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敌人

我们现在站立在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山包之上，下方那里有着小精灵口中，我们所要面临的敌人。

这个死去的世界失去了颜色，只有那空无一物的灰色，并不是黑，也不是白。

只是介于两者之间，什么都没有的灰白。

可是这样的世界里再一次出现了异物。

那是一个人形的黑色剪影。

由黑色的雾气构成，如人似人，却绝对非人一般的存在。

安静的世界里出现了噪音，如同砂纸刮擦毛糙金属的粗粝声音从那个黑色的剪影身上传来。

明明没有五官，可是我注意到了它看了过来，那种令人恶心的、极其露骨的占有欲从它的身上传递了过来。

虽然我还是不明晓这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又会是我们的敌人。

只是现在透过这样远远的观察我便明白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对方也会像个疯子一样把我们“占为己有”。

“看上去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嘛。”

“别说蠢话啦，那尔迈！它和你的相性可不算好。”

对于小精灵的警告，那尔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紧张的神色，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接着他抽出了别在背后的匕首，随便挽了一个刀花，一步一步地向着山坡下的敌人走去。

“那么就先让我试一试敌人的斤两吧。”

“动作快些。敌人可不止这一个。”

“好好好，我知道了啦。”

我注视着那尔迈的背影，看着他向着小山坡下方的残影靠近。明明是踩在不好立足的斜面上，他的步伐却极其稳固。似乎哪怕马上发生战斗，他的双足也能够提供给他完美的平衡和绝对足够的爆发力。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不过那尔迈还是没有托大嘛，完全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个……小精灵……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飞旋在我身边的小精灵瞥了我一眼，回答道。

“就叫我小天使好了，我就叫这个名字。”

“……明明是精灵？”

“原形的名字就是这样啦，渍。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看来这件事对于小精灵来说也是一件颇为不愉快的事情，她不耐地砸了一下嘴巴，催促道。

好吧，小天使就小天使了吧。

“额……小天使现在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那尔迈他算是什么啊？人类？我们面对的敌人又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又是哪里啊？”

“勇者没有和你说明白吗？那个家伙倒是好好工作啊。”

小天使低声咒骂了两句那个勇者，才恢复情绪。

“现在不是悠闲的和你讲解这些事情的时候，而且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等解决了现在的危机之后，后面我再慢慢和你说明吧。”

“现在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个，你的这条重新被给予的生命不想被再一次剥夺的话，就和他们这些“赝品”们重新夺回这个世界，让这个死去的世界再一次归还到我们的手中。这就是你们被赋予的使命。”

“你现在先简单的把自己的任务理解成夺旗游戏吧。”

不是，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勇者倒是和我说了。可是具体的、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啊。夺旗游戏又是什么

不过很明显小天使已经不打算再理会我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回了战场上。

好吧，看来眼下确实不是合适的询问时机。

心下了然之后，我也便将精力放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上面来。

那尔迈已经完全走到了小山坡的底下，距离那个似人而非人的黑色剪影还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之前这个残影便一直保持着向着我们移动的姿态，只是动作迟缓的像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可待那尔迈落到小山坡下的一瞬间那个残影便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加快了速度，奔了过来。

“二十米范围左右的警戒范围吗。并未观察到五官存在的痕迹，也未发现其他特殊感觉器官，说到底这玩意究竟还算不算是生物啊。”

那尔迈自顾自地分析着，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视极速奔来的对方如无物一般。

残影的奔跑速度很快，应该和之前那尔迈展现出的速度几乎持平，二十米的距离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便被彻底填平。

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那种粗粝的，光是听见便叫人觉得不适的摩擦声骤然放大，也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声音是不是对方的吼叫声，明明都没有发声器官。

残影的招式毫无章法可言，还没有彻底接近那尔迈，它的双足就突然发力，高高跃起，如野兽般飞扑了过来。

“发声渠道不明的噪音有一定心智影响作用，作用较为轻微，问题不大。”

那尔迈如同一个经验老到的斗牛士一般，轻轻松松地一个侧身便轻轻松松的让过了对方这势大力沉的飞扑，甚至还有余力在侧身让开的过程中竖起自己的匕首划过了残影的腹部，一边做下了自己的判断。

