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培根子曰：知识就是力量

一大早，茶肆的茅房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据说顾季北同志已经在里面蹲了快一个时辰了。

苏清欢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几乎要将茅房摇摇欲坠的破木门抓烂：“老顾，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呀，你这是要蹲到地老天荒么？”

门内传来顾季北虚弱的声音：“清欢你别催了，你拍门的声音都把我的节奏打乱了。你以为我愿意蹲在这儿呀，我腿都蹲麻了，小腿肚都抽筋了。我拉成这样是为了谁？是谁连着吃了几十个冬桃，就为了证实云胡茶肆是清白的？是谁甘于奉献，牺牲小我，救茶肆于水火之中？是谁……”

苏清欢面色苍白：“是是是，前辈你居功至伟，是茶肆之魂，民族之光。可是，你能不能快一点儿，你再不出来，我，我……”

许大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面无表情：“清欢，你不要乱动，要以不变应万变……不行了，大娘也憋不住了，我去后院方便一下，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切记，千万不要过来。”

谢天谢地，就在苏清欢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顾季北终于从茅房里出来了。

他扶着墙，气若游丝：“你去吧，我现在稍微舒服一点儿了。”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

苏清欢在茶肆宣布，为了庆祝云胡茶肆洗脱冤屈。同时，为了铭记顾季北同志为茶肆做出的巨大贡献，决定于明日组织开展团建活动，吃穿用度，皆由她买单。

五更时分，在行者打牌，木鱼报晓，京城晨钟声中，开封市诸门桥市场的商户开始营业。苏清欢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她一边哼歌，一边逛早市，采买了许多新鲜蔬菜。

许大娘爱吃的糖醋鱼、炒青梗，顾季北钟意的叫花鸡，还有她苏清欢特制的寿司、包饭，山楂糖球。两荤一素，主食甜点，再加上云胡茶肆的招牌茶饮，齐活儿。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是游湖的好天气。

龙亭湖不愧是首批由国家命名的4A级风景区，湖光山色，引人入胜。

在苏清欢还未穿越之前，她曾经跟朋友一同来过，划船观景，玩儿的不亦乐乎。今日故地重游，倒别有一番意趣。

“许大娘，老顾，开饭啦~”

三人席地而坐，蓝白相间的布，配上藤编的竹篮，颇为雅致。

“跟年轻人在一起，就是不一样，吃个饭也这么多讲究，沾你们的光，大娘也洋气一把。”

“清欢，这道红红绿绿的菜叫什么呀？”

苏清欢闻言微微一笑：“老顾，这道菜叫‘红嘴绿鹦哥’。”

顾季北听罢一怔，这菜名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呢？

尔后恍然，用手指着另一道菜：“那这道菜是不是叫‘凤凰台上凤凰游’呀?”

苏清欢哈哈大笑：“没错，没错，回答完全正确。”

“唉，这菜名大娘听都没听过，一定是什么名贵菜品。清欢呀，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破费，随便在路边摊买点儿吃的就行。”

“大娘，这其实就是叫花鸡，做法也不是太难，只是步骤略复杂了些而已。首先将鸡的内脏和毛处理干净，然后用酱油、黄酒和盐腌制一个时辰，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于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即可。”

“清欢，我跟你说，这叫花鸡的味道简直绝了，你在做鸡方面真tm是个天才。”

顾季北一手鸡腿，一手鸡翅，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光，毫无形象可言，与刚出门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纤纤公子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苏清欢给许大娘夹了一块儿寿司：“大娘，您尝尝，这是在日本国流行的美食，叫做寿司。这款我做了改良，里面有鱼籽、玉米粒、虾肉，还有鸡蛋，味道不错的。”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呀，有人投湖了！”

就在三人享用美食之际，湖边传来急迫的呼救声。三人一抬头，果然看见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湖面上有个人影，眼见就要沉底。

来不及多想，顾季北便一个猛子扎下去，向着远处的人影奋力游去。

苏清欢和许大娘的手心着实捏了一把汗，虽说顾季北年轻力壮，但冰冷刺骨的湖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加上冬日里本就穿得厚重，吸水之后，更是重上加重，更何况他还要再拖一个人。

湖边的人越围越多，有两个小伙子也在顾季北下水不久之后跳了下去。为免体力不支，三人交替拖行，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将人拖上了岸。

但由于入水太久，人救上来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双侧瞳孔散大，毫无生命体征，就连赶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苏清欢看了顾季北一眼，顾季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这个时候及时采取心肺复苏措施，并进行人工呼吸，这个人就应该还有生还的希望。救，连大夫都无能为力，如若救活，二人的身份必定会被怀疑；不救，那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就此丧生，他俩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和内疚当中。

人命关天，没有时间给他们俩做考虑。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双膝跪地，苏清欢将一手手掌根部放在伤者乳头连线中间位置的胸骨上，另一手覆盖在上五指交握，让底下那只手的手指可以离开伤者胸部，自己的上身则倾斜到伤者上方，垂直撑直双臂，然后快速有力的按压伤者胸部，每次按下约5~6cm的距离。

顾季北则在一旁小声计数，在苏清欢替伤者按压30下之后，他将伤者颈部的衣领解开，托起伤者的下巴使其头靠后仰，保持气管通畅，然后一只手轻压伤者额头，同时捏住伤者的鼻子。随后，顾季北深吸一口气，与伤者嘴对嘴往里吹气。

身后的人群立马炸了锅，连许大娘也无法理解他俩的做法。

“这是干什么呀，人都死了还折腾尸体。”

“诶呦，这一男一女简直不知廉耻，有伤风化。”

“这大庭广众的，是要上演活春宫呀。”

“哗”的一声，只见从刚才已经被大夫判了死刑的伤者口中吐出一大滩脏水。

苏清欢急忙招呼大夫：“大夫，大夫，您快过来看看。”

大夫将手搭在他的脉上，一脸震惊：“这，这不可能呀，他明明已经死了呀。”

被救上来的男子已然睁开了眼，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稳，从脉象上来看，已与常人无异，只是有些许虚弱。

“二位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高明，敢问师承何人，何门何派？”

“让您见笑了，我们哪里懂什么医术呀，碰巧学过CPR，知道点儿急救常识而已。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写成书册供您参详。”

“吸什么二，二位胸襟广大，悬壶济世，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呀。”

看到这一幕，围观群众也纷纷转了风向。

“这两个人是神医在世，活神仙呀！”

“起死回生，堪比华佗！”

“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限量！”

……

苏清欢与顾季北相视一笑，将伤者送往医馆，然后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

回去的路上，许大娘好奇不已：“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居然还懂医术，真是不简单。怎么小顾亲了亲他，他就活了呢？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什么爱情的力量？”

苏清欢和顾季北异口同声：“不，这是知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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