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死一线”

到了南宫问心与南宫涯约定的第三天，南宫涯早早地就来到了祠堂，闭目养神，静静地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若是没有读心术，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在天微微黑时，南宫问心一脸疲惫地走进了祠堂，后面还跟着几个南宫家的长老。

正当南宫问心及几位长老将准备工作做好时，一位长老忍不住出了声：“涯儿，你是真的要这样吗？那，那可是命器啊！”

这长老面容苍老，头上顶着三叠纹，眼眉直垂到鼻梁处，眼睛略带些浑浊，但却炯炯有神，虽然头发花白，可从精神劲上看不出一点老态。

南宫涯没有回头看，他一听就知道是家中的大长老南宫摘星，是平日里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

南宫涯自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忙于家族事务，往往抽不出时间来呵护他，造就了南宫涯跳脱的性格，也闯下了许多大祸，而每次大祸都是大长老南宫摘星拉下自己的老脸帮南宫涯擦屁股，然后再不轻不重地说上南宫涯几句。

而且在南宫涯的记忆中，每月家族分发修炼资源时，南宫涯总是应邀前往南宫摘星的宅子中，大长老不仅把自己的大部分修炼资源给自己，只留下最低限额，而且还亲自动手帮自己化开药力，助自己打磨身体。

所以南宫涯不敢回头看，他怕自己会绷不住，他怕自己当初下得决心不够坚定。

“二叔。”南宫问心喊了大长老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知子莫若父，南宫问心明白，可能今天的一切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若是没有今天这这一切，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后悔终生。

终于，在一番忙忙碌碌之后，终于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完成了。

南宫涯虽然尽量保持平心静气，可是，他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讶然，准备的材料中有好多自己认识的珍贵材料，如千年朽木，离神金等等，但更多的是自己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奇珍异宝，比如那只有一个眼睛的生物尸体，散发着炙热的木头，上千温度的纯水。

南宫涯遵循父亲的要求，盘膝坐在了一个非金非木的蒲团上，听父亲介绍是养神木，有安心静气之效，可以略微提高成功的几率。

“涯儿，你把这丸丹药压到舌底。”南宫问心拿出了一个通体碧绿的小药丸，“如果，不慎失败，便咬碎它，能保住性命。”

“家主！”没等南宫问心说完，一位正在调息的长老打断了他，“那可是碧落丹！”

“我知道。”南宫问心将碧落丹塞到南宫涯的手中，“我是家主。”

那位长老嘴巴动了两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继续闭目调息，为接下来的正戏做准备。

南宫涯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碧落丹，但无论是丹药的成色，还是父亲与家中长老的对话都说明着一个问题，这个碧落丹在整个南宫家族中都是很珍贵的，说不定是用一颗少一颗的那种。

但南宫涯没有拒绝，他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而后紧紧地攥着那粒碧落丹，将腰弯下了九十度，狠狠地咬着嘴唇，他知道碧落丹很珍贵，甚至不能用普通金银甚至魄玉来计算它的价值，只能以物易物。

可是这个时候，南宫涯必须要用它，若是不幸失败了，自己这条破命倒是没什么，可是他知道有个人在等他，他必须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虽然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前方是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条路。

南宫涯将手中的碧落丹压在舌根底下，重新盘膝坐在养神木所做的蒲团上，闭目调息。

南宫问心看着南宫涯，脸色五味陈杂。

“还好我还有一粒碧落丹。”他在心中默默想到。

南宫问心调整了一下情绪，沉声说道：“首先，为父会用听风琴为你弹一曲《笑悲风》，刺激你的情绪，放大它，唤出你的命器听风琴，然后依次用断情刃，无声火和梦龙涎彻底毁掉它，过程会很疼，但你不能晕过去。”

“你，做好准备了吗？”

“父亲，开始吧！”

南宫问心呈勾弦之状放于腿上半尺多出，一架古色古香的虚幻木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双腿上。

“听，起风了。”南宫问心勾动了第五根琴弦，声音迷幻。

随着琴声一丝丝沁入耳朵，沁入心扉，南宫涯回想到种种过往。

尚曾记，当年大雪，自己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父亲也是这般弹着琴，母亲抱着自己坐在院中梨树下，旁边立一个火炉，将自己的小脸烤得通红。

