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
草庐。
这里曾有刀声。
雨后的密林空气新鲜,时而有翠鸟鸣叫,偶尔有苍鹰掠过。
密林深处,草芦背靠山坳而建。
草芦未变,只是门前多了几个多层的木架,木架上摆放着很多草药。
故人依旧。
风姿绰约的楚恋依已出现在阿七的视野。
楚恋依依旧美丽,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你瘦了。”楚恋依眼中含泪注视着久别未见的阿七。
“还......还好。”见到楚恋依,阿七的心情一样激动。
简单的只是问候,不简单的却是真挚的友情。
楚恋依道:“谢谢。”
“谢什么?”
楚恋依突然的一句谢谢,让阿七不知所以然。
楚恋依道:“谢谢你,救了封云。”
阿七恍然道:“应该的,谢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更何况,他也同样奋不顾身的救过我。”
楚恋依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这十年封云过的很辛苦,他坚持不和我住在草庐,我每隔半月都会去长安看他一次,看他过得怎样......可是,你知道的.......我.......我劝不住他.......”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阿七的心情同样很沉重。
楚恋依展颜道:“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封云也回来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多好。”
“嗯。”阿七点头道:“我们还要一起做很多事。”
楚恋依笑着点头道:“嗯。”
傍晚。
草庐内依稀的灯光,在密林中忽隐忽现。
晚餐很丰盛,但酒更重要。
依然是烈酒,依然是烈酒般的情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当年的事,我们都在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否则会更伤心。”
楚恋依看得出,阿七最纠结的,还是燕子簿重现江湖的事。
“希望?”
阿七感慨道:“人活着,总要希望。”
楚恋依道:这一个多月以来,燕子簿的消息比飞鸽传书还要快,江湖已经震动。”
阿七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楚恋依道:“是包不仁的消息铺。”
“包不仁的消息铺?”阿七有些奇怪。
“嗯。”楚恋依点头道:“包不仁的消息铺是十年前出现在江湖的,包不仁网络了一些人,专门打探一些江湖上绝密的消息,然后卖出去。”
阿七道:“怎么才能找到包不仁?”
楚恋依摇头道:“很难,包不仁从不露面,能找到他的人并不多,通常他的消息铺如果想要卖出消息,会主动联系和消息有关的人。”
阿七道:“燕子簿的消息他卖给了谁?”
楚恋依道:“说来我也很奇怪,听说包不仁第一个联系的,是一个叫左行云的人,消息也是从左行云那里传出来的。”
阿七疑惑道:“这个左行云是谁?”
楚恋依道:“左行云是中原武林人士,在江湖中并不是很有名,为人正派,武功尚可,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按理说,燕子簿的事情如此重大,不论包不仁是通过何种方式得到的这一重大消息,如果要卖,也应该联系武林中泰斗级的人物,比如惊云子道长,觉尘大师,叶家,沈家、楚家、慕容家。”
“尤其是慕容家,燕子簿是慕容家的绝密,如果包不仁找到慕容家,那么以慕容家的实力,包不仁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可是,事实上却不是,包不仁找的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左行云,这一点江湖上很多人都不理解。”
“左行云......”阿七沉思道:“他在哪里?”
楚恋依道:“死了。”
“什么?”阿七惊讶道:“怎么死的?”
楚恋依道:“被人杀了。”
阿七道:“谁?”
楚恋依道:“割喉者。”
“割喉者?”阿七很意外,阿七突然想起了那个金子。
“嗯,”楚恋依点头道:“燕子簿重现江湖的消息一传出,就轰动了整个江湖,所有人都在跃跃欲试,但却没有人大张旗鼓的宣扬。每个人都在找左行云,想从他的嘴里得到更有价值的消息。可是,左行云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了,没多久,有人在长安一家妓院后的胡同里,发现了左行云的尸体。”
阿七道:“确定是左行云?”
楚恋依点头道:“确定。”
阿七道:“什么手法?”
楚恋依道:“一刀割喉,这是割喉者的一贯手法。”
“一贯?”
“一贯。”
阿七道:“这么说,已经有很多人死在割喉者的手上?”
楚恋依道:“不错,割喉者也是近十年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这十年来割喉者越做越大,名声大噪,他们已经在江湖上杀了很多人。割喉者心狠手辣,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人都可以杀。而且,他们杀人有着自己独特的规矩,就是割喉,一刀、一剑割喉。这些杀手的武功都很不错,手法干净、利落,江湖上对这个组织闻之变色,但却毫无办法。”
一杯烈酒入喉。
阿七道:“看来这十年,江湖变化很大。”
楚恋依道:“变化是很大,江湖上出现了很多新人,新的门派,新的组织。可是,不变的还是利益。”
利益永不会变,只要有人就会有利益。
柳树儿突然道:“割喉者,我和阿七见过?”