“匕首有轻微的阻塞感，这烟雾之躯并不是单纯的气体。物理攻击效果……”

只见得一击落空的那个残影，四肢着地又反扑了回来，小半被切开的腹部漏着烟气，却不见对其有何影响。

残影双手胡乱的冲着那尔迈撕扯着，那副模样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单纯地想要抓住那尔迈而已。

“作用不大，受伤的左侧攻击略微缓慢了一些而已。”

“接着……”

那尔迈停下了闲庭信步的脚步，任由残影追上了自己的脚步。

本来我看着那尔迈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已经放松了不少，导致我看见本来四足抓地的残影再一次人立而起，伸长了自己的双手向着那尔迈扑去的这一幕止不住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惊呼倒是被卡在了喉咙里没能叫出来。

因为自己想象的惨剧并未发生，只见得那尔迈的双手十分精准地抓住了残影伸长抓来的双臂……

那副模样有点像似……主人逗弄自家的宠物狗……

这家伙到底想要搞什么啊，别让人白操心啊！

“猜测确认，残影并非气体，可以被捕抓控制。只是手感有点恶心，像似摸着一个包裹着脓水的囊包，接触的手掌有些微的烧灼感。力量判断为普通成年男性左右。同样，威胁不大。”

确定了残影的身体能力之后，那尔迈也没有再和这个非人之物“相亲相爱”的携手了。

他倒是没有放手，那尔迈只是捏着残影的双臂，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生生地将残影的两只手臂给撕了下来，而失去了双臂的残影则被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那尔迈丢弃了被自己暴力撕裂下来的残影双臂，那断裂的双臂断面流淌出大量的黑烟，很快那断裂的双臂便渐渐干瘪下去，然后逐渐淡化，彻底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那尔迈似乎也已经收集足够了自己想要收集的情报，并没有继续拖泥带水。

这一次他干脆利落的来到了那个还在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残影面前，一脚将这个因为失去了双臂而不适应这具身体新的平衡的残影重新踹回了地面。

“最后判定敌人弱点。”

匕首划过一道笔直的直线，直直凿穿了残影的胸膛。黑烟从破口喷出，相似一只被戳破了的氢气球一般。只是残影并未死去，依旧剧烈的挣扎着。

那尔迈骑在残影身上，如同一块冷峻的巨石牢牢压制住了残影的垂死挣扎，根本不为所动，一如他此刻脸上那副冰冷的表情。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那尔迈，毕竟硬算下来的话，我们之间的对话可能还不超过二十句，相处的时间可能还没有一个小时？我是从体感时间来判断的，不知道是否准确，不过应该相差不大。

只是如果说第一印象的话，那尔迈给我的感觉更像似一个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够淡然处之，外加上有点吊儿郎当的家伙。

一路上他也确实是这样表现的。

可是现在的那尔迈不同，我注视着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将“敌人”当成试验品，冰冷地执行着自己试验的冷酷科学家。

我觉得冷酷的科学家这个形容词很符合现在的那尔迈以及他现在所做的事情。

理智、冷酷，并且残忍。

微微地我皱起眉头，对于这样单方面的欺凌虐杀略微有些抵触，只是我也明白那尔迈的想法，知晓这是需要之事。并非因为扭曲而生的趣味。

固然略微抵触，并不会反感。只是多少我有些好奇而已，对于那尔迈。

对于那尔迈的这份熟稔。

“胸部贯穿之后，气力有了明显下降。依旧还能保持一定的活动时间。致命伤。但，不够彻底。”

“颈部切断。”

伴随话语，匕首划过一道弧光，残影的脖颈崩开一道细线，与其说是头颅，残影那没有五官，更像是一颗圆球的脑袋缓缓掉落。

当那颗脑袋砸落在地面的一瞬，那恼人的噪音消失了，残影的挣扎也彻底停止。

接着，气球爆开了，我只能这样形容。

大量的黑影炸裂开来，残影的躯体四分五散开来，浓郁的黑烟甚至将骑在残影身上的那尔迈整个都笼罩在了里头。

事情发生的未免有些太过于突然了，我止不住大喊了起来，叫着那尔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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