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虎口脱险

时间转瞬又过了五年，现在是北地的春季，万物复苏，冰雪消融，草长莺飞，和煦的阳光驱散了寒意，动物们开始活动僵硬的身体，而植物们努力生长着，以求获得更多的阳光。

试炼场上，上千名孩子正操练着，他们有大有小，大的有十岁左右，小的只有两三岁，大多穿着单衣，赤着脚丫，远处看上去就像一堆小萝卜。不要以为上千名孩子很多，啸月宗幅员五百里，所有的孩子都要在这接受训练。

孩子们的训练分两种，修炼星力或者锤炼技艺。年龄较小的大都打坐试图感受星力，较大的几乎都在练习武艺。

在其中有一个异类，抱着一本大部头的书大声诵读着。他就是萧月麟，快6岁的他有着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乌黑的短发显得干脆利落，身体很强壮，不是野猪那样的肥膘，而像猎豹那样的健美。

萧月麟来到这个世界快6年了，这6年里他经历了太多。

刚刚出生时的生死试炼，他只记得那彻骨的寒冷和痛苦，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被冰冷刺痛；而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他像是在天堂一般，那位有些跳脱的母亲每天都陪着他玩耍，学习；父亲，爷爷以及家里其他人都对他慈眉善目，百依百顺，甚至在周岁礼上送了自己珍贵的宝物。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然而，天堂梦立马破碎，他才惊醒，原来天堂和地狱是如此的靠近，它们之间的距离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条件：走路！

是的，就是能走路，会走路！

因为能走路，萧月麟在一岁多一点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地狱训练。

之前美好、温馨的日子是真的，但也是过去的，现在真实的是残酷的生存和惨烈的战斗。

从开始走路起，萧月麟就被逼着修炼星力，锻炼身体。修炼星力的方法就是静坐，感知空中的星力，吸入身体，然后控制星力循环，被身体吸收，大多数人就是在这一点上失败，无法修炼星力。萧月麟不同，他一出生就觉醒了冰系掌控，天生就能吸收冰系星力，而随着他的修炼，无属性的星力也已经能被感知和吸收。

每天数个小时的枯坐简直让人发疯，只是广场中有人监督，不允许开小差，而且，不修炼的后果很严重，有多严重呢？只能说是：会死的！

是的，会死的！

从三岁开始，啸月宗每个孩子每年都要参加血色试炼。

就在训练场不远，有一间巨大的斗兽场，孩子们被送到斗兽场，与野兽厮杀。开始是拔了牙，去了爪的野兽：狼、熊、虎、豹、蝎应有尽有。小孩可能面对的是一头小野兽或者幼兽，拿着武器战斗直到一方死亡，每年总会有数名孩童死去。

不会有人惋惜：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力。

萧月麟“有幸”在两岁就提前享受了这种试炼，当他提着一把小钢刀面对一只幼虎时，所有人都怀疑他会伤到自己！

他们大战了良久，幼虎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想咬他，奈何牙齿被拔光，一次又一次想挠他，可是爪子被剪光。就这样，一个多小时后，幼虎失血过多而死。

萧月麟也终于走出幸福的过去，明白了生存的艰难。

就这样，修炼星力，磨练战技，从早到晚，从春到冬，在他三岁时，萧无敌问他喜欢那种武器，萧月麟选择剑，从此开始磨练剑技，劈、刺、扫、撩、挡，每天都要练习上万遍。

他在四岁之时星力达到了极限，于是结束星力的修炼，开始提前学习星兽的知识。

学无止境在这里显示的淋漓尽致，刚开始就是一本巨大的《基础星兽名录》，足足有数千页，每一页都记载着数种常见星兽，包括它们的特征、技能、分布地、弱点等等，甚至还有插画。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看完。随后又是进阶的知识，星力的解析、生克，星灵的理论……卷帙浩繁。

