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时灵眼下有青影,肚子咕咕叫。
她用半个白天和一个夜晚将整座房子从门框到地面,每块木头每块地砖都一一敲打确认过:房子本身结构体不构成让房子让主契机。
那么剩下的契机在哪里?!
看了看懒洋洋趴在脚边的黑猫。
虽然这也是一只宅灵,可明显是哪里出了错,这只猫与这个屋子没有丝毫关联。
唯一可以破解的,只有那只泥鳅与那团鸟毛垫子。
垫子是个半死物,时灵打算放到最后。
那人留言不可惊扰那条泥鳅,不过经历昨天那场对话,时灵显然已经不信。
她随意靠坐在屋中柱子上,与那水缸保持遥遥相望状已经二个小时。
黑猫儿躺在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柱里,抬起一只爪子贪婪自舔。
时灵随意瞟了眼。这猫爪子莫非是卤过的,舔得这般投入香甜。
咕噜噜,肚子里一阵香。
时灵眼中冒出绿光。
换了只爪子继续舔的黑猫抬头正中她这样眼神。
猫儿凄厉叫了声,前刻的慵懒立刻化作浑身戒备,它浑身炸毛,尾巴竖成旗杆状,冲时灵龇牙咧嘴,“喵喵的,你不能吃我的!难道没有听过,猫肉是酸的!”想了想,又特别重点补充,“比昨天的搜馒头还要酸,还要难吃!”
时灵轻笑,纵身一跃,瞬间将炸毛的黑猫捞到掌心。
黑猫儿根本没能看清她行动轨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时灵挟紧它后颈毛,状似轻飘掂了两掂,“只有五、六斤,实在是瘦了点,果腹不够,暂时养起来作储备粮好了。”
黑猫眼皮翻了翻,在她掌中软作一团棉花。再怎么说也逃不过最终会被吃掉的命运,它的喵生可真是太凄惨了。
时灵看了眼水缸,忽然将黑猫团了团,弄成一个标准圆毛球,直接往水缸丢去。
毛球才至水缸上方边缘,立刻被冒犯领地的灰泥鳅噗通跃出水面,一尾巴将毛球扇了回来。
时灵抬手接住,又再抛去。
泥鳅再尾啪,时灵再抛。
如此数个回合,那泥鳅也许厌倦了,啪地重重将毛球击回,冲力让时灵足足后退三步。
时灵明白这个游戏已经玩到底。
不过被困在这里实在太无聊,总要找什么玩玩才是。
眼前有星星闪冒,时灵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水缸里的那条泥鳅,做成烤鱼的话滋味一定不错!
她想了一想,抬手从耳朵取下一根耳针。
耳针一端缀着一粒珠圆玉润的珍珠。
那人曾经说过,这是她前世唯一留存下来的东西。
时灵看了一会,抬指一碾,珍珠化粉。她没有一点浪费,将珍珠粉吞食下肚。饿到极点,这也能暂时补充一点体能。还不说珍珠粉另外有养颜作用。
耳针尖利的那端,时灵微微弯曲作钩,又从衣服上拆出一丝细线,将钩子穿了上去。
她凌空一抛,那丝串了钩子的细线如同灵蛇,飘飘摇摇凌到水缸上空。
她等了一会,水中没有动静。
时灵开始慢慢将丝线往水中放。
才触及水面,凶巴巴的灰泥鳅再次跃出。
一如既往的尾啪,时灵却操纵细线在被啪中前刻,飞速闪躲移开。
细线比起毛球,目标小了不少。一时竟被时灵成功避开。
如此数回,时灵操纵越发顺手。被这泥鳅喷过一头一脸残羹剩炙的恐怖阴影还在,时灵不想再遭遇第二回,便采取远距离诱攻战术。先想办法让它上钩,再圈圈绕绕捆成粽子拉到面前来料理。最终目标:一尾香喷喷的烤鱼!
向来百啪百中的灰泥鳅不知怎么的,也不沉落回水底了。长而苗条的身子绵软软一放,整条鱼呈超贵族姿态横卧在水面冰层上。
时灵每下钩一次,它整个上半身不动分毫,尾巴尖却从各个方向灵活无比反弹上来一回。
如此持续近百个回合,那泥鳅跳起来冲时灵唇口张合数回:“今天玩儿够了吧?你未来的夫君我要休息了。”语完尾巴招摇一甩,整只噗通入水。
似乎怕时灵再来打搅,还特地将水面冰层加厚两层。
时灵脸上讪讪。
她其实一直想把这条泥鳅钓到手中。却不料落入那泥鳅眼中,竟然成了陪同她玩儿。
这就如一只初出茅庐的小老虎,自以为聪明向千年山大王主动发起挑战。山大王迎合与它战了半天。小老虎以为自己本领高强,能与千年老妖混战百个回合。却不料这一切从落入对方眼里开始,就是一场游戏。
日光渐渐西斜,时灵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许是梦中有寒,她口中咕咙几句,两只手在周围胡乱抓挠。最后扯住一条毛茸茸的黑尾巴,用力一拽,将那团毛皮弄来抱在怀里。
黑猫在她怀里挣了几挣,无可脱却,干脆就地调整睡姿,尾巴将她脖子锁了一圈,两只前爪子扒拉在她锁骨位置,圆滚滚脑袋贴合在时灵脸颊边蹭了几蹭,一同睡了过去。
日落月升,红巷子那边夜市喧哗再次传过来。
时灵动了动。
黑猫被惊醒,尖耳朵灵活转了几转,睁开圆滚滚眼睛。看清自己与她互偎互缠样子,如同被踩到什么痛脚,极凄惨咪呜一声,如同安有弹簧从时灵身上蹦脱开来。
明润月色透窗而入,黑猫脚步虚浮走到窗户边。
从一个极小缝隙里望去,它立刻被人点中穴道般僵住。
喵喵的,今天是农历十五,一月一次的满月之夜!