尚曾记，同样是大雪，自己一个人围在同样的火炉旁，同样的小脸通红，问旁边呆立的父亲，“父亲，母亲还要多久回来啊！”他清楚地记得父亲的原话，“涯儿，你母亲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差不多要等你长到这么高。”父亲用手比了一个高度，“能像父亲那般用着那样的琴谈那样的曲子时，母亲就能回来了。”

尚曾记，自己差不多是五岁的样子，父亲抱着一个女孩，笑着同自己说：“涯儿，恭喜你又多了一个妹妹，她叫紫婉。”自己当时莫名地愤怒，一拳打在了父亲肚子上，“我才没有什么妹妹，她顶多是我们家的丫鬟！”

尚曾记，自己与紫婉玩着少爷与丫鬟的游戏，自己在父亲的书房，胡乱地拨动着琴弦，紫婉在旁边一边扇着比她自己还大的扇子，一边憋着笑。

尚曾记，自己第一次和紫婉表白.....

尚曾记，自己第九十五次和紫婉表白......

“啊！！！”南宫涯仰天大叫，眼泪不听话地就从眼角流了下来，谁也劝不住。

“看，风停了。”南宫问心的声音将南宫涯将幻境中拖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涯才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心境平息。

他看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架近乎虚幻到透明的琴，比父亲的小一号，有些琴木还有些粗糙，十三条弦倒是紧紧得系在上面。

“这就是我的命器吗？”南宫涯像是在抱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

就在南宫涯还在感叹之际，却突然双手捂住胸口，他感到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

原来是南宫问心已经开始用断情刃一一挑断琴弦。

断情刃原本便是未开刃的匕首，用它挑断琴弦就好像钝刀子切肉一样，一点一点地磨。

南宫涯头上青筋突起大高，身子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都是虚汗，却狠狠咬紧了牙关，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句“嗯，嗯”声。

终于，十三根琴弦都被挑断，凌乱散落在琴木上。

南宫涯的身子晃了两下，但很快就稳住了，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说出，“继续吧。”

南宫问心想抬起头看看南宫涯的情况，没到一半却又低了下去，取来火种点燃了那根千年朽木，再向朽木上泼上千度纯水。

只见原本微弱的火苗一下子跳动了起来，燃烧地激烈却无声无息。

南宫问心一把将那根燃烧的千年朽木扔到了听风琴上，犹如油遇烈火，听风琴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啊！”

南宫涯一下子叫出了声，他不是不想忍住，而是他的意念，他的坚毅在这种疼痛面前，太过渺小，太过不起眼，太容易被忽略。

他要释放，他只能喊出来。

黑石杨家

杨释的剑法正行云流水，却突然顿了一下。

“大哥，刚才好像有个人在叫唉。”在一旁观看的杨雨诗歪了歪脑袋。

“没有，你听错了。”杨释收剑入鞘，“我有些乏了，现行歇息了，你尚需在多练练。”

杨释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没人看到他嘴角的苦涩。

杨雨诗则是用手遮住眼眉，看着头顶上的大太阳，嘟囔道：“大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黑石张家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轰！”张狂生手中的石锁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那个小子在那喊呢啊，咱们黑石城没有虐待这个说法呀。”

张狂生摇摇头，再次拿起石锁。

黑石南宫家祠堂

听风琴在无声火的灼烧下终于成为灰烬，而南宫涯则是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好久才无意识地哼哼一声，彰示自己还活着。

“要不停了吧。”南宫摘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涯儿已经昏迷了！”

南宫问心看着地上躺着的儿子，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不，不能，停...”正当南宫问心犹豫不决时，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自南宫涯的口中传出。

南宫问心看看执着的儿子，想了想他口中的碧落丹，稳定了下来，至少还有退路，他这样想到。

“继续。”

“南宫问心！”大长老南宫摘星怒吼了一声，瞪着南宫问心。

南宫问心却头也不抬地从材料中拿出了梦龙涎。

“哼！”大长老衣袖一甩，快步走出祠堂，他看不下去了。

南宫问心苍白的手握着装有梦龙涎的瓶子，闭上眼睛，轻轻一握，梦龙涎就顺着他的手缝流到那乌黑的灰烬上。

南宫涯闷哼一声，就再也不再动弹了。

“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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