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视之名,深深割裂眼睑,用剃刀之刃刻画地平线” ——寺山修司
2016年7月12日下午15:02分,平京新环嘉园
在败笔电影中,因酷刑拷打的人在昏迷后会被冷水泼醒,美其名曰物理式应激刺激人体唤醒方法。
在俗套小说中,因爆炸冲击而倒地不醒的人也会被冰冷或巨大声音的扰动而重新恢复行动力。
在三流电视剧中,身中媚毒的男主角总是“被逼无奈”与女主角发生生命和谐而想不到去通过外界压迫性刺激来缓解。
实际上,冰冷的水流刺激下,大多数人都会从昏迷中恢复清醒,这是人体在无数年间进化后得到的面对危险与高强度刺激所作出的反应能力,总是会在扑面而来的10到15度的“一氧化二氢”这种化学物质下顺畅而坚定的睁开眼睛。
江桓水简略了这个过程。
因为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睁着的。
他现在无比迷茫,五分钟前他还在医院里准备破口大骂医生一顿。
五分钟后他已经来到了他的蜗居,卫生间的水龙头留着冰冷的水,手掌在乳白色仿大理石水台上按着,旁边的置物架上手机则在不停的震动。
屏幕上原霜凝的电话仍然在持续震动,漂亮又可爱的二次元头像带着一股你不接我就一直打的锲而不舍态度。
一只手滑动解锁,并打开了扬声器。
“喂,江哥,你没事吧,大家都挺关心你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哦,是凝儿啊,我没事,最近太累了,昨晚又熬夜写东西,早餐又没吃,有点低血糖”
“哦哦,真的不用去医院么,别硬挺着啊”
“嗯,放心吧,没事,就是下午没法去公司了,你帮我跟领导说一声”
“嗯嗯,这个没事,刚才打电话前锋总说了,让你明天歇一天,方案那边持光哥已经帮你交上去了,晚上有时间看下,没问题回个邮件就成”
“嗯,好,我会看的,谢谢凝儿了”
“哈哈哈,客气啥,赶紧好起来,你还欠我两顿好吃的呢,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拜拜咯”
“嗯,拜拜”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问题是,江桓水自己的意愿并没有动。
他现在无比惊恐,因为他看到“他”接通电话,以“他”是声音,“他”的说话方式,“他”身体违背了他自己的意志,开始做他常见的动作,说他常见的话,以他常见的习惯。
无法言喻的恐惧从身体的最深处升起,如同一股绝对零度的寒气,冻住了全身的肺腑,心脏在这寒气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滞了跳动,肺泡如同填满了水银般艰涩,而肌肉和神经的电信号则如停电了的电器,大脑的想法刚刚漫出皮层就被在交叉神经处截断。
他想大声吼叫,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想转身逃离,却一动也动不了。
他想瘫倒在地,却无法控制动作。
他想昏迷过去,却无比清醒痛苦。
他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镜中的人抬起了头,充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却诡异的闪着一圈幽蓝色的光辉,这光圈围绕着黑色针尖般大小的瞳孔,把虹膜染成一团超高温等离子团般的光焰。
接着,他听见“他”的声音: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镜中人用着最熟悉的声音,一字一顿坚定的说着。
察觉到什么,我的身体怎么了,谁在控制我?一瞬间,脑后插管,精神污染,心灵控制,缸中之脑等等想法在脑海中闪现
“垃圾,不要把你那浅薄的想法来揣度伟大的奇那克大人”
奇那克大人,那是谁,你特么的是什么玩意,赶紧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你才是垃圾,臭虫,给我滚出来啊
“住嘴,你个无礼的碳基猴子,你怎么敢对我出言不逊”
镜中的人面目立马变得可怖又狰狞,他伸出右手,轻巧的抓住了置物架上的手动剃刀,然后决然的用指甲就把需要用螺丝刀才能卸下的刀片硬生生的从刀架上撬了出来,当然代价就是食指和拇指崩裂的指甲以及鲜红如注的鲜血。
这魔鬼便用着崩裂指甲的食指和拇指夹住这浅薄而锋利的剃刀,举起来,对准自己的脸颊上的眼睑狠狠的割下去!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你他妈的,赶紧跟我停止啊,我艹你祖宗,啊,啊,啊,疼死我了,草拟大爷,艹你吗,停下啊,住手
