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虚空

滚热蒸汽在乌云中逐渐冷凝，陨落而下的绵绵细雨随乱流铺满整个天地之间。翻滚的熔岩巨浪渐渐平息，刺鼻的硫磺味肆意的蔓延开来，似乎焦灼的鏖战也陷入了短暂的平静。突然，一道蓝紫色巨大光能击穿了厚草甸般的浓霾，磅礴的能量将空中弥漫的所有尘埃吹的灰飞烟灭。

后撤的众骑士都震惊的看向远处那天井般显出碧蓝的高空，波动的狂风令阿尔萨斯艰难的维持着身姿。

“是卡尔·梅森号！是我们的母舰作战群！”

布雷顿激动的看着碧空中那持续吐露火舌的钢铁巨兽大吼着。母舰群倾射而下的数以万计的火雨，正如天降雄狮般向着坐标猛烈打击。足以致盲的炽白光芒凝聚成一个体量巨大的光球，不断膨胀爆炸着，狂暴的冲击波将刚刚平静下的岩浆之海搅到地覆天翻。

尽管猛烈的炮火持续不断的进行攻击，可是生物监测装置却还能看到目标物的生活反应。莫里斯舰长蹙着眉头猛吸一口烟，他用布满皱纹的手摘下黑色的军帽，紧紧的盯着驱动主炮的主引擎功率。

“舰长，紧急密电通讯！”

身材娇小的女通讯员疾步走到莫里斯身边，声色立正的敬着礼汇报着。

“这个时候？”

他回头看去，身边那妆容精致端庄的脸上流露出笃定的眼神。

莫里斯一边用眼色指使副舰长继续进行作战指挥， 一边大步流星从舰桥处向一侧的密室走去，厚厚的舱门被他关上。

“苏珊，接通吧，”

莫里斯舰长放下密室内的单线电话，随即漆黑的密室内，整面由隔音海绵包裹的墙都亮了起来，大大的'sound only'字样印在胸前挂盾的雄鹰图案上被投射在墙面上。

“为什么联系不上米勒？现场战况到底如何？我现在只能得到些碎片化的情报！我警告你们！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追击者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让我和塞纳王国怎么交代……”

受到轻微干扰的电讯声中低沉的男中音似乎怒不可遏的咆哮着。

“总统阁下……刚才编队又受到了多次伴随EMP的攻击，眼下我们和地面的联系也只能靠摩斯电码器通讯了。据我所知，早在凌晨的时候，现场指挥已经交给了关峰将军……”

“你说什么？”

还没等莫里斯说完，电讯里的声音暴跳如雷的怒吼再次响起。

“钱塘帝国的人做总指挥？这是一个天大的政治错误！一切都应该由我们来主导！你现在给我马上给我想办法联系到米勒！然后给我把舰队赶快撤出前线！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交出指挥权……”

话筒里的声音还没说完，舰桥的紧急联络便闪着红色的危险信号显示在屏幕上

“莫里斯舰长，紧急情况！目标物出现高能量热源反应！”

莫里斯看罢，几乎同时便猛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冲向舱门，准备回到舰桥亲临指挥。

“等等！我要革你的职！你不能把帝国的战略威慑武器至于险境……”

莫里斯舰长似乎没有听到那雄狮般怒吼的声音，用力的关上了沉重的舱门。他戴好了头顶上的大檐帽，小声地的叹了一声：“对不起，梅森，但我必须去做正确的事！”

肆虐的狂风任意的撕裂着地面上的废土，血红色的太阳无精打采的投射着朱砂般的光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逐渐平息，显然，舰队的能源与弹药消耗均已逼近极限。阿尔萨斯跟随着布雷顿，紧紧的穿插在骑士联军的队伍中向前推进，试图将战场中心的情况一览无余。

激爆的光能炸裂的粒子波和层层的瘴气逐渐褪去，浮在半空中的幽影却似乎毫发无伤。此时，暗玉形成的黑镜表面正持续疯狂的爆发着蓝色的光性粒子。而那来被湮灭的，自'卡尔·梅森号'巨舰的超级光炮的能量，却如同从不断收缩的窥孔中射入的灯光一般越来越小。

距离渐进，浓雾散却，引路的程威忽然停下脚步。众人则顺着他的目光，惊恐地看向半空中的那庞大羽翼倒影的来源——时间之主 柯罗诺斯！

尽管能量有所衰弱，暗玉形成的防御还是被莱茵帝国母舰的主炮牵制的不能动弹。 这时 ，几枚空中极速滑翔而来的高超音速巡航导弹已经与独翼死神咫尺之近！然而，柯罗诺斯却并未向之前的战斗中那样狼狈不堪，他没有再次利用仅存的须臾来抵御飞弹，而是任由他们向自己的身上直插而来！破魔导弹顷刻间便炸的四分五裂，然而爆炎和法阵却几乎没有展开。

莱茵帝国的骑士颤抖的举起手直指空中的火焰，他颤抖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畔：

“那……那是……那是幽冥领主的时空壁障……”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幽暗的云层下，那含苞未放的魔法阵正深陷在时间之主身前的虚空之中，空间折叠的幻影如同巨大的涟漪向四周不断蔓延……

此时，空间壁障中的柯罗诺斯，面目几乎已经变成了狰狞的魔族。他深知自己只能背水一战，已经失去了幽冥魔晶的他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积蓄自然能量，只能通过局部的魔神化来透支自己最后的魔力。

看着柯罗诺斯那布满恶龙鳞片般的双臂再次聚集着那非比寻常的能量波，周遭的那被灼热空气扭曲了的背景正在诡异的抽动着。阿尔萨斯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他回头看向满脸默然的布雷顿问道：

“到此为止了吗？哥哥！”

“对，到此为止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别害怕，我们会在天国再次相聚的！”

布雷顿回过头来，他的眼中不经意间滑落了一颗晶莹的蓝珀般的泪珠。

紫色的光柱如同出海的狂龙，俨然将空中的尘埃染成一片白昼。振聋发聩的爆裂与激烈的电流声交相辉映着，极速抵近的能量波就如同初创的恒星，将刺眼灼烈的光芒充斥满整个恒宇。

阿尔萨斯慢慢的合上眼睛，肆虐的狂风几乎将他的思绪一起带到那遥远而圣洁的天际，他几乎忽略了那嘈杂而剧烈的音爆声，脑海里那洁白而庄严的罗马建筑在脑海里愈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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