而这样的夜晚,意味着这座荒荒斋又要再度开启一月一度的宅闹模式!
想起曾经的恐怖遭遇,黑猫耳朵紧立,毛发倒竖,整只喵立刻切换到画皮模式,绵软软扁塌塌牢牢贴合在窗户纸上。
它绝望而又无力挥动四肢,喵喵的,放它出去┗|`O′|┛嗷 ̄ ̄,喵呜,救命呀!!
它小小回头望。
屋中地面满是月光映照,却有一道极为细利窄长影子从暗影深处一点点蔓延过来。
黑猫瞳孔都变成一根直线。爪子下意识扒在窗户上忘记放开。
那影子越来越近。黑猫瞳孔中焦影越来越浅淡。接近虚无那刻,那条影子游离过来,抬起头昂立在它面前。
黑猫恨不得真正变成一层窗户纸。
影子浮立离它只有数寸,黑猫下意识摒住呼吸。
影子越逼越近。最后只见一片腥红,两根分叉,在它头顶上上下下探了数回,最后弄回一根黑漆漆的长发。
黑猫下意识松口气。
影子带着那根头发后撤,竟是十分礼貌向它语了句:“不好意思,我未来老婆的一根头发粘在你身上了。不过我已经把它取回。作为镇守这个屋子的宅神,十分欢迎邻居到来。”
转身自望空荡荡的屋子,觉得不拿出点东西来招待邻居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尾巴一摇,凭空出现一支顶端拴着彩色羽毛的逗猫棒,略为讨好前递,“这个你该是喜欢的罢?我亲爱的邻居?”
黑猫僵硬无比点头。
在它面前的,是一条无骨蛇!它没有肉体,却自认为无比通晓人类思想,屡屡以人类思维方式自居。
而黑猫最怕的,就是这种软体动物!在猫儿眼里,这无骨蛇危险程度比时灵高了百倍不止。
这条无骨蛇每缝月圆夜就会出现在荒荒斋里。
今夜又将是它的狂欢时刻。
无骨蛇见猫儿对逗猫棒无动于衷,尾巴一摇,一根超大型猫爬柱矗立在屋子正中。
不再如之前那般询问。无骨蛇对猫儿以主人态度作个“自请”姿势,衔着那根头发慢慢往犹在睡梦中的时灵游去。
它对时灵明显不如对黑猫那样客气。一靠近时灵身体,那软绵绵的长长蛇身就自动往时灵身上缠去。
它缠得大大方方又潇洒惬意。俨然时灵就是它的专属物。
蛇信子在空气里滋滋吐响,它越是将时灵缠得紧密,身体里越能涌现一股从未出现体验过的兴奋激越。它原本兴奋无比,却在时灵小小咕咙一声后,如被魔法定住,昂直身子僵立在空中半天。
最后确定她没有真正醒来,这才小心翼翼俯首下去。
时灵除了头颈,整个身子已经被它密密实实缠绕。
它思考困难状吐纳蛇信子,“咝咝,好美味的样子,好想一口吃掉!不过吃掉了就再不会有了。算了,还是留着一点一点、慢慢地吃罢!”
慢慢俯首下去,自我催眠挣扎状,“嗯,今天第一次见面,本来该好好礼遇一下的。不过实在是太饿了,让我吃一点吧,小小的一口就好。”
黑猫鼓大眼。这无骨蛇真的要吃了时灵?!那它就不能再旁观下去。时灵一死,它估计再无自赎机会,从此真真正正只能永远守着一座空寂寂的宅子当宅灵。哪怕是日后宅子坍塌,它也只能被束缚在原地。
黑猫抑止住心底惧意,抬起爪子。万不得已,它要出爪了!哪怕是死在对方手下,也比永远被缚死在原地当宅灵强!
不料无骨蛇所说的吃,却不是黑猫想的那种。
无骨蛇的吃,更多是一种咬。
它在时灵脸上盘旋犹豫好一会感觉难以下嘴。
这个意外得来的未来老婆,面孔真是怎么看怎么合它眼缘。它越看越觉喜欢,都有点不忍心咬下去了。
最后被她粉红微润的唇瓣吸引,低头下去想浅浅缀一口。却被她右耳朵那颗珍珠耳环迸出一道白光阻住。那人声音清润有礼响在室内,“大人,您曾亲口答应过我的,时机不到,不会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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