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专业人士

一周前。

凯德与马尔克斯靠在中层平台的栏杆上，一人端着一杯散发热气的热可可。

马尔克斯永远也不会主动买来喝这种，他称之为“孩子饮料”的东西，但他不得不承认，新大陆的这些黝黑的豆子有着迷人的魔力，淡淡的烘烤气息和微弱的甜味像情人的耳语撩拨着他的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硬质封皮的笔记本，草草翻开，里面全都是他在办案时记录的疑点，关键信息和一些报纸上剪下来的报导。

翻到中间部分，打开一张半折叠着，老旧发黄的鲁尔地图，指了指日落大街中段附近。

“剃刀帮主要在这个区域活动，主要经营的是地下赌场和非法搏击业务，这两个部分分别由“黑色大丽花”布莱克·达莉亚和“施洗者”拉斯普廷（Rasputin the Baptist）负责管理。”

马尔克斯简略地跟凯德介绍着他所知的剃刀帮的信息，并从笔记本的封面里抽出一张袖珍简笔画肖像，上面是一个留着卷曲黑色长发的漂亮女人，寥寥几笔勾勒出她平静的眼眸。

“ 达莉亚负责大大小小的各处赌局和传说中的“蝰蛇与大丽花”高端牌局的经营，笼络各个帮派的关键人物，债务和财物，以及双子城议会和各家大公司的股东。

关于‘蝰蛇与大丽花’牌局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会亲自到场，但具体的地点每周都会更换。

她管理着剃刀帮的财务与人脉，类似血管和器官，向身体各处输送养分。

与其他帮派成员不同的是，她来自科坦，或者说她是一个熟悉科坦规则的鲁尔人，她曾就读于塔兰法学院，并取得了优异成绩，却没能顺利毕业，传言她同一位教授导师拥有不正当关系，以至于被学校开除。

我个人对这条流言持怀疑态度，从她将地下赌局经营的成果来看，她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作弊。”

凯德从口袋里摸出两支卷烟，递给马尔克斯一支，马尔克斯将其别再耳后，凯德不置可否，擦着火柴，点燃卷烟，示意马尔克斯说下去。

“另一位，拉斯普廷，如果说达莉亚将生意做的很隐蔽且一直游走在法律边缘，甚至会将法律用于保护自己，异常谨慎，那么拉斯普廷正好相反，他经营的”搏击俱乐部”严重违反了多项王国律法，并且他本人就与五十多件刑事案件有间接或直接联系。

‘施洗者’这个称号源于他似乎非常热衷于将人按在水里淹死，场景不限，一只水桶，游泳池，工业废水池，北海，线报上说他非常享受这一过程。

甚至有人说亲眼见过他将一个触怒他的手下按在一碗汤里长达十分钟，那人挣扎着喝掉了一半才获得喘息的机会，他竟然又要了一碗。

不过我在治安署总部调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很多起关于他的案件都有资料不全，甚至有些是后来塞进去的口供，明显治安署内部甚至是司法系统内有人在保护他。

他经营的“搏击俱乐部”不仅利润惊人，还从中挑选供养了一大批打手，他们偶尔会‘上门服务’，讨要债款。

他主要管理剃刀帮的帮众和债务问题，像是骨骼和肌肉，确保血液和器官的安全。

一套完整的系统。

而洛克就是那个从不轻易露面的大脑。

不过我们要是想从拉斯普廷入手会比较困难，因为他成天待在自己的俱乐部里，那地方像是一座要塞，唯一不惊扰到那些混混就能见到他的方式是。。。”

凯德吐出一团烟雾，烟雾缓缓扩散，变得稀薄，落向灯火通明的鲁尔，把话接了过去：

“成为冠军。”

说完他摇了摇头，地下格斗没有任何限制且不清楚底细，这太危险了，暂时不考虑。

“那他们的老大，剃刀洛克就什么都不用干？或者说他都干什么？”凯德疑惑道。

“貌似确实是这样，治安署里他那张悬赏令从我入职就挂在那了，但这些年来没人见过他参与剃刀帮的活动，甚至很少出现在控制区域内，这家伙的目的如果只是营造神秘感，那他做的很成功。”

“我才发现我们对洛克一无所知，还是说说达莉亚吧，她有什么切入点？”

