论是否找到名册，都要干掉神卜六以除后患。”

阿七道：“可是，隐形人这么做岂不是也同样断了自己的线索？”

包不仁道：“我看未必。”

阿七道：“为什么？”

包不仁道：“关于名册的线索，隐形人很明显要比我们知道的多。因为，这件事本就是隐形人设的局，这个局到底有多大，我们不得而知。从已知的条件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

“第一步，隐形人通过某种方法得知了名册就在左行云手里，可隐形人知道，如果左行云不自己拿出来，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名册藏在哪里。这一点左行云做的不错，他为人真的很谨慎，这也是了然大师为什么如此信任左行云的原因。隐形人眼看着名册拿不到手，杀又杀不得，抢又抢不得，心中自然焦急。”

阿七接道：“于是，他就实行了第二步，假冒你的名义给左行云发出消息，说自己有燕子簿的消息要卖给他，把他骗到了长安城。”

包不仁点头道：“不错，这是第二步。因为，隐形人知道只有利用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才能让左行云相信燕子簿消息的真实性。燕子簿的消息是否真实，我们不得而知，我相信左行云也未必全信。可是，他又无法完全否定，因为这是我发出的消息，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我的消息铺从来不会发出假消息。”

阿七道：“于是，左行云就来到长安城，因为他想确定这个消息是否真实。”

包不仁道：“是这样。

阿七道“可是，左行云到长安以后就死了，而且，是被割喉者所杀。”

包不仁道:“割喉者是个见钱眼开的杀手组织，他们绝不会去问杀人的原因，任何原因都与他们无关。”

阿七道:“可是，主谋会是谁？”

包不仁摇头道:“现在，我们仍然只能假设。假设花钱雇佣割喉者杀死左行云的人就是隐形人。”

阿七道:“可是，名册还没有到手，隐形人没有理由要先杀了左行云。”

包不仁道:“有理由。”

阿七道:“说说你的理由。”

包不仁道:“理由就是左行云到长安以后，在知道自己被骗的同时，为了名册的安全，就将手上的名册交给了其他人。隐形人知道以后，为了隐瞒自己的计划就杀了左行云，以绝后患。”

阿七道:“这是你的假设？”

包不仁点头。

阿七道:“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左行云为了名册的安全，最后将名册交给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神卜六。”

包不仁点头道:“不错，如果是这样，那么整件事的脉络就会变得十分清晰。”

阿七道:“脉络是清晰了，可是，事情又似乎回到了原点。左行云和神卜六都死了，那名册呢？”

包不仁道:“事情是回到了原点，可是，事情还会继续。因为，隐形人一定要找到名册，想找到名册，隐形人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你只要盯住隐形人就一定会有名册的线索。”

阿七道:“隐形人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我怎么盯住他？”

包不仁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你一定要保护我的原因。”

阿七在听。

包不仁道:“这世上此刻最想我死的人就是隐形人。隐形人用我的名义发出了燕子簿的消息，引出左行云和神卜六，我们先不管燕子簿的消息是真是假，隐形人都不会让我活着。因为我活着就会证明这个消息是假的，这个消息不是我发出的，这是隐形人的阴谋，所以，我必须死。”

“在我得知有人假用我的名义放出燕子簿的消息之后，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于是，我就第一时间躲进永巷里一百年都没洗过的尿桶里，里面的味道让我终身难忘，有时间你也可以去体验一次，很不错。”

阿七道:“那我宁愿立刻去死，这么好的一种体验还是留给你吧，我对一百年没洗过的尿桶没有任何兴趣。我有兴趣的是，既然你知道隐形人要杀你灭口，那么，你为什么不反击？反而，要躲进尿桶里。”

“反击？”

包不仁叹了口气道:“在江湖上活着，很多人依靠的是手中刀，而我们这种人手中没有刀，我们靠的就是消息，最灵通、最迅捷、最隐秘的消息。说实话，面对隐形人无论从哪方面，我都不是对手，所以我只能躲起来，在躲起来的同时，我还在等待。”

阿七道:“等待什么？”

包不仁道:“等待奇迹。”

阿七道:“什么奇迹？”

包不仁道:“你就是我的奇迹，因为我相信面对新月教的再次进攻，武林绝不会坐以待毙，替天盟一定会反击。只不过我在这里面不会起到丝毫作用，而你不同，你是魔刀的传人你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义务，参与到这一次对新月教的反击。而我就是目前你唯一的筹码，所以，我不能死，你也绝不会让我死。”

阿七道:“你的算盘打的很精。”

包不仁道:“算盘？当然，生意人自然要懂得打算盘，我的算盘必须要打的精，因为，只要我算错一点，我的小命就没了。我手里富可敌国的银子，全都会变成别人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反正不会是我，因为死人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口我曾经躺过的棺材。”

棺材自然留给死人的，活人用不着，除了那些逼不得已的人。

逼不得已的人自然要做逼不得已的事，包不仁做了很多逼不得已的事，现在也是一样。

美味佳肴，陈年佳酿，还有妖艳的美人，都很快出现在密室中。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只不过是包不仁最喜欢的一种。

只要有钱什么都会有，包不仁说的不错，豹子眼按照包不仁的吩咐，找来了包不仁想要的一切。

一切都在阿七的眼前，但阿七却识趣的走出密室。

因为这是包不仁应该享受的而不是自己，因为这是包不仁的钱而不是自己的钱。

密室已被封死，除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在没有确定安全的前提下，包不仁绝不会走出密室一步，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敬请期待下一章。

沧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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