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巧手鲁班

余子信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眼泛泪光，喜出望外，高兴地嘴都合不拢，想想也是，临死前终于觅得一个传人，能不感怀嘛。

“起来吧，起来吧，地上寒凉。”说罢伸手扶着忠尧站了起来。

“行了拜师礼，就算是我的亲传弟子了，为师告诫你日后经史子集要好好温习，将来一定会派上大用场的，不会吃亏，不会吃亏！”余子信笑呵呵地嘱咐道。

“额，师父，经书我已经熟读百遍了，至于史嘛，有些枯燥乏味唉。”

余子信郑重其事地说道：“枯燥是有那么一点，可是历史也是由人书写的，历史上有很多名人，也有很多典故和故事，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也都如今人一般有着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前车之鉴，后人师之，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辄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太多人因为缺乏对历史的敬畏与了解，而重蹈覆辙。面对浩如烟海的历史，诸人并不喜欢苦心研读，自然无法洞悉历史之深刻涵义与神髓。常人浅显的认知，仅限于了解历史可知兴替，抑或停留在‘欲亡其国，先亡其史’的感知上，国史家史乃民族、家族之记忆，主要解决的是‘我是谁’的问题。就本质而言，温习经史是一种精神构建，用以增强国、族、家的凝聚力量，使之能够永续繁衍，生生不息。为师所言，可都记住了？”

忠尧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便好，晚些时候为师有好礼相送。”

忠尧一听师父有礼相赠，忽然两眼放光，心中一喜，美滋滋地赶紧鞠躬行礼说道：“啊，还有礼物啊，弟子谢过师父！”礼毕，又笑眯眯地试探着问道，“师父，可否透露一下是什么礼物啊？”

余子信呵呵笑道：“暂且保密，届时你自会知晓。天有九野，对应地有九州，自上古以来，天文地理从来就不分家，也无法分家，广袤浩瀚的大地只有在苍穹之下才得以呈现其错综深邃的面相与肌理，若要度量和描摹河川山脉，离不开方向和尺度。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

“嗯嗯嗯。”忠尧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一道回去歇息吧！”

说罢，二人起身，余子信挥袖收了桌椅与屏风等物，师徒二人便沿着观天台栏杆拾级而下。

“师父，下次能否把鞋子脱了，让徒儿看看你的脚？”

余子信一惊，问道：“为何要脱履？你当是古时朝臣趋步上殿，脱履解剑哪？”

“触类旁通嘛，嘿嘿，徒儿就是想看看你脚趾头上有没有漩涡……”

“呃？好个探究求是的态度……你自己也有脚啊，为何不看自己的？咦，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皮呢？”

忠尧把手搭在余子信肩上，喟然长叹道：“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啊？我可是已经行过拜师礼了，你也认了我这个徒弟了，没有后悔药吃哦！”

余子信板着脸说道：“滑头……明日辰时初刻，璇玑殿传艺，痛苦蜕变之始。”

忠尧一惊：“啊？有多痛苦？会痛不欲生吗？那你刚收的徒儿痛没了怎么办？”

……

二人就这样边说边走，有说有笑，不一会儿背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余子信所言不虚，次日传授的秘术涉及河图洛书、四象八卦、阴阳之理，还真是痛苦的研习过程。

辰时初刻，忠尧刚步入殿内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不禁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哇，这怡人的馨香是……兰花！”

忠尧一边贪婪地吮吸着花香，一边四下张望，只见璇玑殿正中墙上挂着老子、庄子、孔子三位圣人之画像，大殿左侧陈列着十数排藏书，蔚为壮观，另有数排纳古架上摆放着一些花盆及古董玉器，右侧有一座莲花漏刻。

循着花香而行，绕过数排典籍藏书木阁列柜，眼前豁然一亮，出现了一片绚烂多彩的花景，成百上千朵五颜六色的兰花竞相开放，有素白的，有桃红的，有鸭黄的、有紫红色的、有葱绿的，不一而足。墨兰则吐露出了多株紫褐色的花箭，含苞待放；葱绿的寒兰透出一丝浅绿微黄的意韵，叶姿优雅俊秀，花色艳丽，一株百朵。数盆鸭黄色的兰花开得花团锦簇，密密匝匝，更是特别惹眼。

余子信端坐于一张长案前，背向纳古架，津津有味地摆弄着一个六柱鲁班锁，案上还堆放有许多榫卯结构的梅花锁、鲁班球、木笼、粽角榫、二十四方锁、十八方锁等。

忠尧有些惊讶，轻声问道：“师父，这些都是您亲手做的吗？”

余子信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鲁班锁反问道：“怎么，师父看起来不像能工巧匠？”

忠尧嘻嘻一笑，眼珠子一转，大手一挥说道：“嘿嘿，师父仙风道骨，才艺双馨，心灵手巧，看起来又岂会像木匠！”说罢，瞅见案前有一个蒲垫，便赶紧坐下。

余子信将面前的鲁班锁递给忠尧，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忠尧接过鲁班锁仔细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说道：“鲁班锁？”

“算你还有些眼力。”余子信对忠尧的回答很满意。

忠尧嘿嘿笑着随口说道：“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余子信笑嘻嘻地瞥了一忠尧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你既吃过猪肉，那见过后羿射杀的封豨（xī）巨猪吗？”一句话噎得忠尧哑口无言，好不尴尬。

见忠尧默不作声，余子信又问：“知道鲁班锁是何结构吗？”

忠尧一怔，满脸陪笑：“师父，这可折煞徒儿了，弟子才疏学浅，愿洗耳恭听。”

余子信正色道：“鲁班锁为春秋时期鲁班发明，乃榫卯结构，亦称孔明锁、别闷棍、六子联方、莫奈何、难人木等，以六根木条制成，凹凸部分拼插啮合，十分巧妙。彼时鲁班发明此锁以测试其子的聪慧程度，结果其子耗费了整整一夜才拆开。后世鲁班锁的式样发展越来越多，可谓千奇百怪，常见的除了六柱鲁班锁外，还有九柱鲁班锁。”

“哇，还有九柱鲁班锁啊！”忠尧叹道。

余子颔首道：“九柱鲁班锁随意挑选其中的若干根，可以完成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鲁班锁，九种榫形须同时满足不同数量实现四种咬合结构，实属不易。你看，这个鲁班球，粗略一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木球，可拆开来一看呢，它还能藏物。而这个‘四季藏物鲁班锁’也叫取宝孔明锁，亦可藏物。”余子信一边说着，一边陆续拆开鲁班球、四季藏物鲁班锁向忠尧展示，并将之递到忠尧手中。忠尧接过鲁班球和四季藏物鲁班锁，饶有兴致地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抚摸了几下，不由啧啧称奇。

“这个是粽角榫，它是传统家具的结构之一，十分牢固，却很常见，喏喏，就是桌案的这个部分。”余子信介绍时指着桌面与桌脚的连接部分说道。

忠尧探着头张望了一下，口中“哦”了一声，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心形藏物鲁班锁上。余子信会意一笑，说道：“这个呢，名如其物，唤作‘心形藏物鲁班锁’，若他日偶遇心仪之人——佳人媚君姿，君亦悦女颜，可将定情信物藏于其内，赠与之。”

忠尧有些疑虑，喃喃道：“可是这心形鲁班锁这么小，能放下什么定情信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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