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宅：特殊游戏

以往狐狸也有醉酒晚归被龙月坛带入池子里硬梆梆洗涮的经验，但明显觉得今晚与往常不同。

狐狸啪嗒一声掉入池子里，顿时差点被刻骨寒意夺去半条狐狸命！

狐狸与天生冰雪属性的龙月坛截然不同，狐狸的天生属性为火。龙月坛由于伤重在身，平日时不时需要化点冰雪出来疗伤。狐狸熟悉透彻各种世道规则，虽时时游走在天道边缘，却于世故圆滑之际很懂得自我保护，除去天道坛那次意外失算，几乎从来没有受伤。

被丢入冰雪严结的池子里，扑腾四肢本能要往岸上爬。

狐狸在池子里胡乱扑腾成流浪犬狼狈模样时候，酒饱饭足的龙月坛在清清月下很满足打个饱嗝。

它一边优雅脱衣，一边清望天上满月。世人不明，这样的满月之夜于这条龙，其实就如三、四月如同猫之春那样。

龙月坛虽然还差两百年才正式成年，但与几十年寿命的凡人而言，八百年的成长时间已经很是悠久。虽然还不明某些正式的“传承”仪式，但某些身体本能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形成。

再加上今夜狐狸刻意晚归，龙月坛等候良久，想起白天狐狸离去时那浪荡不堪又不以然表情，龙月坛第一次化情绪为食欲，将妇人做下的食物尽数吃下肚子。

身为冰雪之龙，它以往其实一直不喜欢这种带有烟火气的食物。不知今天是不是被狐狸气到缘故，它食不知味却恶性发作将所有双人份食物全部吃了下去。

最后一口食物下肚的时候，龙月坛冰雪淡漠外表下对狐狸的某种不明怨气竟然奇迹消失。它立起身来拍拍小而圆滚的肚子。与成年龙相比，现在的龙躯实在太过苗条，才吃了这么点点，嗯，其实换在凡人眼中是可以供应七八天的食物量，就胀滚成这样！

龙月坛丝毫没一点偷吃全食的愧疚，只在叹息自己肚子太小。嗯，人间烟火食味道其实细尝之下挺不错的！怪不得狐狸虽然一直修灵，却从来没有逃脱这种美食的诱惑！

妇人今天做的食物里为了去腥气特地加了些白酒，这种酒于狐狸而言大可吃下无恙，但进食对像换作冰霜雪凝的龙月坛时，这种远胜米酒的液体就让龙月坛完全陷入一种迷蒙加荡漾状态。

不提妇人功成身退时看向龙月坛的担忧眼光。龙月坛人前尚能维持自身风仪。妇人身影才从转角一消失，它就开始起身在屋子里胡乱打转。

身体如在云端，视线并不分明。约莫是到了院中冰雪池子的距离，龙月坛衣服半脱，噗通一声将自己整条龙扔入进去。

身为一条谨守规格八百年的老好龙，龙月坛身形下坠之际，凭本能发现自己的冰雪池子似乎变小了？！有点自我尴尬加不好意思摸摸龙肚子。唉，它从来都是一条自律甚强的龙！都要怪那条狐狸把它气住了，才一朝失去自律控制吃下这么多食物！

都怪今晚吃得太多了！嗝，不能把自己的池子胀坏掉！勉强将身子团作一团缩小，咚地掉入进去。

只是这池子里的味道有点怪？

下意识嗅了嗅，哎，许是自己出汗臭了的罢？它没有忘记，狐狸天热归来之际尾巴上就有这种气味。狐狸说那种气味叫馊味。龙月坛有点自我嫌弃，浑然忘记自己是冰雪之龙终年四季无汗的。而它自认为的馊汗，不过是锅子里残余下来又因天气炎热短短时间就得到发酵的泔水而已！

究根到底，龙月坛大概是史上第一条心甘情愿加意外操作将自己丢入泔水锅的神龙。

适逢满月，又有狐狸带回来的米酒催发，加上食物饱肚带来的意外满足感，让龙月坛第一次真正放开自我约束，第一次选择真我放纵！

浅默成长的身体本能慢慢发作，向来清明若雪的龙眼睛底部慢慢渗出一丝血色。龙月坛摇一摇纤细若柳腰身。为防备狐狸，它平时身上所穿甚多。这一层层丢下，就费了它一小会功夫。

眼下腰上这丝，是最后一缕。龙眼睛看了池子里呈半浮尸状态的九尾狐一眼，迈动龙爪一步步往池子里走去。

许是酒意加意外心跳作用，龙月坛过处，霜雪化作明水，摇碎一池月光。

面目朝下的狐狸觉得快要窒息！尼玛，它今晚大大失措！！就该留在道路旁的那棵树上盘吧盘吧加揉吧揉吧就且睡下。与眼下处处充满窒息意味的阳阳居相比，哪怕是被晓风吹，被冷露淋，也要比留在此处被这条本性发作陷入半疯癫状态的龙困住来得好！

狐狸一动不动，身为皮相魅骨之狐，戏走人间八百年，狐狸对今晚这种古怪而又浓稠的微妙气氛再熟悉不过。

这条龙是在不合时宜地发春了！

尼玛，不是说好整整一千年以后才会这样的么？！这条龙为何意外早熟了？！

思考来思考去，狐狸找不到一点其它龙月坛提早发作的原由。一一排斥之后，它绝望闭眼！或许都是它的错误诱导，导致这条龙提早本能成熟！

狐狸死死抠紧自己爪子。眼馋龙月坛人身皮相是一回事，龙月坛真心付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它只想看看龙月坛真颜就彻底离开，它从来根本没有真正打算招惹这条神龙，欲图得到龙的真心！

狐狸吓得不得了！它的原身也是一种上古神兽，但与号称百兽之首的龙而言，简直就是头发顶到脚底板的差别！真正对阵起来，就算对方极度舍弃原身已近穷途之末，它仍然只有输的份。

往昔能同处一个屋檐下长达两年之久，皮相之诱当然是首因，为龙打抱不平是次因，再次一些，则是因为与这条龙同样是神兽遗血，特别是在眼下世道，像它们这种神兽遗血已经越来越稀少！

龙月坛是被遗弃在此世道的唯一真龙之身，它风姿又何尝不是唯一一只九尾狐遗血来着？

两者都是唯一，何不惺惺相惜？

不过与龙月坛不同，狐狸其实开始也有人族试图将它捧上神位，不过天性叛逆个性通性的狐狸哪里受得了那么多条条款款约束，索性一朝弃了半身真血从此得回自由身！

狐狸行世，一为皮相修灵，二为自由无羁天下。

它自己自由自在加自我放纵惯了，遇上一副世外仙人状情感淡漠的龙月坛，就以为龙月坛与它一样行走世间良久八成早将一切看透，不会将世间那些情情感感之类的东西看得太重。

换言之，按照狐狸今晚之前的认知，这条龙从本性而言只会比狐狸更为浅情更为淡漠。神者多寂寥，从某种程度而言，狐狸认为龙月坛本身就是世间最接近无情二字的存在。

面对一个从骨子里透出无情二字之人在外表作出多情调弄之态，狐狸更多认为这是一种只能在活了数百年看透世间道的神兽遗血之间才有资格进行的特殊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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