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众生万物，予你骑、予他骑，不如都予我骑。

张家大少在常去的夜店门口被撞断了一条腿，这件事很快在某个特定的小圈子内传开了。

“我要他死！”

特护病房宽大舒适的床铺上，张伟东摔砸着一切可以够到的东西。

“这个狗杂种！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一群西装革履、保镖模样的壮汉默默躲避着四散的暗器，无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

“还有你们……一班废物！饭桶！”

但张伟东可不会放过他们这么好的撒气桶。

“老子每个月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嗯？你们之前他妈的死到哪里去了？！”

“是您叫我们今晚别跟着……”

一名保镖试图解释，话还没说完一个水壶就照脸飞了过来。

“闭嘴！”

一想到此刻自己已经成为某些纨绔酒桌上的谈资和笑料，张伟东就感觉要炸。

从小到大他何曾吃过这种亏？

“把监控上他的照片再加印300份！给老子放话出去:只要把他带到我面前，就给50万！手10万！腿20万！”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快去找！！！”

……

……

……

与此同时阳城的一座桥洞下，某个闯祸后逃跑躲到这里的倒霉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悬赏。

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越过循规蹈矩那条线的林怼怼在亢奋、疲惫跟恐惧的多重刺激下，昏睡了过去。

然后再一次，被那个奇怪的梦境所捕获。

‘看，作恶是不是很痛快？’

‘如果按部就班、碌碌无为，你终究只是一头供养寄生虫的肉猪。’

‘想要打破，就必须改变。’

‘老老实实的生活，还不是受人欺压？’

‘为什么你一定要是被踩的那个？’

‘他们占据着本该均分的社会资源，然后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这不公平。’

对悦耳女声空洞的说教早已感到厌烦，林怼怼在梦境中咆哮着质问:即便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那就改变它。”

第一次，声音的主人现出了真形:赤身裸体的悬浮于半空，雪白而茂密的长发拖到了地上，泛着银色的光；一副少女模样，眼眸中没有瞳孔，盛满的只有平静、祥和、睿智以及……

疯狂。

“他们如何抢夺你，”

比没现身时更加咄咄逼人。少女明明嘴巴从未张开过，但声音却实实在在进了林怼怼的耳朵、入了林怼怼的脑袋。

“你便如何抢夺他们。”

那对眼窝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林怼怼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该怎么做？

“能够看到我，就说明你从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恶意已经积压到了临界点。”

“而我，会帮助你将这份恶意转化为同等的力量。”

原本在半空中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林怼怼跟前。

“可现在的你，还太弱小。”

“你目前的肉体强度，宣泄全部恶意的话会死。所以我为你设置了阈值和安全锁。”

“目前你肉体能负担的极限，是你自身拥有恶意的4.8%；这种程度的数值转化后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力量，但以普通人为练手对象的话……”

少女围绕林怼怼缓缓盘旋。

“勉勉强强够用。”

“从现在起，所有针对你的恶意都会让你可以承载更多。”

“去采集它们、去吸收它们，让它们成为你的养分。”

“直到你强大的可以宣泄你所有恶意，让这个不公的世界在你面前哀嚎求饶！”

少女天使般圣洁的脸上展露出恶魔样的微笑，林怼怼仿佛被狠狠推了一下。

梦醒了。

“挺有种啊小子，惹了张少还能睡得着？”

七八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站没站像，看起来是头领的那个不住在林怼怼和手中传单间比对着。

“是他没错……哈！终于轮到咱哥们发财了。”

小混混头领回头吹了个呼哨。

“兄弟们，你们说是先下他的手啊？还是先下腿？”

“手！”

“腿！”

“……”

根本没有征询本主的意思，混混们幻想着貌似唾手可得的巨额赏金，嬉笑着互相打闹。

“行了行了，就从上面开始吧！叽叽喳喳的头疼。”

从挎包中取出一根金属球棒，小混混头领掂了掂手中凶器。

“小子，我也是为了吃饭，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众生万物，予你骑、予他骑，不如都予我骑。”

这是睁眼前林怼怼若有若无听到的最后一句，他用第一人称喃喃复述了一遍。

“嘀咕什么呢？”

疑惑归疑惑，小混混出招毫不留情。

“走你！”

哐。

令人牙齿酸倒的碰撞声，一群喧哗起哄的小混混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

确实有东西弯了:金属球棒。

小混混头领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揉揉眼睛。

“你……”

“你们，就这么喜欢持强临弱？”

小混混们头顶上指向性强烈的黑雾，毫无疑问都是冲自己来的。

梦中少女晦涩不明的解释，林怼怼突然就明白了:

这些，就是“针对自己”的恶意。

哪怕在几个小时前，如果面对别人无端施加给自己的这种暴力，林怼怼一定会颤抖到控制不住膝盖；但现在，他心中沸腾翻涌着的，只有可怕的恶意。

“你们，就这么喜欢以多欺少？”

没有练过体育、更没有学过武术，林怼怼只是简简单单的挥出了在内行看来毫无美感的一拳。

咻！

小混混头领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度，口鼻内喷涌出的鲜血和碎牙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然后他跌入了近二十米外的小河中。

哗啦！

“你们……”

小混混们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一群人面对缓缓逼近的林怼怼不住后退。

“就这么喜欢踩着良善啃骨喝血吗？！”

他左脸偏下部出现了一点纯黑的角质增生、并有往上持续蔓延的趋势，但此刻正沉浸在超快感中的林怼怼没有注意到。

终于，第一个握不住武器的软脚虾出现了:铁器与地面的碰撞就像短跑赛道上的发令枪，混混们争先恐后的四散奔逃。

但林怼怼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积郁了无数个日夜的愤懑与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来啊！！！”

河堤上，流着泪的林怼怼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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