而今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血色试炼。

试炼场分几块，每一块有足球场那么大，被十多米高的围墙环绕。跳下围墙，萧月麟来到场地中央，围墙上趴着不少孩子，特意过来学习和见识。

斗兽场铁门缓缓拉开，伴随着一声大吼，一头硕大的黄身黑纹猛虎走了出来，露出两颗巨大的犬牙，顿时一片惊呼声响起，数位猎人也随之出现，立在斗兽场四周。

这不是普通的老虎，学习过的星兽知识告诉萧月麟，这，竟然是一只百年的星兽：剑齿虎！而那两颗巨牙则证明着：这是一只状态完好的森林之王！

所有人包括后来从训练场赶过来的人，都瞠目结舌，浑身战栗，用白日见鬼、颤抖的语气发出无力的呻吟：“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赢！这是用蚂蚁来对抗大象？还是用土狗威胁雄狮？”

就连一旁的猎人也不敢相信他接到的命令：让百年的星兽对付一名不到6岁的儿童？这简直是谋杀！

在众人不曾察觉的某一处，关注着斗兽场的萧无敌也问道：“寒衣，这是你的安排？会不会太冒险了？”

萧寒衣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但双眼却放射着红光，这种眼神在赌徒身上很常见，那是一种舍弃一切的狂热：“是的，是我安排的！父亲，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样做的理由！月麟马上就要6岁了，他需要一场生死战斗来激发潜能，只有这样才能觉醒最强大的星灵！”

“万一打不过怎么办？”萧无敌还是心存疑虑。

萧寒衣渐渐稳定下来，舒了口气说道：“风险越大，收获越大，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我相信麟儿可以战胜，他已经满星力了，而且基础剑技也很纯熟”

可能觉得还不能够，又补充道：“父亲放心，我已经让敏敏在旁观战，实在不行就会出手救下麟儿。”

萧无敌这才点了点头。

萧月麟双手持剑看着眼前的星兽，不热的天气下，他却一身大汗，冷汗！他盯着这只猛虎，一刻也不敢移开视线，因为他知道，一不小心，死亡就会到来。

如此盯了数分钟，猛虎目露凶光，但却没有靠近，它也察觉到眼前小不点身上致命的气息。

僵持良久，率先动身的是萧月麟，只见他右手持剑，先是小碎步跑动，然后大步快冲，他打算先试下对手的能耐。

猛虎也迅速开动，飞奔而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迅速靠近，即将接触时，巨虎一个猛扑，速度陡增，萧月麟急忙往旁边跳开，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虎扑，虎掌落地砸下一对掌印，随后迅速转身，一张血盆大口咬向萧月麟。

萧月麟双手持剑竖挡，这一招他曾练习了无数遍，成功的卡在虎牙上，但巨力依旧把他震退。

上千名观众再次被震惊：“他的速度与力量竟然能与百年剑齿虎相对抗，六岁，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怪物！”

萧月麟此时并不好受，猛虎的力量、速度都比他强，和它硬碰硬绝对会输，优势在于更加灵活，他心里想着，打定主意要游斗。

每当剑齿虎扑过来，萧月麟就迅速跳来，偶尔用剑格挡。如此一追一逃十多分钟，他渐渐发觉：剑齿虎的速度并没有下降多少，躲避的确可以让他险中逃生，但如果不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也就毫无意义，而且与他怎么可能比得过百年星兽的耐力？

“不行，这样下去会被生生的耗死。”

下一刻，虎扑再次到来，这次萧月麟没有选择侧跳，他先是快速后退，然后提剑直刺：他要刺瞎这只巨虎的眼睛！

只是，百年的星兽哪有这么容易对付？伴随着一阵星力波动，剑齿虎的身形瞬间变大，原本近三米的身躯变成四米多，大了将近一半！原本刺向猛虎眼睛的剑刺了个空，来不及收回动作，剑齿虎的利爪已经泛着寒光拍向了萧月麟。

萧月麟右手出剑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虎爪拍来，生死之间，多年的试炼让他学会了死中求生。他鼓起气力于左手，然后用左手与虎掌对拍！

一个小孩的力量想战胜猛虎的拍掌？痴心妄想！可是危机关头，萧月麟只能弃车保帅，硬着头皮对顶。

果然，萧月麟被虎爪拍飞，左臂瞬间骨折、血肉模糊，已经战斗不能！但他不敢停留，也不敢有丝毫的顾及左手的剧痛，咬着牙，再次跳开。

“嘭”，“嘭”，“嘭”