封云道:“哦?何时见过?”
柳树儿道:“阿七帮你寻剑的时候,那个割喉者还杀了一个人,后来,阿七把他干掉了,还抢回了你的剑。”
阿七接道:“那个割喉者武功确实不错,手法很利落。”
楚恋依道:“你杀了割喉者的杀手,以后一定要小心,他们一定会报复你。”
阿七道:“没事,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
楚恋依道:“为什么?”
阿七道:“左行云的事,我总是隐隐感觉不简单,正如你所说,事情的确很奇怪,包不仁的消息铺没有理由将燕子簿的消息,卖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左行云。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而且,消息刚刚传出左行云就被杀了,还是割喉者所为。”
楚恋依道:“所以,你觉得事情有可能和割喉者有关?”
阿七道:“有可能,不过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还不能肯定这一点。”
事情有疑点,但却找不到头绪。
酒,未尽兴。
夜,却已至。
午夜,星光璀璨。
阿七难以入眠,不知为何,阿七总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自己刚刚走出参禅地室,这件事没人知道,除了自己。
但上官美玉却能精准的布置好陷阱,准备要自己的命。
为什么?
上官美玉怎么可能知晓自己何时走出参禅地室?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一直等在那里?
难道她等了十年?
看上官美玉的模样顶多十七八岁,难道她七岁就开始在那里等自己?
这和笑话有什么区别?
食人心的妖怪,会不会就是吸血老魔?
如果是,那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新月教真的已经卷土从来,江湖将再一次进入血雨腥风。
还有割喉者,这个杀手组织是助纣为虐?还是只是为了钱?
杀手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有江湖的担当。
面对割喉者又该如何是好?
阿七陷入深深的沉思。
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
片刻,楚恋依拿着一只信鸽和一封信笺走进来。
阿七起身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恋依将信笺交给阿七,说道:“是惊云子道长的飞鸽传书,他让你尽快去长安。”
“去长安?”阿七接过信笺。
楚恋依点头道:“嗯,慕容府。”
阿七展开信笺,上面写着:“阿七,速到慕容府,有事商议。”
阿七惊讶道:“惊云子道长也到了长安?”
楚恋依点头道:“嗯,之前我就听说了这件事。”
阿七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真的有事要做了。"
翌日。
清晨。
慕容府。
前后七层院落,古色古香,大气磅礴。
大门口迎接阿七等人的是慕容鼎天的儿子,大公子慕容千寻。
温文尔雅、潇洒帅气的慕容千寻,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亲切感。
他是慕容家族的骄傲,更是慕容鼎天的荣耀。
正堂。
惊云子道长、慕容鼎天早已在正堂等候。
阿七道:“道长,何事如此紧急?”
惊云子道:“燕子簿的事想必你已知晓。”
阿七点头道:“嗯,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普禅寺。”
惊云子道:“武林这次遇到了麻烦。”
阿七道:“就因为燕子簿?”
惊云子点头道:“嗯,不错。”
阿七道:“也是因为左行云?”
惊云子道:“不错,左行云的死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隐患。”
阿七道:“据说包不仁的消息铺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左行云。”
惊云子道:“是。”
阿七道:“燕子簿这样重大的消息,难道他们不应该来找慕容前辈?”
慕容鼎天道:“本应是这样,因为江湖上每个人都清楚,燕子簿出自我慕容家的燕子坞。可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事实上包不仁的消息铺找的居然是左行云,时至今日我也想不明白。”
阿七道:“那道长,为什么你说左行云的死给替天盟带来很大隐患,他很重要?”
惊云子道:“重要,非常重要。”
阿七道:“为什么?”
惊云子道:“因为左行云掌管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阿七道:“是什么?”
惊云子道:“名册。”
“名册?”阿七惊道:“什么名册?”
惊云子道:“替天盟所有人的名册,包括这么多年来,已经战死的,受伤隐居疗养的,加上一些正在培养的年轻后辈,还有就是现在还活着的人,他们的所有信息都在那本名册里。”
“什么?”阿七惊讶道:“这么重要的名册为什么要放在左行云那里?”
