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纹锦贴

“嗯，你说说，你是怎去了烟柳之地的。”

一道身穿素白长袍，肩斜挎一个行医布包的男子正站在进门不远的地方，温和的脸上有些许冷然，双眼盯着林枫身上的衣袍在打量着。

“爹，我……”

不待林枫转身说完，小青上前一步挡住林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脸上满是慌张，嘴里不停说着：“老爷，不关少爷的事，是小青没有看好少爷，让那些纨绔子弟带坏了少爷，老爷要罚就罚小青吧，是小青的不好。”

说着，小青便就要磕在青石地上。

“玩大了。”林枫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家伙一轮嘴说了一堆话，还好林枫手快，一把把小青抱住，然后拉起身来。

“少爷……你不要拉我，老爷，少爷他……”

“行了！”林泽看了眼林枫，然后慢慢走近来，然后伸出手轻轻一提林枫的衣领，吓得小青又想跪下去，然而她却是被林枫死死拉住。

林枫感觉得到衣领上传来的力量，只能乖乖地笑了笑。

林泽打量了一眼林枫，鼻了微动，便松开了手，往屋里走去：“你跟我来一趟。”

小青的手紧紧捉住了林枫的衣袖，而林枫则轻轻地帮她擦去泪水，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说道：“别担心了，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不成，要不就是抄抄医书或面面壁而已，大不了就挨几籐条仔，没事的。”

“嗯。”小青这才慢慢松开了林枫的衣袖，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帮我把采的药处理好。”说着，林枫摸了摸小青的脑袋，便跟往林泽而去。

小青不太喜欢林枫的这个摸脑袋的动作，这个动作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大人对小孩子的宠爱，可林枫明明与她同岁数。

林家自然不可能只有小青这么一个丫鬟，但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待林枫也离开后，便有两个约莫十六七的丫鬟围了起来，与小青说着什么。

林枫跟着林泽进了大堂，然后又去了书房。

林泽把布包放了下来，然后坐在桌前。

林枫见状，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两杯茶，一杯送至林泽面前。

“说吧。”林泽脸上的温和散开，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冷然。

“爹，你不是都闻出来了么。”林枫讪笑了下，对于林泽的本事可是佩服不已的。

“那你就说说你身上这种特制的脂胭哪来的么？”林泽抿了口茶，慢慢说道。

林枫想了想，还是把一切都一一道来，当然，之于他自己那奇怪的能力却是没有说的。

听完后，林泽反倒没太大的反应，放下茶杯看着林枫说道：“不错，这事做的还行。你也不用担心，青渊城的白家主与我也有几面之缘，白家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劳师动众找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林枫见林泽又是这般说一半一半的，就是牙痒痒，他这爹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说一半，似要让别人猜一般。

“不过你这伏芝就卖贵了，我们林家可是医术家族，不做这般事，改日我带你登门拜访。”林泽又抿了口茶。

林枫很不情愿地把那布囊拿了出来，放在了林泽面前的桌上，嘴里小声嘟囔：“一定是你有事要去白家，借口。”

林泽似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喝着茶，慢慢说道：“管好你的丫鬟。”

很明显，下逐客令了。

林枫只能离开书房，向药房而去。

进得药房来，细细的水雾从大蒸笼里飞起，然后向屋顶飘去，又凝成水滴下。

“少爷。”小青小跑了过来，然后便看向林枫的后背，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怀疑地问道：“老爷没有打你吧？”

四周的小工有人看了过来，然后又笑着低头做着自己的活儿，似乎大家都习惯这样的情况了，见到林枫的到来，都没有表现得太紧张。

“没有没有，想什么呢，倒是老爷说你了。”

“说我？说我什么？”小青一双小手紧张地捉住围裙，看着林枫，唯恐他嘴里说出什么大事来，自己就要又被逐出林家了。

见小青这样子，林枫也不好再学他爹那一套了，正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于是他说道：“你呀，以后不要遇事就跪下，知道吗？我爹你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时候为难你们了？”

小青没有反驳，只是傻傻地笑着，因为只有经历过流落街头被人追打的人才知道，没有家的可怜。这里的小工丫鬟大多都是这么在街头角落里，被一个叫林泽的人带回来的。

而生在完整的家庭里小孩是完全无法了解到，那个被阳光折下光芒或被油纸伞遮去大雨下的人伸出的手是多少的温暖。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去了行吧。”林枫都懒得解释方才只是他的一个玩笑，至少他脸皮挂不住呀，只能帮这多愁善感的丫头擦了擦泪。

小青“嗯嗯”地点了点头，却发现林枫不知在笑什么，忍不住问道：“少爷，你笑什么，是小青的脸脏了吗？”

