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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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夜的徐林和利穆乌二人没有立即启程回村，而是留在安格丹休息了一上午，直到午后才启程。而等他们回到阿勒萨，已经过了晚饭点。

草草吃了点肉干和面包，填了填肚子，徐林和杜丽雅大娘简单知会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对于徐林的计划，杜丽雅大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带着笑意盯着狼吞虎咽的利穆乌，时不时点点头而已。

徐林自然也不介意。本来，他告知杜丽雅大娘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就只是因为马上要带着利穆乌一起进城，出于对学徒的责任心，而通知一下家长而已。不论老人作何想法，做多也就是留下利穆乌，自己的发展规划可容不得他人置喙。

更何况，杜丽雅大娘似乎很乐意让利穆乌跟着徐林到处跑，显得有些出乎意料的开明，这就更遂徐林的意了。

回到自己房内，徐林关好新装的木门。此前，小村穷得一穷二白，是真正意义上的夜不闭户——连门都没有的那种。自打徐林来了之后，家家户户总算是有了“余粮”，在徐林的带领下，已经陆续有村民花钱找木匠给自家门框里装上了门和锁。

徐林扣上门闩，转身搬开床头贴着土墙的小立柜，从墙壁和地面的夹角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陶罐，里面装着的，就是盐场这一个月来分给徐林的收益了。

一屁股坐到床上，徐林解开绕着坛口封布的皮绳，慢慢地倾斜坛身，把其中的内容一股脑倒在床边铺着的白布上。

细碎的哗啦响声很快结束，徐林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银币，不禁有些出神。

因为教义禁止任何形式的偶像崇拜，所以这些已经流通了数十年的，由倭马亚王朝的第五任哈里发推行的希沙姆银币并没有像此前的其他钱币那样，印着某个国王的头像，取而代之的是三行经文和一些简单的几何装饰。

因为图案相对简单，压印时对摸具的损耗要少了很多，加上国家强制力的保障，希沙姆的发行量一度十分巨大，甚至有很多还通过丝绸之路流入了中国。

这些阿拉伯征服者们仿造自波斯的银币压制工艺并不先进，成品的钱币很少有规则的圆形，大多都是形状不规整的大而薄的金属片。而且，由于在乡间也多有流通，这堆银币里不少的一部分还有弯折和缺损。

平心而论，这些希沙姆银币的卖相绝对称不上精美。但就是这样“朴素”的银币，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取代了市面上纷杂的各国钱币，迅速结束了此前罗马统治末期的种种乱象。

四十多枚希沙姆银币，按粮食的均价折算的话，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粮。这仔细清点了一番，徐林才发现，自己也算小有积蓄了。

可这对于一间足够开设酒馆的店铺来说，恐怕是杯水车薪。想到这里，徐林不禁有些郁闷，但很快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深究。

几把将面前的银币拢起收好，装进软羊皮制的钱袋里，用皮绳在袋口紧紧扎了两圈，再仔细地系在长外套里的布袋上。

做完这些，徐林打来清水洗漱了一番，紧了紧自己的腰带，和衣躺下。

第二天，徐林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算扫净连日的疲劳。

起床伸了个懒腰，徐林卸下门闩，推开房门，准备打水洗漱。

站在井边打上一桶水来，看着周围一圈小屋都冒着袅袅炊烟，空气中隐约有烹饪肉类的香气，徐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含混的大声争论，吸引了徐林的注意。驻足细听了一小会儿，争论声不仅没有停下，反倒越发聒噪起来。

徐林皱了皱眉头，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村里的青壮应该都去盐场忙活了才对，这样的聒噪属实不应该。

犹豫了一下，徐林决定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捞了把清水胡乱洗了洗脸，徐林迈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村口的凉棚走去。

绕过两间村屋，徐林隐约看到几个打扮熟悉的人影，心中疑虑更深，而走到近前，徐林才认出是几个常来收盐的行商在和利穆乌争执，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看到徐林走近，争论的两方才暂停了这出闹剧。

利穆乌两手撑着放着简易天秤和账簿的桌台，看到徐林走近，利穆乌睁圆了眼睛，张嘴就要说话。

给了利穆乌一个眼神，示意他稍等片刻，徐林迅速打量起了争执的另一方。

对方为首的正是当初代表行商们前来收盐的精瘦中年。他双手抱臂，半眯着眼睛，脸色看不出阴晴。

与徐林对视了一眼，精瘦中年微微颔首，但手臂依然环抱在胸前，没有开口。

徐林也向其点头致意，随后扫视了一圈另外几人。

那几人也都是来收购过食盐的客商，见徐林眼神扫视过来，纷纷躲闪着左顾右盼，竟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

见此场景，徐林心中大概有了点底，复又瞥了眼对方领头的精瘦中年，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转头看向利穆乌，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利穆乌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这几个人要中止收购食盐的合同。”

听到这话，徐林感到有些奇怪。

这些行商从他徐林这里收购盐巴，所花的费用比在城里的盐场要便宜不少，而且随着村民收入的增长，购买力也在日渐增长。

这些行商们只需要带上很少的银币，再赶起装满粮食、橄榄、肉干和奶酪的大车，就能从阿勒萨带走成袋的食盐，两趟生意都有的赚头。

这也是阿勒萨村生意兴隆的原因之一。

现在突发了这样的变故，恐怕还另有隐情。

徐林脑中很快转过这些念头，盯着为首的中年客商，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中年客商听闻此言，竟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带着几人跟上徐林，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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