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寂灭为乐
金门之后,是一片银色的海洋。
整块整块的白银,铺满了地面。每一块白银地砖长三尺、宽三尺,从金门之后一直铺向前方。
前方并不在眼前,而是在眼睛望不到的地方。
地上有多少块银砖,谁也说不清楚。
莫问天低着头数着地上的地砖,眼已经发晕,头已经发懵,舌头已经打结。
地上有多少块银砖,天上便有多少星星。
莫问天如此想到。
莫问天抬起发晕的头,才发现银砖之上居然堆着许许多多的宝树。
宝树并不是树的名字,而是用珠宝堆砌而成的树。
每一棵树都有百丈高下,每一棵树都是珠光宝气,每一棵树都堆满了七彩琉璃、五色珊瑚、金黄琥珀、雪白砗磲、殷红玛瑙。
莫问天一片银光的双眼,突然变得绚丽多彩起来,眼中现出了五光十色,那是宝树的颜色。
莫问天抬起头已经不在数地上的银砖,而是数着那一颗颗的宝树。
一、二、三……
一百……
五百……
五千……
一万……
……
莫问天双眼已经翻出眼白,脑袋已经嗡嗡乍响,舌头也已经伸出嘴外。
莫问天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一切。但是纳兰性空并没有忘记莫问天。
莫问天再再一次被纳兰性空拉着,走出了这一片银色的海洋。
当莫问天醒过神来,就看见面前多出了一尊石像。石像盘坐在两颗桫椤树之间。
莫问天看了看石像,又朝左右看了看,就见带着自己来到此处的纳兰性空,低垂着头,双手合十,盘坐在一旁。
莫问天朝纳兰性空道:“性空和尚,你不是说你师傅要见我,还有宝物要给我么?现在你的师傅在哪里?”
“贫僧在这里等候师侄许久了,难道师侄没有看见贫僧么?”
莫问天循声看去,就见桫椤双树之间的石像居然开口讲话了。
莫问天心中一惊,向前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这石像。许久之后,莫问天重新站起身,朝着石像说道:“你这和尚把自己弄的像块石头,谁能看得出来。你刚才突然说话,差点吓到我了。要不是我从小就见过许多死人,练就了一幅好胆量。换个人来,都要被你被吓个半死。”
莫问天接着说道:“这么说来,你就是性空和尚的师傅了。”
石像道:“诸行无常,寂灭为乐。”
莫问天琢磨了一会之后,朝石像道:“这么说,你就是寂灭和尚了。”
寂灭道:“师侄好悟性。”
莫问天道:“你徒儿性空和尚曾和我说,你有宝物要送给我?”
寂灭道:“正是如此。”
莫问天道:“那宝物在哪里?”
寂灭道:“师侄一路前来,难道还没看见吗?”
莫问天思索一番之后,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是说那扇金门?还是说那满地的银砖?还是说那许许多多的宝树?”
寂灭道:“全部。”
莫问天惊道:“你要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部给我?你是不是疯了!”
寂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莫问天在寂灭身前来来回回走动起来,一开始走的极快,到后面慢了一些,再到后面更慢了一些,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莫问天屈膝盘腿如寂灭和尚一般盘坐在地,而一双眼睛也紧紧盯住寂灭和尚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些金银珠宝,不会是你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吧?”
寂灭道:“出家人不行偷盗之事。”
莫问天道:“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寂灭道:“我有一棵树,每日可生一千斤黄金、一千斤白银、一千斤琉璃、一千斤珊瑚、一千斤琥珀、一千斤砗磲、一千斤玛瑙。日久天长,慢慢的便也积攒出了这许多金银珠宝。”
莫问天笑嘻嘻道:“什么树这么神奇?”
寂灭道:“七宝妙树。”
莫问天笑眯眯道:“寂灭和尚,不,应该是寂灭师叔,你能不能把这棵树送给师侄?”
寂灭道:“七宝妙树可以送给你,不过你需要替我办一件事。”
莫问天道:“什么事?”
莫问天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你大费周章的把我找来,现在又要给我一棵聚宝盆一般的宝树。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我还是把我的那些金银珠宝搬回家吧,那些金银珠宝也够我花几辈子的了!”
莫问天站起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走出不到三步,莫问天急忙转过身来,朝寂灭道:“寂灭师叔,不,寂灭和尚。你明知道我搬不动那银砖,移不动那宝树,更挪不动那金门。你说是给我,其实是在戏耍小爷我,是也不是?”
寂灭道:“你怀中的金佛一开始不也挪不动嘛?如今又是如何到了你手中?”
莫问天思索一会之后,道:“你是说有口诀?”
寂灭道:“正是如此。”
莫问天道:“寂灭师叔,你快把口诀告诉师侄吧。”莫问天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走回寂灭身前,蹲下身,伸手拉住寂灭的衣袖恳求着。
寂灭道:“口诀可以告诉你,不过你需要替我办一件事?”
莫问天道:“还是刚才那件事?”
寂灭道:“正是。”
莫问天道:“看来我想要富贵荣华一生,就必须要替你办事了?”
莫问天不等寂灭开口,抢先说道:“要我替你办事可以,不过那七宝妙树你要给我,那能搬动宝树、银砖、金门的口诀,你也要给我。”
寂灭道:“只要你替我办完事,那七宝妙树、口诀我都可以给你,除此之外,我还送你一件东西。”
莫问天道:“什么东西?”
寂灭道:“一个承诺。”
莫问天道:“什么承诺?”
寂灭道:“你可以无条件要求我替你做一件事。”
莫问天道:“如果我要求你自己杀了自己呢?”
寂灭道:“诸行无常,寂灭为乐。”
莫问天道:“我只是开开玩笑,师叔也不用这么正经吧。”
寂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莫问天道:“好了好了,我知错了。师叔你说吧,要我替你做什么事?”
人便是这样,有时候并不需要见过太多次,说过太多话,便会觉得很投缘。
莫问天见到寂灭和尚不久,便有些喜欢这个呆呆的像石头一般的师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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