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乞丐

在王生不停翻着白眼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顺着声音寻过去，发现前面有很多人围成一团拦住了路，他们的牛车也被拦了下来。

和楚心对视一眼，小丫头眼里写满了担心，于是王生护着楚心挤进人群中，探头一看，发现牛车前躺着一副瘦小的身躯，还有两个庄稼汉子模样的人在和叶青舟等人理论。

王生拉过刘桦一问，原来在牛车前进的过程中，突然蹿出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叶青舟三人怕撞着他便立即停下了牛车，哪想到这个小乞丐却就地倒下，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牛车的去路。之后从一旁过来两个中年汉子，说他们牛车撞了自己外甥，让赔钱，不赔钱就拉他们去见官，于是叶青舟三人就和两个汉子争执了起来。

王生一听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遇见讹人的了。

一个人往地上一趟，两个人死咬着是对方撞了人，再安插几个人在围观群众里面起哄，而被讹的多是外地商人，在本地毫无根基，在怕惹事上身的心理之下，多半会赔一些钱了事。

果不其然，紧接着人群里就响起了呼声，说亲眼看见牛车撞了人还想跑，这下围观的人就都义愤填膺，跟着呼和了起来。

叶青舟一时间百口莫辩，脸涨得通红。

楚心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躲在王生后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自以为凶狠的瞪着那两个大汉，殊不知她这副模样不但不凶狠，反而十分可爱。看了一会儿过后仿佛又觉得那个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可怜，于是小丫头拉了拉王生的袖子，悄咪-咪的说道：“师兄，要不我们先把地上那个人扶起来吧，地上多脏呀。”

莞尔一笑，王生轻轻拍了拍楚心扯着他袖子的小手，然后趁着那两个大汉没注意，快步走到小乞丐身边蹲下，伸手碰了碰他。小乞丐在被王生碰到的时候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接着便继续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的呻吟。

王生用内劲探测了一下小乞丐的身体情况，随即眼神微凝，小乞丐身上并无大伤，但却有多处淤青和红肿，而且这些伤势新旧不一，明显不是被牛车撞击造成的。

王生想要扶起小乞丐，但后者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毫无力气，明显是不想站起来。但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小乞丐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袖口。王生若有所思，“这小乞丐是有什么事求我？如若只是想装受伤讹钱的话，应该不会做出一方面装作没有力气爬起来，一方面却又用这么大劲抓住我袖口的矛盾举动。”于是作搀扶状，隐晦的将耳朵凑近小乞丐的嘴边，果不其然听到一句：“救我。”

此时两个汉子也注意到了王生的举动，连忙将他推开，同时大声冲他扣屎盆子：“你想干嘛？还想殴打伤者？”

王生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我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很严重！这样吧，我们负起责任送他去医馆治疗，二位意下如何？”

两个汉子当然不同意，其中一人道：“你们赔钱就行了，我们自会带他去医馆！”

“钱自然是会赔的，不过人我也得亲自送去医馆检查，不然若有个意外，我怕是余生都难以心安呐。而且我家小弟心地善良，若我不亲自将伤者送去治疗，怕是会和我置气呢”说着王生指了指人群中女扮男装的楚心。

汉子顺着王生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面带担忧的向这边望来，于是心下便信了大半，但仍是坚持不肯答应。

王生见状又说道：“这样吧，这些钱你先拿着，算是给伤者养身子的。去医馆治疗的钱也由我们出，怎么样？”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给对方。叶青舟见状有心阻止，却被王生一个眼神稳住了。

两个汉子看见银子顿时露出了笑容，但又很快掩去了。二人对视一眼，想到之前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做了相应的准备，便不再推脱。

