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先发制人（三）

035 先发制人（三）

战士们看着杀气腾腾的这帮连排长都瘆得慌，教导员负了重伤，但是精神头还好，他总算把这头驴子给劝住了。

“建威，你冷静一些。”

“怎么冷静的下来！”黄建威一直在气哼哼的擦手枪，“仗打成这样我有责任，当时看到这堆石头怎么就没发现是个碉堡？我白干这么多年侦查了！”

“那个石头坝子上长了两棵树，换谁也不容易看出来，再说了，白天打不下来，你晚上去不就完了？”老李多吃的几年盐足够让这头驴子冷静下来了，“你手上拿着夜视装备啊！”

“我怎么忘了这茬！”

黄驴子被点醒了，解放军超前快90年啊，而且上两天剿匪的时候就没少这么干，夜间把匪首从被窝里揪出来，然后挂歪脖子树。这样，他就组织好了一个连，戴好夜视装备，在半夜又从黑灯瞎火的侧面摸上了川军的阵地。

碉堡周围守备的川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也打过夜战，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半夜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摸了上来的共军啊！那群泥腿子打夜战虽说是常事，但是因为营养不良，夜视很差，一般都是借着微弱的亮光发起进攻的。

然后，川军就被打成了龟儿子。

至于那个石头碉堡，皮连长甩了一捆手榴弹进去，彻底把这个火力点给报销了。而白天的攻势，射了很多火箭弹都没有用，下次作战部队一定要申请无后坐力炮了。虽然这个奇葩的石头堡垒无后坐力炮啃他也费劲，但是攻坚的时候绝对有大用，在打通陆上交通线之前，也就这么将就了。

知道夜间石头碉堡被打了下来，杨森也吃了一惊，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后半夜发起攻击的。这会儿直属队再次发起了反扑，白天他们占了点便宜，不过这回，在夜间点着火把出来就是活靶子，被一阵乱枪给打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杨森再想发起反扑已经不可能了，第4旅被红军包了饺子，剩下三个旅和直属队只有下游的第1旅还算完整，20军再不走这点家底全得报销在这里，那么，还是脚底抹油开溜吧。

这会儿红军正在吃早饭，瞭望哨发现对面川军的阵地上不太对劲，于是立即报告了师部，正在开会的干部一致认为，不能让杨森这个龟儿子就这么跑了！撤退途中的川军很快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是红军的追兵，红9军的25师在副军长许和尚的带领下从更下游的渡口渡河，已经等着杨森的部队往口袋里钻了。这位猛将第一天一直在打佯攻，憋的一肚子火全发泄到了撤退的20军脑袋上，也是杨森倒霉，这仗从负责指挥的曾中生到基层战士都憋了一肚子火，然后他的20军就成了沙包被红军这几记勾拳打的晕头转向。

杨森也不是没有请求援军，然而，增援部队现在都被挡住了，从西充过来的援军被红11师拦住，沿着嘉陵江来的援军这会儿还在赶路，没进入红9军的伏击地段。

何畏摆了一南一北两个口袋阵，上打杨森的退兵，下等川军援军准备打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南路川军援军在路上拖拖拉拉，行军的速度很慢，西面来的倒是进了红11师的伏击阵地，被密集的火力打懵了以后就退回去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杨森拼命。至于杨森拼命的原因是，他这个作派，从来都是红军优先打击的反动军阀，又不像刘湘，潘文华他们那些人自己或者部下在红军有很熟悉的旧识。既然打起来了，肯定是要拼命，而这一下打不过了，才想起来要逃跑。好在红军不是全军出动，要不然他这些兵力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打头的第5旅钻进了许和尚的口袋阵，这仅有的一个完整的旅级部队很快就在25师的猛烈火力下被打花了，进而是杨森部队士气上的总崩溃，突围时殿后的第3旅被教导1团的冲锋打的就地崩溃，杨森自己指挥的第1旅和直属队是在混战之中突出了红军的包围圈，在教导师收口之前才勉强逃脱。

不过这下子，杨森在四川军阀中的地位又该往下走了，他20军6个旅加1个直属队，如今也就是剩下相当于3个旅的兵力，实际上还是缺编的。过去他的地位是比二刘略低，比其他人高，现在就算是重整旗鼓，也不见得能恢复往日的地位了。

第二天的战斗也就到此结束了，来支援的几路川军见到杨森20军的惨状，纷纷打道回府了，光蓬安县城那隆隆的炮声，就知道红脑壳的炮兵有多猛——虽然都是迫击炮了。

就在川军紧张兮兮的等着红军的铁拳落下来的时候，红军除了教导师以外全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4军和9军回到了嘉陵江对岸去攻击营山以南的川军，教导师留在这里，也是要在蓬安县城架桥——这里是将来突破嘉陵江的桥头堡，同时，也要在这一代扩红。

教导师这身在当时看上去很时髦装备就够吸引周围的农家子弟来参加红军了，在几个征兵处那里摆着的轻机枪和迫击炮，其实更有说服力的是，红军在战斗中把杨森打的惨败，而且这位在这里四川军阀当中的名声也相当不好——怪不得刘邓后来点名不接受他在解放大西南的时候倒戈，光是黄营长过嘉陵江的时候听撑船那个跟李巧娘差不多大的小丫头的碎碎念，就知道祸害的有多狠了。

“红军老总，莫家祖祖辈辈在这里撑船，莫爹是撑船的，莫爷爷也是撑船的。这些年这锅地方闹兵灾，从这里坐船莫得钱给川军老总，就不让你过江塞。莫们家就么得过这份生计了。”

这小姑娘伶牙俐齿，听上去像是读过书的，不过说的都是四川官话，说的又很快。

然后黄建威这个家伙居然说的是半生不熟的四川话：“你们这锅地方，莫得客人坐船，就莫得钱，吃不得饭。家里还有几口人哪？”

“现在只剩下莫和爷爷两个人咯。”

他没有继续问小姑娘家里的情况，看着这满身补丁还算干净的衣服，打着赤脚又没有草鞋——小尾巴李巧娘跟着自己满山走的时候脚上都有双草鞋的，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刚才江上一个浪打过来脚底下打滑还差点摔倒，这个活计不好干哪。

“幺妹子，你可曾念过学堂啊？”

“念过两年学堂，莫们这里闹兵灾，先生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又莫得钱……”

“那这锅地方修了桥，你可要再去念学堂啊？”

“要的！莫还要去当红军！”

这丫头看着一副聪明相，张琴秋政委肯定喜欢，宣传队里认字的小姑娘可是用的上的，再说将来这个地方修了桥，摆渡也就没有用了。

可是要快点把四川的军阀都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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