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忠尧归心似箭,于无人处迫不及待地展开龙游仙踪身法,时而又跃向高空翻几个跟斗,快速自由坠落之时唤出月神之翼,在即将坠地的一刹那蓦地振翅挥舞,冲天而起,扶摇直上,口中欢快地吹着口哨。
不消半日光景,便已到达昆羽宗南阙门。
忠尧在离南阙门不远的地方飘身而下,平复神色后,缓步进入宗门。一进南阙门,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想到即将可以见到日思夜想之人了,忠尧心中涌起久别重逢的喜悦,心里轻声唤道:“诗诗,我回来了。”
“咦,忠尧师弟,你回来啦?”
一个如春风化雨般的声音轻柔传来,将忠尧拉回了现实,忠尧定睛一看,原来是高雅郭,便欣然笑道:“哦,原来是雅雅师姐啊!我刚回,正准备去向璇滢老师复命呢。”
“噢,岱舆山之行一切可还顺利吧?师兄师姐们都很想你呢。”
“啊呵,一切都很顺利,我也很想念师兄师姐呢。”
“嗯?只是想念师兄师姐,不想念其他人了?譬如,黎诗妹妹……”
“哎呀,师姐,想不到多日不见,你也拿我开涮!”忠尧佯装生气状。
“唉,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璇滢老师在藏经楼,你快去复命吧!”
忠尧拱手行礼:“好嘞!谢过雅雅师姐!”说罢,迈着轻快的步伐,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向藏经楼走去。
高雅郭望着忠尧离去的背影,有些纳闷,而后轻叹了一口气,莞尔解颜:“今日这是怎么了,师弟竟然如此高兴?难得一见呐!”
昆羽宗,藏经楼。
彼时,璇滢正用簪花小楷专心致志抄写道德经,一笔一化颇为工整: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忠尧入得藏经楼大殿,见璇滢正专注地运笔抄写《道德经》,便恭敬地拱手行礼,轻声道:“老师。”
璇滢正写到“没身不殆”的最后两字,并未抬头,直到写完了“殆”字才柔声询道:“回来了?”
“是。”
“此行去天文院可还顺利?”
“一切皆顺。”
“天文院子信先生本是家师葛天大师挚友,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师……”出于本能反应,忠尧差点脱口而出称余子信为师父,幸好刚一开口便发觉不妥,遂急忙改口道:“额,老师不必担心,先生尚且康健。”
璇滢素手纤纤,左手轻轻撩起右手袖口,露出皓腕,玉手一翻轻轻搁笔,既而双手一上一下轻轻拿起抄写的《道德经》端详品味,缓缓说道:“为感念你对书童刘文枢的救命之恩,子信先生早前以灵鸟回讯,要留你在天文院七日,略尽地主之谊,想来你也应该见识了一些新鲜玩意儿吧。”
“老师明鉴,弟子的确见识了一些有意思的新鲜物件,于悟道有一些精进。”
“如此便好。你且过来,看看为师这《道德经》十六章如何?”
忠尧直起身,来到璇滢身边,目光落在纸上,观其书作,只见字体娟秀细长,清逸灵动,形神俱妙,宛如风姿绰约的玉女翩翩起舞、跃然纸上,观之令人心驰神往,不禁赞叹道:“梦中传彩笔,花叶寄朝云。此作笔法精湛,风韵高迈,堪比卫夫人之名帖《笔阵图》,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恍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沼浮霞。”
璇滢眉目含笑,略感惊讶,星眸微转,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忠尧如此夸赞,不吝言辞,她以为听错了,故作诧异状:“嗯?”
璇滢这样的反应倒轮到忠尧纳闷了。
忠尧整了整,心里有些纳闷:“这样夸赞还不够??老师,我马屁都拍成这样了,您还不满意么?
等等,莫非老师不知道这卫夫人是谁?不会把她当成卫夫子了吧?呃……赞书作不够,我这次直接夸人总行了吧!”
想到此处,便恭敬地说道:“老师钟灵毓秀,咏絮之才,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直比东晋才女谢道韫啊!有道是咏絮当年,娴花映水惊绝艳;清心何处,山月当空雪照明。”
言罢,开始在心里洋洋自得起来。
这回换成谢道韫,老师您总归认识了吧,为了拍马屁不拍到马腿上,弟子搜肠刮肚也是很辛苦的呀!还好饱读诗书,胸有点墨。
不料,璇滢听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忠尧,眼睛还眨了一下,半晌才幽幽说道:“你说那个卫夫人……”
“这是什么神情?”忠尧更纳闷了,思忖道:“看来老师果然不知道卫夫人啊,呵呵。”便抢先开口,滔滔不绝地说道:“卫夫人名唤卫铄,是东晋时名噪一时的女书法家,博采众家之长,其中尤善隶书和楷书,簪花小楷便因其而得名。
卫夫人出生于书法世家,其祖父卫瓘、叔父卫恒皆为书法名家,幼年师从楷书创始名家钟繇,亦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
“唉!”
璇滢长长叹了一口气,摆手打断道,“罢了罢了,你说的这些为师都知道,我是让你看看这道德经的内容:致虚极,守静笃。
为师已至中天境界真使巅峰多时,隐隐感觉破境在即,但又触无可及,近日思虑再三,尝试在昆羽决胜前完成破境,以助本门御敌,方才想听听你对‘致虚极守静笃’的领悟和看法……”
话音未落,她突然急剧地咳嗽起来,拊膺作痛,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书纸被染得殷红浸透。
“老师,您怎么了?”忠尧大惧,惊叫起来,欲伸手去扶璇滢,却被璇滢伸手制止。
璇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说道:“不妨事,为师只是破境时有些操之过急罢了,很快便可恢复如常。”
“可是……”忠尧急了起来,忧心地说道,“破境时这样咳血,很可能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
璇滢故意阴沉着脸色,郑重说道:“为师知道,但此时大战在即,强敌环伺,此事关系师门人心稳定,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若走漏半点风声,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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