见对方同意去医馆治疗，于是王生再次上前搀扶小乞丐，这次很容易就扶起了后者。走过叶青舟身边时，后者投来疑惑的目光，王生只是笑笑，并未解释，只是说道：“麻烦你看着下牛车。”叶青舟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此时楚心跑了过来，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王生扶着的这个瘦弱乞丐。只见这小乞丐差不多与楚心一个年纪，衣着破烂寒酸，但并不脏，浑身却没有什么臭味，面目普通却给人一种坚毅之感。

当看见小乞丐脸上的淤青时，小丫头脸上立马浮现出怜悯之色，拿出一串糖葫芦，问小乞丐吃不吃，说道：“小时候每次受伤我娘都会给我一颗糖，说吃了甜的就不会疼了。”

小乞丐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糖葫芦，随即低下头，回道：“我不疼，谢谢你。”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楚心执拗的将糖葫芦塞到了小乞丐手上，笑着说：“你吃吧，我还有好多呢！”说着拿起油纸包裹的一整袋糖葫芦在后者眼前晃了晃。

“谢谢。”小乞丐没再拒绝，但也没有吃糖葫芦，只是将其紧紧的握着。

“走吧，去医馆。”王生扶着小乞丐往临街的医馆走去，楚心和刘、李二人紧随其后，那两个汉子也一路跟着。

到了医馆，王生便直直地扶着小乞丐向内堂医师处走去，两个汉子还想跟随，却被接待者以“医师诊断需要安静，不宜人多”为由拒绝了。其中一个汉子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刘、李二人目光不善，便只好作罢。

到了内堂，医师示意小乞丐坐下，而后开始给后者检查起伤势。王生则站在一旁，问道：“说说你的情况吧。”

小乞丐自然知道王生问的不是他的伤势，开口回答：“我是个孤儿，一直在大青山里以乞讨为生。那两个男人……一个叫胡全，一个叫虎子，是青龙帮的人。”见王生没有说话，小乞丐继续到：“我是两年前被他们抓住的，两年来他们一直逼我帮他们敲诈外来的商贾。为了防止穿帮，每次行骗前他们都会将我打一顿以制造伤势。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向你求救的。”说到这里，小乞丐浑身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王生望向小乞丐的眼神忽的凌厉了起来。

后者明显被吓住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我觉得你们，你们不是人……”

“嗯？！”王生差点没站稳。

“不不不！我是说，你们应该不是一般人！”小乞丐连忙解释道，同时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哦？何以见得？”王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乞丐见王生没有生气，胆子也稍微大了点：“我在黄门草市乞讨两年，只有这辆牛车是每月都来的，虽然每次的人不同，但我确定车是同一辆！因为来集市的牛车本就不多，很好分辨。”

“然后呢？”

“因为牛和马不同，难以胜任远途行商，所以我断定你们不是外地商人，而是大青山本地人。”

“而且我特别注意过，你们每次购买的都是生活所用物资，并且量特别大，证明你们一定是从大户人家来的，或者说是大型组织，我想你们一定有能力救下我。”

“还有你们同行的那个女孩，一般人家的小女孩没有男扮女装的必要。”小乞丐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王生终于是感到惊讶了，他没想到这小乞丐竟然能一眼就看破楚心的伪装。要知道那丫头虽然没有精心易容，但下山之前还是在周身施了一层障眼法，绝不是未经修行肉眼凡胎可以看穿的。

注意到王生的惊讶，小乞丐解释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我躺在地上的时候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们，我注意到她躲在你背后的样子，还有扯你袖口的动作，不像是男生会做的。而且她戴的帽子有些过于鼓胀了，我想应该是盘着头发所致吧。光凭这些我也无法判断她是女孩，但是最后她给我糖葫芦的时候，我……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味。”说到这里，小乞丐脸蛋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听这小乞丐分析得头头是道，王生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于是又问道：“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救你？”

小乞丐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王生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到：“两年来，我无数次躺在地上，你是第一个上前搀扶我的人。”

王生愣了一下，随即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他之所以扶起小乞丐，只是因为楚心的请求。不过……这个小乞丐不一般啊，王生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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