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挫败

阿尔萨斯费力的动了动身体，比浑身的酸痛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左臂传来那灼烈的疼痛感。他用模糊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笃笃的高跟鞋着地的声音渐渐传来。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女声传来，仿佛是冬日里的寒雪，不带一丝温度。阿尔萨斯定了定神，才看清那个说话的楚腰卫鬓的金发女子。她身穿一袭黑色正装，纤细的右手正合上一本资料，冷若冰霜的玉面上向他投下不易察觉的关切的眼神。

“我昏睡了有多久？娜莎。”

阿尔萨斯费力的用嗓子发出干哑的声音。纤瘦的黑衣女子一边把装着净水的玻璃杯递给他，一边淡淡的回答道：

“你整整昏迷了四天，而且处于长时间的梦呓中，看来应该是个不错的故事……”

“只不过是段陈年旧事的回忆罢了……”

阿尔萨斯似乎不愿提起自己的回忆，用有些震怒的声音答着。娜莎沉默着，缓缓地撸起短皮夹克里暗黄衬衣的袖筒，用那纤细白皙的胳膊拉开了灰色的百叶窗帘。一阵橙红色的夕阳撒在那白色的聚合物地面上，墙角处有一个不大的长方形书桌，与旁边的转椅黑白鲜明的挤在一起。一盆开满白色小花的绿色盆栽慵懒的享受着阳光温柔的爱抚。阿尔萨斯想了想认了出来，那是娜莎曾经说过的她最喜欢的满天星。

‘叮铃铃……叮铃铃……’

一段急促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内短暂的宁静。

“听说阿尔萨斯已经醒了？”

清晰的音迅通话声从娜莎手中的终端中传来，那是一个明显的日式口音。

“是的，斋藤局长”娜莎还是用干练而冷峻的声音回答。

“好了，我要和他说话。”语音通讯里传来了金属打火机扣动的声音。

娜莎两步走到特护病床的旁边，她按动按钮谨慎地将病床的靠背缓缓立起来，以免幅度过大造成阿尔萨斯的疼痛。接着她站到一旁，点击了一下个人终端机的屏幕，一个黄豆大小的电子原件迅速悬浮到病床末端的上空，缓缓投下水幕般的全息影像。

阿尔萨斯拧着眉头，莹莹的汗珠沁在银发遮盖的前额，他吃力的用自己插着五个针管的右臂将自己扶坐起来，显然背脊和腹部的伤令他有些吃痛。娜莎轻轻向他撇了一眼，便回头看向落地窗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但是，这次任务的表现，我对你们‘道尔塔行动组’失望至极，特别是你——阿尔萨斯·罗菲、二级突击队中队长阁下！”

阿尔萨斯心中一沉，他那银色的眼眸眨了两下，却不动声色。

作为莱茵帝国联盟社会安全局的早期成员之一，他很清楚‘道尔塔行动组’的直属领导者——斋藤拓真的脾气。这个颧骨分明的日裔中年人曾经作为卫星技术的尖端人才，以技术移民者的身份来到帝国的前身-密苏里联邦合众国。这个终于踏上自己深切迷恋着的自由之都的追逐者，在经历了新冷战格局、第三次世界大战及魔族歼灭战等长达25年的历练，已经成为这个伟大的国家中流砥柱中的一员。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初到约克城那个戴着眼镜的、流连于哥伦洛国王大学（Column Row KIng’s college）图书馆的那个博士生一样的学究了。斋藤严谨的作风正如国王大学的名字一样，他是一个极其遵守‘准则’的人。

时过境迁，这个左眼睑和嘴唇处有着两道暗红色刀疤的中年男人，已经是令整个帝国境内融合能力犯罪者最闻风丧胆的铁血警探了。影像里，这个平日里严肃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尽管平日里他和蔼的就像一位慈眉善目的导师，但今天这样，直呼出最被他最为器重的阿尔萨斯的军衔，就足已经代表他在怒火在他的心中烧的有多旺了。

阿尔萨斯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好像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发不出声音。事情的经过仿佛溃堤的洪水般，迅速涌入他那几乎干涸的记忆。不知是那绚丽的火烧云在映照，还是感到发自内心的愧疚，他那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层霞光般的红晕。

眼见自己的下属闷不作声，全息影像中的斋藤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他用鼻子呼出那淡紫色的雾气，便继续说到：

“我特意交代给你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可是现在，随便打开任意一个神经网络，上面都有你们‘飞天神探’似的枪战大片！更何况还是在泰晤士帝国的首都……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们不用办案了，都去新百汇拍电影就挺好。”

娜莎还是面若冰霜，双手环抱着的靠在窗边，好像置身事外。夕阳的余辉在她那包裹着修长双腿的皮裤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阿尔萨斯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急忙用局促而低沉的声音说到：“对不起局长，辜负您的信任……”

“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在社会安全局里，任务成功就是1，失败就是0。你的失职问题我会严肃追究的，至于你们的行动都违反了哪些准则，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斋藤不卑不亢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下子把阿尔萨斯没说完的半句话顶了回去。是啊，‘任务失败即是最恶劣的失职，而破坏准则者便是最大的耻辱’，这句谆谆教导的格言，仿佛被敲击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的凿刻了出来。

“因此，安全局高层一致决定，‘道尔塔行动组’即日起暂停执行任务，进行内部整顿。现有的所有案件上交公共对策部分派。二级突击队中队长先生，我需要你在这段时间里给我把这次行动的来龙去脉整理出来！一定要-详细！”

斋藤扶了扶他鼻梁上那琥珀镜腿的方块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我的话说完了，你明白了吗？”

“明白”

阿尔萨斯知道此时任何的辩解都没有了意义，斋藤局长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这次事件的影响有多么恶劣。

“好了，乌里扬诺夫三级突击中队长，我还有话单独和你说……”

“是，局长阁下！”

还是那冷冷的声音，靠在窗边的娜莎已经立正身形，将白玉似的右手紧紧握拳放在线条鲜明的胸前，向影像中的上级表达敬意。接着她便关闭了全息影像系统，向阿尔萨斯微微点头，快步走出了这间白色装饰的像圣堂般的病房。阿尔萨斯看着她那敏捷而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自动门后，房间里就只剩下窗外撒下的徐徐熙光。感觉到左臂的剧烈疼痛再次袭来，他不得不帮助自己慢慢的躺下来，他闭上了眼睛，耳中只有医用设备的电子声在不断的回响。阿尔萨斯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十数天前，努力的回想起整件事的细节部分。于是，他的思绪便又如坠入深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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