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双方

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夜。

临安城。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全被乌云遮掩在了后方，它们暗淡的光穿不过厚厚的云层，只能自顾自的在云朵后方自娱自乐。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都是比较不怕冷的年轻人，不过他们也穿得很厚，在街上碰到约好的熟人后兴冲冲的就往青楼去了。

齐修远也在这不多的行人之中，他一边同伙伴汇合，一边打量着城内巡捕的动向。

“齐大哥，这边。”同伴拉着他的衣袂，带着他扭进了小巷子里，这边比较偏僻，向来也不会有巡捕往这边过来巡视。

那小个子的同伴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人后在一扇老旧的门上敲着三长一短的暗号。

门开了，探头出来瞧的是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眼神凶悍。他单手扣着门扉，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身子大多是躲在门后的。

发现是小个子跟齐修远，他便将门让开了，门开得不算大，推也推不开，只能容纳一个人过的大小。

小个子看了齐修远一眼，随后从中钻了过去。齐修远也无畏惧，紧随着进门。

刚进了门，大汉就将门关上了。

齐修远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手里拿着刑场上砍头的大刀，只要进来的不是有老人带着的，又或者是他认识的巡捕，他就会当场在人进来的时候将人劈成两半。

“进去吧，老大在里面等你。”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说的这个老大是临安城内最大帮派的头儿，叫王猛。要不是就凭己方在这临安城内无法来去自如，齐修远也懒得同这猛虎帮打交道。

两者的利益完全没有重合的方面，不过自己这方人夺不下城门，只能跟他们合作，只希望他们能在自己劫狱的时候守住城门，让我们能够在救出人后离开。

在劫狱这方面，两者的利益完全没有冲突的地方，王猛要救出他的手下，而自己要救出李长年，两方完全站在了一起，自然不会出现在背后捅刀子的现象。

这样想着，齐修远脸上露出了笑容，跟着小个子踏进了房门。

屋内灯火通明，就只有一个坐在主位上的青年人，他长相凶猛，端坐着时就如同一只猛虎。

他端着青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见到齐修远进来，他连忙放下茶杯，热情的向齐修远招呼道。“坐，坐。”

随后又为齐修远斟了一杯茶，笑眯眯的不像是只猛虎反而像是只狐狸。

不过也是，在这临安城里开帮派，只有凶猛早就被官府一锅端了，哪能存活到现在还成为了临安城的最大帮派。

齐修远笑呵呵地接过茶杯，心知肚明这是一只老狐狸，自己可得小心点，要不一不小心就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闲扯着，齐修远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够沉得住气，他只能先行开口。

“王老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聊聊今晚的行动安排吧。”

“好，那就先聊聊。”王猛笑眯眯的，就等着齐修远开这口。

“……”

……

宁沁是六扇门新来的捕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刚上任的时候，皇宫就出了谕旨，让自己务必将人抓拿回京城，等待发落。

她很烦躁，捕头新上任原本至少会有几个月的磨合期，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磨合期没了，自己也出来跑任务了，这六扇门的捕快们服不服自己还不一定呢，更别说听自己指挥，能不阳奉阴违已经很不错了。

“头儿。”

宁沁手按在刀柄上瞥了他一眼，这位算是自己的心腹，叫小安。原先自己当巡捕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这次自己提升了，也就将他也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样？打听到消息了吗？”宁沁木着一张明媚的脸，她的身材娇小，走在众捕快之间就像是个孩子。

只不过众捕快可不敢小瞧她，上一个嘲笑她的人已经被打进医馆里，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没有惩罚下来。

也就意味着，你自己平白无故去招惹她被打的话，那就是活该了。

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当上六扇门的头头，要么是上面有关系，要么就是她的本事特别强了。

宁沁对那人留在这座城里是完全不抱有希望的，毕竟事发这么多天，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留在这城里等死。

“打听到了，早在七天前就已经离开，据说是往西边去了。”

虽然已经不抱希望，可听见这话宁沁仍是皱起眉头。晚了七天，也不知道他已经走到哪儿了。

“给那边的捕快飞鸽传书，让他们注意一下。”宁沁雷厉风行的就要出城门，只是走着走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脸色疲惫的众多捕快。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先休息一晚吧。”

众捕快已经连续赶路了三四天，每天也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还只能是在野外草草休息一下，今天好不容易到了临安城，心想着能否在这睡一顿好的，可在宁沁向城门走去的时候，他们心里是哀叹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们还是跟着宁沁向前走，只是步伐有些拖延。

官场生存的第一要领，切勿跟你的上官作对，因为这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幸好的是宁沁回头了，她回过头来说出了众捕快们最想听到的话，在这一刻，宁沁那张原不算很美的脸庞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仙女。

“谢谢头儿，头儿果然是活菩萨。”有捕快竖着大拇指打趣道。

“行了，别恭维了。”宁沁受不了的笑了一下，挥挥手赶紧让他们滚蛋。“找个客栈将就一晚吧，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出发。”

“好嘞。”捕快们勾肩搭背的离开，小安则继续跟着宁沁。

“听说你家就在这临安，你不回去看看吗？”等捕快们都走了，宁沁问道。

“不了。”小安摇了摇头。

宁沁似懂非懂的点头，右手按在刀柄，左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去客栈。”

天色渐暗，今晚没有光色，喧闹的临安城逐渐陷入寂静。

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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