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尧嘿嘿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他再厉害,不还得拜倒在美人裙下不是?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昔日,汉武帝文治武功,雄才大略,宠姬李夫人妙丽善舞,精通音律,一代雄主不也为李夫人深深折服吗?是以,最厉害的其实当属佳人,最好的要留在最后出场,不是吗?”
“爱江山更爱美人……”黎诗喃喃语罢,点了点头,“哇哈,这么说来,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忠尧提高了嗓门,声情并茂地说道:“今日我们且来说说才比宋玉、貌若潘安的花样男子,第一美男——潘……岳!”
“咦,潘岳是谁?”黎诗疑惑地问道,“自古第一美男不是潘安吗?”
“潘岳,是潘安的本名,字安仁,本来应该叫潘安仁,可是杜甫写了首诗《花底》,曰‘恐是潘安县,堪留卫玠车’,后世遂以潘安称之。”忠尧耐心解释道,“其人美姿仪,少有容止,年少时便以才气闻名于世,在文坛与陆机并称潘江陆海,世人谓之‘陆才如海,潘才如江’,可不仅仅是玉树临风噢。”
“若论才气,苏轼、白居易、元稹倒是享誉天下,潘安……也是便(pián)言多令才吗?怎么名不见……经传啊。”黎诗对潘安的才学似乎有些疑问。
“笨!”忠尧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黎诗的额头,说道,“潘安可是千古第一美男啊!就因为他太美了,美姿仪、美得不像话,故其才学自然不及他的容貌那般闻名遐迩,后世之人大多数也只记得他的美貌,就忽略了他的才气。”
黎诗带着质疑的口吻说道:“难道他真的就帅出了天际,容貌绝美又倾世?天下还有这样的男子?”
“有啊!喏,这里这里,麟跱(zhì)立于你眼前的这位……”忠尧嘻嘻一笑,厚着脸皮指了指自己。
黎诗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忠尧一眼,说道:“噫——,切,臭美!”
忠尧不以为意,眉飞色舞地说道:“据说,潘岳幼年便人称‘神童’,十余岁与夏侯湛驾车出游,更被人誉之为‘连璧’。
他年轻时秉性顽劣,好持弹弓,尝乘车出洛阳道,路上妇女慕其丰仪,见之无不为之倾倒,甚至连老妇都为之着迷,皆连手萦绕,挽手围之,投之以果,以致于每次返家时,车子总是满载而归,堆满了瓜果。
即使潘安惊鸿一瞥,这些原本羞羞答答、温情脉脉的女子也会为之惊呼,为之癫狂,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尔尔。
这便是‘掷果盈车’的典故。
如若将来食不果腹,我每日也乘车巡游,去时两手空空,归时满载而返,自可保你衣食无虞。”看,追星之事古已有之,还少妇、老妇通杀。
“噫……”黎诗又是一阵不屑。
忠尧说得兴起,有些激动:“盖因潘安字‘安仁’、小字‘檀奴’,后全天下的女人皆将夫婿或情郎唤作‘檀郎’而唇齿留香。
因潘安之故,弹弓热在洛阳城蔚然成风,另有两个名重一时的才子不服,亦复效仿潘安于街市四处游逛。
此二人,一人名曰张载,性格闲雅,博学多闻,以《剑阁铭》、《七哀诗》闻名于世,然长相甚丑、丑态堪憎,每次出行游逛,妇人见之皆以石相掷,以致投石满载;
另一人名曰左太冲、左思,才华出众,作《三都赋》,名噪一时,致使洛阳纸贵,其相貌更是绝丑无比,亦是东施效颦游逛于市。未料群妪一哄而上胡乱唾之,两人皆萎顿而返。”
“嗯哈哈哈!”黎诗终于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半天都直不起腰。少顷,忽地眸子一转,轻声唤道:“忠尧哥哥。”
“嗯啊?”
“方才你说潘安出游是掷果盈车,张载出游是投石满载,左太冲出游则是被吐了一车的唾沫。要是将来生计困难,你也效仿潘安游逛,可要是你满载而回的是石头或唾沫怎么办啊?”言讫,黎诗忍不住“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额,这……”忠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黎诗见状,素手一挥,大方地说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来养你!”
“包养?!人家很传统的……”忠尧故作吃惊状,双手抱胸,干咳两声旋即大义凛然地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当自食其力……”
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小生饿的时候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然,要恢复体力可是要吃很多很多东西的,就怕到时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嗯哼哼哼——哈哈哈……”说着故意张牙舞爪,坏笑怪笑,俨然饿鬼扑食一般。
“啊,好可怕!”黎诗双手掩面,装作无比惊恐,身体不断向后倾斜躲避,心里却如饮清泉,甘之如饴。
二人嬉笑打闹,桴(fú)鼓相应。
俄而,闹罢,忠尧柔声唤道:“诗诗。”
“嗯。”黎诗轻声应道,翘首凝望。
一双瞳人共剪秋水,眉黛青山迤逦相傍,目之所至旖旎缱绻。
忠尧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极目远眺,碧空如洗。他沉吟片刻,而后徐徐说道:“其实,潘安生性轻躁,趋于世利,还谄事权贵,每候其出,动辄望尘而拜。不过,人无完人,我仍然很欣赏他,欣赏他的勤政为民,欣赏他的恪尽孝道,欣赏他的才学和用情。
勤政是指潘安赋闲十年后,出任河阳令时,遍访乡民,深入了解土地状况和百姓疾苦。起初,当地是一半丘陵、一半河滩,良田稀少,百姓要想富裕十分困难,尤其是南部十万亩河滩,每当风起云涌便会黄沙弥天,成为河阳一害。北部丘陵虽能种植,却是靠天收成。潘安经过一番探察思索,因地制宜,让百姓遍种桃李。两年之后,河阳大地遍地桃花,香飘百里,被誉为‘花县’,河阳百姓从此也富裕起来。潘安在任四年,治县如种花,总是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改革政令,全县的治安状况也令人交口称赞。
任县令期间,潘安接母亲到任侍奉,每年桃花盛开之际,总会挑选风和日丽的天气亲自扶母亲去林中赏花游乐。母亲病重思归故里,潘安随即辞官奉母回乡,弃官从母孝虔诚,归里牧羊兼种田。
潘安后作《闲居赋》,写道‘筑室种树,逍遥自得。灌园鬻(yù)蔬,以供朝夕之膳。此亦拙者之为政也’,取朴实之人在自家花园为政的巧意,姑苏第一园林(拙政园)便是由此得名。”
“哦,原来如此。”黎诗正色道,“这么说来,他还真是值得赞赏。”
“但这些都不是我最欣赏潘安的地方。”忠尧淡然道。
黎诗微微一怔,又问:“那忠尧哥哥你最欣赏潘安什么地方呢?”
“这个,容我先卖个关子,日后再告诉你。”忠尧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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