林枫不知从哪拿了一个小镜子塞给小青，然后一溜烟地往外逃走。

小青拿稳了镜子，只见镜中的人儿微粉的小脸上有几道粗浓的黑线，就像一个大花猫一样。

“少爷！！”小青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忙跑出药房。

“哈哈哈……”药房内终于有看见的人忍不住了，笑声一时间传染了整个药房，而管事的也只是忍不住跟着笑。

……

日子静好，特别这些日子来，天气渐凉，家里都上了暖炉，待在家里的感觉就是舒服悠闲。

只是每晚入睡前，帮林枫换完睡衣的小青的眼神里总是不对。

“回去睡吧，要不得要长食铁兽的大眼圈了哦！”林枫摆了摆手，最近每次见小青关上门前那莫名幽怨的目光就是难顶。

天可怜见，林枫是真的对天发誓，他完全对小青没有半点非份之想，爱情这事儿，他自己都没完全明白，何况是小青。

还是交给时间来说话吧，毕竟她们只是还在林家，从未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而林家有待他们加冠或加笄之年便可让他们自由选择留去。

待他们见识了花花世界之后，才能明白什么叫现实，什么叫情。

慢慢地睡去。

日子渐去，小雪纷纷的一天。

林枫又磨炼了一些时日后，便拿出了那四颗灵石来，看了眼，然后捏了一颗握在手心里，慢慢沉下神来。

那一灵石被一股看不见的灵力包裹着，然后击碎、融合、带走。

一股股的灵力在环绕着手掌，进入经脉里，化作一缕缕纯粹的灵力奔腾着。

丹田里的灵力亦是沸腾了起来，冲了出来与那新来的灵力融合在一起，然后冲向那等七层屏障。

林枫只觉轻轻一沚，那第七层的屏障便被冲开，只觉周身微微一轻，一口气呼出，浑身的细胞都在欢呼着。

“也不是很难不是，请叫我林天才。”林枫抖了抖手中只余一小指头的灰蓝色的灵石灰，手轻轻一甩，只见那小团灵石灰闪将出去，射在了水池观景山上，一个小洞深陷其中，就像被人用筷子在豆腐上戳了一个洞似的，而洞中的正是那一小团的灵石灰。

“不错，灵力的运用得心应手了。”林枫看着洁白的手掌，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颇有种无敌手的孤独感，淡淡道：“只可惜就只自己当观众呀。”

“少爷，你干嘛呢？”小青从月亮门那方进来，见林枫小大人一样背着双手在念叨着什么。

“咳，没什么，有什么事吗？”林枫感觉有点中二，但转移了话题。

“夫人让小青来通知少爷你前去大堂喝茶。”

很简单的一句话，事儿却一点也不简单，林枫一想到他的娘就感觉头都要大了，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随小青前去了。

来到大堂，林枫的娘穿着一件不厚不薄的素衣，头戴玉簪盘凤，轻步而来，说道：“枫儿你来了，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女子帮林枫扫去衣袍上的雪花，然后又捉着林枫的双肩左右打量着。

林枫被他娘的目光打量得难受，只能说道：“娘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罢，孩儿我能做得到的都依娘的。”

“好，这可是枫儿你说的哦。”女子清芷又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小青招了招手。

小青乖巧地走到女子面前，微低着头，脸上微红，不知是冷的还是羞的。

女子清芷牵起小青那双冻得微红的双手轻轻揉着，看向绝望的林枫慢慢说道：“今个娘与你说说青儿的事，你可不能再拖托了。”

林枫头都要大了，只觉心里被万匹神兽来回奔踏着，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淡定地坐在位子上，林枫抿了口热茶，听话地点了点头，脑里的细胞却是疯狂地奔腾了起来。

“很好。”说着，清芷看着小青，又说起了小青与他是怎一起长大的，还有曾经还小玩得在一起就像小伙伴一样，说起来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

说得小青的头都低了下去，整张脸都红得如把唇纸抹在了脸上一般。

站在一旁的两个仆人都在偷偷地互相看了看，忍着笑。

“所有说，你俩……”清芷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大堂门外出现的仆人，眼里都快闪出刀子了。

那个仆人也知道坏事了，居然在夫人与少爷讲人生大事时来给少爷借口，真是倒了大霉了，非得要像上一个一样被罚去挑水砍柴铲粪坑去了。

但这信可是老爷的吩咐，他也不知道原来夫人也在大堂，于是已经迈进门的一只脚忙抽了回来，转身便走。宁得罪少爷老爷，莫得罪夫人，这话可不是听听而已。

林枫可不傻，就在他娘还想装没事发生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便瞥见了门外仆人手上的一个像帖子的东西，忙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娘，我看是有事儿要忙，下次，下次孩儿一定听娘的。”

说毕，逃也似地出了门，抢过手抖的仆人手上的帖了，也拉着仆人走了。毕竟这可是半个“救命恩人”，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清芷看着面前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的孩子，不禁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小青的脑袋，说道：“没事的，枫儿就是玩心还重，待他再大点，就会稳重了。”

小青“嗯嗯”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还是掩盖不了眼里的失落。

而林枫这边则挥走了仆人，然后看向帖子。

帖子在手上如锦帛润滑，其上黑底纹金一个白字，一眼看去，颇是古朴大气。打开来，只见题首便是自己的名字: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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