虎爪再次扑至，接着就是三连扑，没有一丝的停顿与犹豫。残废的状态影响着萧月麟的速度，他不得不分心去对抗痛苦和保持平衡，不停的腾挪闪避，终于在最后关头，他被虎尾扫中。

就像胸口挨了一棒槌，鲜血当即喷薄而出，萧月麟再次飞了出去。而猛虎由于刚刚剧烈的扑杀也暂时停了下来，身躯慢慢变小，回到了原来的体型。

萧月麟几乎被打昏！庆幸这个时候痛苦发挥了它的价值，刺激着他保持清醒，他无瑕去关注旁人的惊叫和恐慌，灵魂嘶吼着，控制着身躯，以剑为杖爬了起来。

他必须站着，躺下就是死亡！

几秒钟后，猛虎从一连串的攻击中恢复过来，刚刚本来应该是最佳的攻击机会，可萧月麟无法抓住。

剑齿虎再次扑向萧月麟，萧月麟拄着剑仿佛已经无法动弹，就在猛虎即将落地之时，萧月麟用尽气力爆退，随后又是一剑刺出，一追一逃，剑齿虎眼睁睁地看着利剑刺向眼睛却无可施为，强大的惯性将它庞大的身躯送上剑稍。

噗通一声，长剑穿过眼球被眼眶卡住，萧月麟赶紧抽出长剑，再次跳开。

剑齿虎单眼被刺破，兽性大发，变得更加狂暴，用百分之两百的力气扑向凶手。萧月麟接连几个地滚堪堪躲开，猛虎更加暴怒，身形再次变大，又是接连几次虎扑，同时钢尾猛扫，萧月麟赶紧拉开距离，他知道这是困兽犹斗了。

叮叮当当！

精钢制的长剑与虎尾、虎牙不停的碰撞，留下数不清的缺口、裂纹，马上就要断裂，而剑齿虎却似乎完好无损，但萧月麟却毫不气馁，他知道成败就在一瞬间。

终于，剑齿虎气力暂时耗尽，身躯再度缩小，陷入僵直。

萧月麟眼光一寒，顾不得双手血流如注，犹如最迅疾的毒蛇、最耐心的独狼一般，瞬间欺身而进，长剑猛刺，扎穿眼球，却再一次被眼眶卡住。

“该死！”

萧月麟痛骂一声，本来胜利在即，可谁知会出这种意外？他疯狂的转动剑柄，可剑身上的凹痕被卡住，一时难以拔出，就在这时，剑齿虎恢复了过来。

双目已瞎，剑齿虎变得更加狂暴，发疯似的拍击着身前，萧月麟左挪右移，终于，在挨了重重一虎掌后成功拔出长剑，身形爆退，凭借嗅觉，剑齿虎紧跟不舍，然而终究慢了一步，被萧月麟躲开。

萧月麟远远的逃到墙壁下，右手按着胸口，将身体挂在长剑上，大口的喘息着，死死的盯着场中虚脱的猛虎，犹如惊弓之鸟。

又是几分钟过去，恢复了些许气力，萧月麟弓起身来，拔出长剑，尽管全身剧痛，狼狈不堪，但数年的铁血训练让他的韧性远超常人，生死之间他的意志得到了更大的提升，他要向场中的剑齿虎发起最后一击！

于是趁猛虎脱力之机，萧月麟急速上前，一剑猛刺，在猛虎反应过来之前，长剑横贯其喉管，同时咔擦一声脆响，长剑断裂，萧月麟不敢久留，借惯性又是几个地滚，远远的逃开，直到殷红的虎血将场地染红，才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场漫长的战斗到此终于结束，虎口脱险，场外所有人都一脸兴奋，鼓掌，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如雷鸣般回响在空中。

高敏入场抱起萧月麟去治疗，防止留下后遗症，萧寒衣更是狂喜，双拳紧握，嘴角一抽一抽的颤动着，不停的低声呢喃：“你做到了，做到了！”

只留下场中的那具虎尸，述说着败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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