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诗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忠尧,嘟着樱桃小嘴,似有疑虑:“忠尧哥哥,嗯……”
“怎么了?”
黎诗莞尔一笑道:“你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精通医理算学,简直无所不知!”说着,便开始对照着比划了起来,“嗯……你的脑袋……好像是比我的大一点,比我懂的多一些呢,也是在理……”
忠尧先是愕然,旋即摸着头哈哈笑道:“噢呵呵呵,这样啊……”
“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故事或典故啊?以后每次见面都给我讲一个,好不好?”黎诗央求着,撒起娇来。
“嗯——,好啊,”忠尧沉吟片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坏笑道,“我还有一些很深奥的故事哟,不过,传说只有‘污妖王’麾下的‘污妖’和聪慧绝顶之人才可解一二,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呐,嘿嘿嘿嘿。”
黎诗完全没有察觉到忠尧微笑的变化,嘟着嘴思索了一下,天真地问道:“巫妖,王?巫妖是一种妖吗?怎地从未听说过?”
“呃……”见黎诗会错了意,忠尧略作沉吟,嘻嘻一笑,提示道,“这种妖,传说可化为人形,隐迹于人间,喜欢花和美色……”
黎诗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认真地说道:“巫妖既然是一种妖,那它一定懂得巫术,我只对秘术、妖术、魅术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巫术,若日后遇到,定要会会那巫妖!”
“呜哇,啊?呃……”忠尧顿时觉得口中似乎被狠狠塞入了一个大大的鸭梨,被咽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过,我也没见过,止于道听途说,呵呵呵。”忠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思忖道:“汗颜啊!妹妹太单纯了!看来还是不要开那种玩笑了……”
黎诗吹了一会儿海风,感觉有点冷了,便说道:“忠尧哥哥,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嗯。”忠尧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而后郑重说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愿,与子同袍,携手终老。”
黎诗闻言先是一愣,既而羞涩地说道:“同袍?不要不要!我才不要与你穿同一件衣裳呢。”言讫,像只欢快的小鸟,娇羞地跑开了。
盼宝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跃上忠尧的肩头,口中发出轻微的啾啾之声。
忠尧扭过头,瘪瘪嘴,责备道:“盼宝,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人说话了?”
盼宝的表情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清澈而明亮,表情纯真而又懵懂,冲着黎诗跑去的方向又发出啾啾之声。
忠尧会意,问道:“你是让我追?你也喜欢她?”
盼宝清澈的眼睛忽闪了两下。
“你就不能开口说两句?说人话!”忠尧斥责道。
“是——”盼宝用拖长了的声音俏皮地答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忠尧呵呵一笑,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向前走去,调皮的盼宝化作一阵青烟又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
用过晚膳后,忠尧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悄悄去了藏经楼。
要追人嘛,总是得花点心思的。
在与黎诗谈及梅花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主意,既然黎诗喜欢香囊香膏,为何不亲自动手配制一些香送给她?想想这个点子忠尧就有些兴奋。
不过,以前自己都是研习医术药物居多,突然要改研香方香膏还是得花点工夫恶补一番才行。
忠尧边走边想:“黎诗身上那个梅花香的气息虽说也不错,但总觉得有些不太纯正,药味偏浓了一些,或曰香方未遵循古法,抑或是剂量、用料上出了问题?
唐初,香料由海外商路大量涌入,然则生活中运用香料之法却成为不传之秘。今之医门亦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泻漏一法,至于父子之间亦不传示。
唯有药王孙思邈医德高尚,大慈恻隐,认为圣人立法,欲使家家悉解,人人自知,故不应拥蔽圣人之意,使愚于天下,令至道不行。由是,药王孙思邈在其医学名著中介绍了大量熏香、美容、去垢、避瘟、疗疾之用的香品制作方法,以前因为只钻研医理药性,每次都跳过了香方部分,这次一定要狠下些工夫了。”
少顷,行至藏经楼,忠尧轻轻推开大门,此时的藏经楼已空无一人,除了殿内数盏灯长明不灭外,鸦雀无声。
步入殿内后,忠尧径直走向一排排藏书架格,边走边咏,自得其乐:“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挑灯夜习虽是晚了些,但好在夜阑人静,宜将闲事去心头,便是读书好时节。”
藏经楼的书格造型方正,简洁大气,以横板分隔,横竖成格,四足装有黄铜足套,做工考究,接缝较细,榫卯密合。
昆羽宗搜罗天下典籍,盈溢书藏,包罗万象,堪称一座知识宝库。
忠尧走到书格前,循着编录存放顺序,凭着记忆缓步移动,站定后细细一看,伸手取出了药王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嘴角微微一笑,迫不及待地翻至卷六“上七窍病上”开始细细研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取出《千金翼方》翻阅了几下,数了数药方,掩卷思罢,自言自语道:“方才粗略点数,《备急千金要方》共收载唐代以前例方八十一首,《千金翼方》卷五也收集美容诸方八十多首,‘妇人面药’内用者十四首,外用的‘面脂’、‘悦泽’、‘面药’、‘白膏’、‘涂面’、‘令面生光’、‘澡豆’等二十五首,应用药物一百二十五种,植物药七十六种。
口病第三,蔷薇丸,五香丸,熏衣香方,湿香方,百和香,衣香方……
咦?
不知道那个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南唐后主李煜,酷爱的鹅梨帐中香的香方有没有,怎么好像没有看到?
这个李后主文采斐然,却不是个好君主,只知道风流快活,还老想着跟小周后幽会偷情,可怜姐姐大周后死不瞑目啊!”
想到此处,忠尧忆起往昔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心头涌过一阵暖流,长叹道:“唉!当初母亲让我学王羲之练字,也是足足染黑了一池水。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就差点将墨汁当作蘸酱来吃了!
每次练字时,母亲还在毛笔顶部给我放一枚铜钱,不允许掉下来,那时可没少写李煜的《虞美人》《相见欢》《浪淘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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