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白鹿

北风毫无征兆地袭来，气温瞬间降低，塔娜和佳达不约而同地从口袋里掏出厚衣服穿上。

塔娜穿上的是一件雪白的绵羊皮长袍，长度过膝，看上去就非常暖和，领口和袖口依旧镶了一圈深色的毛皮。

“那是紫貂皮吗？”佳达指着她的袖口问。

“眼光不错啊。”塔娜淡淡地说道。

“我们偶尔会猎到一些紫貂，不过都拿去交换更实用的东西了。”佳达说道。

“在我看来，紫貂皮就是很实用的东西。”塔娜对佳达说道，眼睛却看着站在山坡上，迎风观望的伊洛。

“你不冷吗？怎么不穿上厚衣服？”佳达问伊洛。

“一点都不冷啊！你们穿那么厚干什么？”伊洛自然穿着一身宽松的麻料衣服，这种料子在天热的时候穿非常凉快，因为一点都不保温。

“你真是个怪人。”塔娜挑着眉毛说道。

夜幕降临，他们又赶了一段路，知道完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小山头，决定在背风处过夜。

三个人挤在一起。

“这里离海有多远？”伊洛问塔娜。

“海？从来没见过。”塔娜回答得很干脆。

“奇怪，我从风里闻到了一种味道，那是深海所独有的。”伊洛自言自语。

“好冷啊！”塔娜闭着眼睛往伊洛这边挤了挤。

“你的手冷吗？”伊洛问她。

“不冷啊！为什么这么问？”塔娜瞪着他不解地问。

“那你把手放我身上干嘛？”伊洛捏着她的手指把她的手从衣服里扔了出去。

“你……”塔娜坐起来想要说什么。

噗呲！

佳达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笑什么笑，守夜去。”塔娜对佳达吼道。

“好好，我去，不打扰你的好事。”佳达笑得更大声了。

“我去吧，反正我也不需要睡觉，我可以一直守到天亮。”伊洛披上小桑给他的羊皮袄，离开了毯子。

半夜时，风停了。

伊洛决定在附近转转，他翻过山头，在一条小溪边停下。

伊洛看到一只白色的鹿朝自己走来，他半蹲下来，等它靠近。

白鹿的个头很高，跟成年驯鹿差不多大，但腿很细，脸很长，头上也没有犄角。

“你是驯鹿吗？看起来不像啊。”伊洛回忆着驯鹿的样子。

白鹿凑过来闻伊洛的脸，它的鼻孔很有意思，可以随意控制打开和关闭，闭合的时候就成了两条缝。它的嘴唇很厚，摸起来软软的，弹弹的，很好玩。

伊洛摸着它的额头对它说:“快走吧，被人抓到的话可就不好了。”

白鹿似乎听懂了，迈开长腿转身跑远了，身姿摇摇晃晃，看起来有些笨拙，它确实不是驯鹿，但伊洛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鹿。

另一边。

后半夜的时候，轮到小桑守夜，索林想让她多睡一会，准备快到黎明的时候再去叫醒她。

夜里非常冷，白天捡的干柴已经烧完了，火堆的热量越来越小，索林裹紧身长穿的鹿皮袄，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哎呀，真冷啊，看来今年的夏天快要过完了。”小桑打着哈欠走到索林跟前。

“你再睡会儿吧，我还不困。”

“没事，我睡好了，你快去睡吧。”

“我去找点干柴。”

“不用，我穿的是羊皮袄，过冬都不怕的。”

索林不再坚持，躺在鹿皮毯子上，把装行李的口袋也盖在身上，尝试着入睡。

小桑戴上兜帽，把手插进袖子，抬头看看星星，她想起了伊洛给她讲过的那些星星的名字。

大脚星，找到你了，嘻嘻。

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前方的树丛中移动，速度很慢，小桑站起来，取出弓箭。

影子是朝这边来的。

走近之后，小桑发现那是一头白色的驼鹿，它的身躯比牦牛还要巨大，四条腿又细又长，和浑圆的躯干不太协调，头上长着一对大角，和驯鹿像树枝一样有很多分叉的角不同，驼鹿的角看起来更像是人的手掌，或者说是像两块边缘不规则的布。

白色驼鹿和小桑对视了一会，准备转身离去，它每次只迈一条腿，先迈左边的前腿，然后是左边的后腿，接下来是右边的前腿，然后是右边的后腿，动作很迟缓，但有一种奇异的优雅之美，像一团云，像一个梦。

它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小桑。

小桑觉得这是一种邀请，她把弓箭放在地上，试探着朝它走了几步，清楚地看到它的短尾巴摇了摇。

驼鹿继续往前走，步伐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小桑远远地跟在它后面，心情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兴奋，只是无意识地迈着步子。

走了很久，驼鹿突然停了下来，小桑壮着胆子靠近它，她先斜向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再折返到它所在的方向，这样就是从侧面接近它，这是友好的举动。

驼鹿一直端正地站立着，用一只眼睛的余光看着小桑，尾巴微微摇晃，似乎在表达对她的赞赏。

小桑终于来到它的身边，她必须仰视，才能看到它的肩，伸长手臂才能够得到，它的角就更高了。

驼鹿对她的靠近没有什么反应，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小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这时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深坑，深坑的边缘有几棵被拦腰折断的大树。

小桑朝深坑走去，这时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微光经由天空撒向大地，那些被折断的大树的断面参差不齐，对着深坑的那一面有被烧焦过的痕迹。

深坑的范围非常大，足够好几个部落在里面建设营地。

小桑小心翼翼地从斜坡滑行到深坑的底部，在中心处看到了一些碎石。

“陨石！”小桑惊讶万分，难道父亲也是在驼鹿的指引下寻找陨石的吗？

她奋力地爬上斜坡，却发现驼鹿已经离开了，只有它留在地上的脚印，证明它的出现不是一个梦。

“小桑！是你吗？”索林从远处跑来。

“索林，是我！”小桑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梦中醒一样，被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桑带索林来到深坑里，查看那些石头。

“是堪达罕带我来的。”小桑边在石堆里翻找边说。

“堪达罕？”索林疑惑不解地说。

“对，一只白色的堪达罕。”小桑停下来，巡视着深坑的各个位置，“这些不是陨石，是这里原有的石头。”

“陨石？”

小桑研究着地面上泥土的纹路，它们都呈现出放射状，从深坑的底部向四周延伸，由于雨雪的冲刷，有些难以辨认了。小桑最后还是找到了所有纹路的起点，开始清理那里的乱石，索林也下手帮忙。

乱石只是杂乱的堆叠在一起，应该是冰雪融化时把它们移动过来的，搬开最后一块石头，一个圆形的石头露了出来。

“好重啊！”索林勉强才把它搬了出来。

“好大的陨石啊！而且，看起来不是石头，而是铁，这是陨铁。”小桑回忆着父亲搜集的那些陨石的样子说道。

“那就是好东西喽，可是太沉了，我们带不走它。”索林说。

“先放在这里吧，等我们走的时候再来拿，伊洛应该背得动。”小桑环顾四周，努力记住这里的显著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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