鲜红的血液在脸上如同雨水般流淌下来,这血雨蜿蜒顺着脸庞流经成为一条小小的小溪。早已经需要替换的刀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锋利,切进皮肤接近两厘米,已经抵达到深度肌肉组织与血管,并且切断了无数根细小的神经及神经末梢,剧烈的疼痛没有经过长达几米的神经纤维系统进行长距离传播,而是从眼睑部位直接传递给大脑的疼痛中枢,而本应该在这种剧烈疼痛下进入昏迷保护的大脑,却在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其他激素的作用下,既保持着对外界最轻微刺激的反应,又保持着近乎可怕的清醒。
“既然你有眼无珠,看不清事实,那就给你开开眼界,让你看清楚点”
未知的存在确实让江桓水做到了开眼界的,用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
如果江桓水可以将思绪无限拓展,知晓多宇宙泛联盟统合体,那么他就会明白,之前那些记忆重现的经历,是属于宇宙高维生物精神寄生中对于寄生体进行记忆探测的常见方式。
如果江桓水可以将知识无限增加,知晓目前宇宙通缉令榜单,那么就会知道在榜单前十中,用地球的语言描述,一位名为中文名奇那克,英文名Krnk宇宙灾殃级通缉犯,通缉代号为PNC#1!的存在已经从寄生体身体中苏醒,并接管寄生体的全部
如果江桓水可以将生命回溯,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并且拥有目前开阔的眼界,那么就会知道在刚出生那年,海淀区流星陨石杀人事件中,除了遗留在地球的陨石碎片和半块金属圆盘外,一个存在已经以一种人类无法预测、无法观察、无法测量、无法抵御、无法抗拒、无法选择、无法驱使、无法祛除的方式,深深的埋入他灵魂的最深处
没有如果。
所以酷刑在继续,切割完眼睑之后,顺着颧骨、鼻翼、耳眶和唇纹仍然在继续切割。
卫生间里很快便弥漫着呕人的腥气。
求求你,停手吧,你是我祖宗,大爷,爸爸,求你了,停下来,我知道错了,停手吧,我求你了。
求饶、服软、尊称、言语代表态度,在鲜血淋漓的现实下尊严也好高贵也罢,都屈从于生存的欲望。
于是他得到了怜悯。
镜中人停止了继续切割,血淋漓的眼眶已扩展到了原来的三倍大,眼珠外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掉落,整个视界都蒙着一股血红色。
他将刀片随意扔进洗手池旁边的垃圾桶,准确无误,而视线却没有偏移一分。
江桓水刚要喘口气,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过这次没有经过嘴巴,毕竟割裂的嘴角和被割烂的舌头很难再承担发声的重任。
这声音直接在心底响起。
“寄生体,我不需要奴隶,我只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我能帮你做什么,你要钱么,我有钱,我卡上还有五万块钱,银行就在楼下,卡在我钱包里,密码是987654
“住嘴,下面我说,你执行”
好的好的,大人,你说,我听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现在,我需要食物”
食物,要什么食物,要吃什么,肉?米饭还是馒头?
江桓水正在迟疑间,忽然觉得整个脸上奇痒无比,这痒仿佛深入骨子里,接着他觉得自己的右手突然变得灼热无比,只见他迅猛的抬起右手,一道黑色的影子划过,那是穿着的西服的黑色衣袖。
接着他的手指就深入到脸庞的旁边,顺着切裂出来的伤口,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残存的指甲狠狠的摩擦着肌肉里面的神经,细小的血管与碎肉被抠了出来,比刚才更强烈的剧痛传递到脑部,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了颤抖,但是依然没有晕过去。
接着如同恐怖电影版,这伤口涌现出无数的肉芽,这肉芽纠结交缠在一切,短短的时间里面,破裂的皮肤被修正,外突的眼球被拉回,断裂的神经和肌肉恢复了原有的结合,再过一会后,除了有几道白白的痕迹外,再也看不出受伤的模样,白嫩的如同原霜凝那精心呵护的漂亮脸蛋。
就是几道浓厚的血痕成了败笔,雪白与深红的对比,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管什么,马上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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