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蹲在地,扯了扯罗晓妍的衣裙,却让那浅紫的纱上更染了烛油。
“啊——你别动,弄脏了!”
罗晓妍心疼自个儿这新做的纱裙,没轻没重地便推了罗羽宁一把。
“砰——”
罗羽宁便让自己的身体顺势狠狠地砸在了香案之上,于是香案上正染得旺盛的长生烛便应声而落——
“啊——起火了!起火了!”
这香案上全是烛油,加上早在罗晓妍来之前,罗羽宁就将上头的烛火都添满了。
本是打算想办法让下头的蒲团燃起来的,没想到罗晓妍正好来了给了她个绝好的机会。
一时之间,香案连着蒲团“轰”地一声便燃了起来。
加之周围还有才换的纱幔和还未来得及收掉的两大桶烛油,祠堂起火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罗晓妍的裙摆甚至都被那烛油所连累,竟是烧了起来。
她的丫鬟忙踩上了那裙摆,扯着罗晓妍就往外跑。门口守着的家丁也慌了,即刻便跑出门去请人来灭火。
是个机会!
罗羽宁趁势跑向了后院儿,感觉到身后熊熊扑腾而来的热气似乎那火势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要即刻出门去寻从前娘亲在戏班子里的好友,求她请大夫去庄子里医治娘亲,这才能让雪姨娘有活路!
因着祠堂的火势越来越大,罗府之中已然乱做了一团。
罗羽宁拐回她们的院子里,取了一包她和雪姨娘同做的钗钿,便急急地朝着后门跑去,一路跑一路还要想法子躲避那些慌乱的家丁丫鬟们。
却在跑到了后院假山旁的时候,忽而就感觉到了一个黑影闪过,而后自己的手臂突然就被拉住!
“啊——”
惊呼一声,罗羽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人拉去了假山之后。
惊魂未定地定睛一瞧,才发觉拉着自己的人竟是卓言陵!
他的力气很大,将罗羽宁禁锢在自个儿跟前,略微皱眉:“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做什么去?”
“你放开我!”
先前头已然让卓言陵看了一回笑话了,此刻罗羽宁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我要出去寻人救我娘亲!你莫要误了我的事儿。”
卓言陵右眉轻挑,眼中生了几分不屑:“所以你家祠堂的火,是你点着的?我来给你父亲送东西,想着正巧遇到了来救火,就瞧见了你这丫头鬼鬼祟祟的,你放火做什么?”
罗羽宁发觉自己便是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得。
干脆抬眸愤愤然地瞧着卓言陵:“是又怎样?你便是去告诉我父亲我也不怕,我要去救我姨娘!”
瞧着这十二岁的小丫头脾气倒是倔强,卓言陵眼中的不屑缓而便转成了几分莫名笑意:“你要去找谁?我帮你。”
愣了愣,罗羽宁却是不信卓言陵:“你如何帮我?”
卓言陵抓着罗羽宁的手松了松:“你瞧着这火势虽大,你家人也多。而且今儿下了雨,大约不久就会被扑灭了。你若出了门,定然是会被发现的。不如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替你跑一趟,定不叫你姨娘出事就是了。”
分明是人人口中最是纨绔的浪荡子,此刻却仿佛成了罗羽宁唯一的希望。
她转头看了看,祠堂的火光竟真的没有方才那么明亮了,也别无他法地将怀中那包钗钿交给了卓言陵:“是要送去水月班给班主的,求她请大夫去庄子上医治我姨娘,且找人照顾我姨娘。他们从前是至交好友,想来是会帮忙的。”
卓言陵伸手接了那包钗钿掂量了一下,发觉还挺沉,便依言点了头:“放心吧,我定然将事情替你做好。”
说罢,他便转身就要走。
罗羽宁却是不由地张口喊住了他:“你为何要帮我?”
他们算是素未谋面,罗羽宁不得不警惕。
却瞧着卓言陵转了头,竟是笑得天真无邪一般:“我也有母亲,并非是帮你,只是帮你们这母女情谊罢了。”
他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雨丝之中。
不知为何,罗羽宁竟觉得有些安心了。
亦是如卓言陵所说,罗羽宁回到祠堂的时候,火势果真已经灭了大半。罗浩和大夫人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看丫鬟小厮灭火,罗羽宁便藏在了那些匆匆提着水的丫鬟身后靠近了祠堂,倒是没有让人发觉她离开过。
火灭之时,罗羽宁也适时地出现在了罗浩跟前儿。
罗浩瞧着罗羽宁和罗晓妍都没事,这才舒了一口气,而后看着已然被大火毁了的祠堂,唯有长叹一声“祖宗莫怪啊——”。
因为祠堂被毁,罗羽宁的惩罚便也只是在自个儿的院中禁足了事。
倒是罗晓妍,不知是谁将她去祠堂耀武扬威的事情说给了罗浩听,使得罗浩大发雷霆,一并将她也禁足了,方才让人知晓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究竟是何意。
禁足当晚,罗羽宁却是睡不着。
靠在榻上瞧着外头的梨树阵阵出神,想着前儿娘亲还在那院中唱戏,如今已然是生死未卜,便格外忧心。
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个黑影在她的院中一闪而过。
直到卓言陵出现在她的窗前,方将罗羽宁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
卓言陵顺势翻窗而入,身上带着凉飕飕的雨意:“自然是翻墙进来的。”
他说的理所当然,让罗羽宁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和他的距离也远了些:“你深夜翻墙来我的闺房?!怕是不想要我活了吧?”
瞧着罗羽宁如此抗拒,卓言陵反而沉了脸朝罗羽宁走来:“我既是翻墙进来的,自没有让旁人瞧见,我家是行伍之人,这点儿子功夫还是有的。是来同你说你姨娘的事情,你若不想听,我再翻墙出去便是,定不会让人知晓我今日来过,不污了你闺中女眷的名节就是。”
他……生气了?
罗羽宁站定在房中,倒是也不躲了:“我姨娘……怎么样了?”
看得出卓言陵脸色不好,罗羽宁的心头更是害怕。
而卓言陵靠近罗羽宁的脚步,也终究是停了下来,而后坐在了一旁的桌子旁:“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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