惊云子道:“你们都不了解左行云,我和他是多年好友,年轻时,我们也曾经一起闯荡江湖。左行云武功尚可,主要是为人谨慎、做事一丝不苟,这本名册至关重要,了然大师圆寂之前,一直是了然大师掌管。”
“可是,了然大师圆寂之后,留下了遗嘱。了然大师认为放在左行云那里比较妥当。一则他为人谨慎,对武林忠贞不二,二则,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了解左行云,所以,谁也想不到名册会在他的手里。”
阿七道:“可是,左行云还是死了,而且名册也不知所踪?”
惊云子道:“不错,左行云死了之后,我立即通知了替天盟已知的其他成员立即转移,隐藏起来。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名册到底是被左行云藏了起来?还是已经到了新月教手中?”
阿七道:“是否派人去左行云的处所搜查过?”
惊云子道:“早已搜查过,可是,一无所获。包括他的家里,和与他有关的、比较亲近的人,都已经询问过,什么都没发现。左行云做事很谨慎,我们根本就没找到名册的任何线索。”
慕容鼎天道:“我们被新月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预谋已久,而左行云的死也一定和名册有关。”
阿七疑惑道:“可是,就算如此,那包不仁卖消息给左行云的事,也解释不通啊。”
惊云子道:“这就是难点所在,我们现在无从知晓包不仁卖给左行云燕子簿消息的真实性,也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因为左行云已死,而包不仁又下落不明。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是,左行云本在洛阳,却无缘无故跑到了长安,而且他死的地点也很蹊跷,居然死在长安一家妓院的后墙胡同里。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初步判断是割喉者的手法。”
慕容鼎天道:“现在,我们一方面要想办法证实燕子簿消息的真实性,另一方面,还要查出包不仁的消息铺和左行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惊云子道:“现在的形式对武林、对替天盟很不利,我们需要暂时的隐忍,准备蓄势待发。所以,我们根本抽掉不出足够的人手去调查这些事。”
阿七道:“我不是替天盟的人,我可以去查。”
惊云子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阿七道:“我也正有此意。”
阿七道:“还有一事。”
惊云子道:“何事?”
阿七道:“道长和慕容前辈是否听说新月教的吸血老魔已经到了关中?”
“吸血老魔?”惊云子和慕容鼎天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不可能。”
阿七道:“为什么?”
慕容鼎天道:“因为根据我们的内线消息,吸血老魔已于三年前死了。”
“死了?”阿七很吃惊,吃惊的还有柳树儿、封云和楚恋依。
惊云子点头道:“不错,吸血老魔的确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阿七道:“他是怎么死的?”
慕容鼎天道:“内线三年前就已经将这一消息传回替天盟,据说吸血老魔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死,我们的内线也看到了他的尸体。”
阿七奇怪道:“那事情就怪了......”
惊云子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阿七道:“我在长安西北的无名小镇发现了吸血老魔的踪迹。”
“哦?”惊云子和慕容鼎天也很惊讶。
慕容鼎天道:“有何发现?”
没等阿七说话,柳树儿抢先道:“在无名小镇,我们发现一具死尸,他的心被人挖了出来,头顶上还有五个手指戳破的洞,死的很惨。”
阿七接道:“而且,我在藏剑山庄,也发现了这样的事。藏剑山庄的庄主花万龙也是同样的死亡方法。根据一个朋友的讲述,我才知道,这种杀人手法是新月教吸血老魔专用的杀人手法。”
惊云子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食人心、吸取对方功力化为己用,这的确是吸血老魔的专属武功,万骷狂魔手。这种功夫太邪门,江湖上除了他目前没发现有别人会用。”
柳树儿大声叫到:“可是,他三年前就死了,难道他又复活了不成?”
一旁的慕容千寻道:“死人怎会复活?依我看,这事情有蹊跷。”
柳树儿没理会慕容千寻,转头直直地盯着阿七,喊道:“我就跟你说了,那个刀无心不可靠,你偏偏不信我的话,依我看,这件事就是那个刀无心捣的鬼。”
楚恋依道:“刀无心?刀无心是谁?”
柳树儿又跳到楚恋依的跟前道:“刀无心?刀无心就是阿七新认识的朋友,他居然还当刀无心是朋友?依我看那个刀无心就是在骗他,每次那个刀无心一出现,准没好事,他出现在那里,哪里就会死人。而且,死亡的方式都一样,都是死在吸血老魔的那套邪门武功上。”
柳树儿用半只眼睛都瞧不上刀无心,但阿七心里清楚,刀无心和吸血老魔绝对扯不上关系,阿七相信刀无心的话。
疑惑的事件串联在一起,是疑惑再加上疑惑。
阿七感觉到自己好似走进一个迷魂阵。
在这样的一个迷魂阵里,阿七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敬请期待下一章。
沧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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