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显得有些萧瑟。
傍晚,天山脚下的官道上,秋风吹过,一片片枯黄的树叶,从树上脱落下来,飘荡许久,才慢慢的落在了地面上。
一抹夕阳倾斜,霞光照耀着天山,南华回首瞥了一眼,整个天山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之中,金光闪闪,灵气蒸腾,高耸入云端的那部分,更显得仙气袅袅,神秘莫测。
南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此地真乃人间仙境也!”,南华无奈的笑了笑,散了脑海中的想法,都怪那些先生,整日里文绉绉的,弄得自己也被传染了。
记得之前也曾看过落日,但没想到,在山下韵味却莫名的浓。
南华有些怔然。
......
时光如白驹过隙,悲凉的秋迎来了空旷而寂寥的冬。
“书接上回:话说咱这浩安的开国帝君,那可真真的是个人物,”距离天山千里的四方城里的小茶馆,站在台上的先生滔滔不绝的讲着,桌子不大,只有一把山水折扇、一杯茶、一块醒木与一个粉手绢。
“只那么轻飘飘的以食指做剑指,慢慢一划,咱们浩安与幽黎边境的界渊便出现了。也因为咱帝君的这一指,吓得幽黎三百载不敢进犯。”
......
南华坐在下面,轻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听着评书,很是悠闲,南华来人间散心已经三月有余,慢慢的,他已经喜欢上这种生活方式,早上打坐,上午研读这世间的经典文章,下午来这茶馆听会儿故事。
下面的听客们兴致不高,有的都打起了呵欠,刘先生有点坐不住了,没人喜欢听,长此以往,那他就讲给谁听?刘先生沉思片刻,想到了这些日子赋闲软禁到这里的那个大人物。
刘先生心一横,只许夸赞吹捧,不许反驳指错,那以后哪还有正直贤良之人?说不准以后传承都断绝了!
“一直听那些老样子,想必各位听客早已听腻了,今儿个咱老刘,来给各位讲个新的,”刘先生一口气喝完那杯茶水,用袖口擦了擦嘴角。
“话说咱们这浩安,出了一位奇人,他文韬武略样样全,曾任咱们朝中的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多大的官?监管百官,除了当今帝王跟国师,那可是万万人之上!”
随着刘先生说完,底下的听客们,顿时精神了不少。
刘先生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满意。
“这位大人,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就是被流放到咱们这儿的伊泽伊御史,伊御史为官三年,致力于改政,想为咱们这些个贱命求一个平等,可惜被那些贵人们所不容,罢官流放。”
底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顿时,茶馆里一阵嘈杂。
刘先生一拍惊堂木,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老刘,慎言啊。”底下一个半百的老大爷站起来,脸色有些严肃。
“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一个破说书的,讲的既不是谋逆的话,又不造反,官府抓我作甚?”
“更何况这是关外,那些个贵人们,谁会注意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台上的刘先生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台下的老大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
“记得那是三年前,伊御史从底层一步步爬了上来,深得当今帝王的信任,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御史大人,随后他制定了一系列的法策,咱们浩安国如今可谓是兵强马壮,国泰民安。”
“记得伊御史第一条政令,便是关于咱们这些个贱民的,轻徭赋税,接着引种西蛮粮食种子,就只一年,咱们浩安因饥饿而死的百姓,便比往年少了很多。”
“随后第二年,伊御史改革府衙,把那些个贪赃枉法的奸臣权贵,统统送进了牢狱,鱼肉百姓更甚者,押赴刑场,不知斩了多少脑袋,在当年,咱们伊御史的声威,震撼朝野!”
刘先生一口气说完,随后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恍惚间,他感觉他就是伊御史,那个为苍生谋福,不惜个人安危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御史大人!
“可笑的是,那些个自诩为天下苍生父母官的贵人们,却以通敌西蛮,这莫须有的罪名,治罪伊御史,排挤出政治中心,流放到咱们这关外。”
关外的人,是那些贵人们流放的所谓罪人之后,他们对于先祖所谓的罪人身份,感到不屑,连带着骨子里有着一股血气,有时候,罪人就真的是罪人么?
“咱们就先讲伊御史改政第一步,”
......
随着刘先生讲着,南华有些心生向往,这究竟是何等奇人?竟敢仅凭一己之力,却独自对抗整个传承悠久且霸道的权贵阶层!
不知不觉,南华对于这个素昧谋面的伊泽伊御史有了些许好奇。
傍晚,众人从茶馆里鱼贯而出,个个脸上流露出亢奋的表情。
实在是刘先生讲的非常好,使众人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是伊御史,那个身于朝野,抬首朝堂,近乎满目皆敌;却不思安危,为天下苍生立命,以一己之力默默支撑,砥砺前行的御史大人。
“呆了三个月了,身子骨也该活动活动了,伊泽,是个奇人,真该见识见识。”南华走出茶馆时,摸了摸下巴,自语道。
回宅子的路上,南华心血来潮,去书铺买了一本南华所著的《论政》。
关内不允许有伊泽的著作,但关外管的却没那么严苛。
南华所买的宅子,位于四方城的中心,当时南华就看中了这里,一个字,贵。
南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翻了翻那本书。
“当不平被当作公正,众人却逐渐适应,那将是何等的讽刺?”
“他们认可与否与我无关,但我伊泽,绝对要抗争到底!”
书中的一番话,令南华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人物。南华仿佛看到了那个汉子,顶天立地,控诉这世间的一切不公。
南华叹了口气,也大致估算出他以后的命运,不得善终;
锋芒太盛,必将不得善终!
自古以来的规矩,第一个敢于挑战顽固已久的阶层的人,哪有什么好结局?
南华摇了摇头,伊泽被流放,不外乎太过锋芒;尽管身后是帝王,却不知道功高震主;改政三年,世间百姓都知伊御史,却不知帝王,对于皇权至上来说,却无异于谋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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