马尔克斯粗糙的手指翻动笔记本，“有了，不同于其他帮派人员，达莉亚有着一套自己的行为模式，她有几处住所，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从不用剃刀帮内部成员，她所有的业务都是通过匿名中介公司完成的。”

“我听说过达莉亚，她的牌局口碑十分不赖，每周更换地点，不用担心被警察打扰，”凯德撇了一眼马尔克斯，“不用担心被组织者联合一些江湖骗子榨油水，地点隐蔽环境好，而且她真的只要那一成佣金。”

“最重要的是她让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感到亲切，她会在赌客上头的时候好言相劝，这可不多见，马尔克斯，这是在断自己的财路。她在一个混乱黑暗的行当保持着一颗善意的心，她简直是个圣人！”

“随便吧，我不在乎，我关心的是这两个人目前都没有什么破绽，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抓到他们，从而问出洛克的行踪。”

凯德无奈笑道：“你不该想着怎么把一位圣人关到你们治安署脏兮兮的笼子里。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同这位好心的女士面对面交谈。”

“什么办法？”

“你刚刚说她每场高端牌局都会亲自到场。”

“没错，可是没人知道牌局的具体位置。”

“那我们就邀请她来我们的牌局。”

将卷烟丢进手中的杯子里， 叫上满头疑惑的马尔克斯，两人走向升降平台。

“跟我来，给你介绍一个老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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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日落大街旁的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上，凯德走近一栋居民楼，按下门铃。

一个削瘦的男人穿着睡袍打开门，看到凯德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开口道：

“是你啊，凯德，不好意思我得了严重的传染病，不能见人，”说罢准备关上门。

“等等，蒙提，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凯德伸手按住门。

蒙提·卡洛，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将手帕拿下来时可以看到上面鲜红的血液，接着蒙提将手帕凑到凯德眼前展示，凯德厌恶地避开，手从门上拿了下来。

砰！大门重重的关上。

“忘了跟你说，这位是治安署的马尔克斯中尉。”

大门重新打开，蒙提瞬间恢复健康说道：“凯德，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快进来。”

走进房子，凯德四处打量了一下，说：“不错，温馨又舒适，原主人呢？”

蒙提在前面领路，一边将矮脚柜上的怀表和一些散落的钱币塞进睡衣口袋，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每半年出一次海，这才过去两个月，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水槽一直漏水，修好它费了我不少功夫。”

走进客厅，凯德向马尔克斯夸张地介绍道：

“马尔克斯，这位是，无耻之徒中最为道德的，言而无信之辈里最守信的，街头戏法大师，坑蒙拐骗巧匠，欺诈师蒙提·卡洛。曾用名包括。。。”

蒙提不知从哪摸出一顶高礼帽，像个魔术师般浮夸地打了个圈，向马尔克斯致意，听到曾用名他用最大的音量清了清嗓子打断凯德，“咳！咳呵！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凯德与马尔克斯并排坐到了沙发上，开口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详细说说，我去旁边卧室换件衣服。”

蒙提指了下自己身上的睡袍，走进旁边的卧室，特意没有关上门。

凯德随即开口道：“我需要办一场牌局。”蒙提迅速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几张身份证明和一些现金。

“这个牌局有些特殊，我想办的同‘蝰蛇与大丽花’牌局一摸一样，我知道你肯定参加过，包括家具，装饰的摆放，总之要看起来一摸一样。”

蒙提从书桌下方报出一只小型保险柜，又从墙柜里拿出一只手提箱，不忘回头问道：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一切都一摸一样？”

“因为我有话要问达莉亚女士。”

蒙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加快了速度将小型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同其他物品一起塞进手提箱，说道：“你疯了。我可没命陪你玩，我还想在鲁尔待下去。”

“我救过你的命。”客厅里的凯德说道。

打开窗户，蒙提将一只脚迈出窗外，回道：“那我能为你做的只有祝你好运了。”

凯德冲进房间，冲整个人已经从窗台上跳下准备匆匆离开的蒙提喊道：

“艾丝死的时候，洛克在场！”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蒙提跨过窗台回到房间里，放下手提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凯德：

“你确定？”

凯德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蒙提沉默，托着下巴在房间里徘徊，半晌发现凯德还在，冲他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周三再来我们讨论下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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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屋外，马尔克斯忍不住问道：“你信任他吗？”

“他？当然不，他是个骗子，我不是蠢货。只不过我跟艾丝结婚前，他曾疯狂地追求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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