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什么神?”道士茫然的问。
和尚看着沧白,道士注意到的事情,和尚怎么可能错过,他不仅没有错过,他还想到了更多。
天道中,唯魔与神相克,弱小的魔,若遇到强悍的神,会被神气灼灭。刚才,大妖说了,他要杀了神。
和尚确定,他是人,和尚也确定,道士是人,和尚不确定的,只有沧白。
可神?
神,或者魔,或者其他有别于人的存在,都不可能冠冕堂皇的行走在人世间,因为神或者魔的力量,对于脆弱的人世间来说,太过于强悍。所以,天道定下了一条法则,神或者魔,不可亲临人间。
沧白不可能是神,而且,他的身上,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的神气。
“沧先生,你是神吗?”
沧白笑。
“汝之,你是被大妖迷惑了心智吗?神棍怎么可能是神?平常我们叫他半仙,那是给他面子,可不是因为其他。”
“道士说的对,我不是神,我是人,一个略略懂些道法的普通人。”
“可刚才大妖分明说——”
“汝之,什么大妖啊,你都说了,不管什么大妖,若是被帝台从上古时期镇压着,还能剩下多少妖力?没剩下多少妖力的大妖,还分的清人和神?”
“……”
沧白给道士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士得意的摆头。
尸鬼除尽,愤怒的想要杀人的大妖没了踪迹,一时间帝台中又恢复了安静。
“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还想看大妖吗?”
“当然,好不容易遇到一只弱小的上古大妖,怎么能错过呢?再说,大妖身上,肯定是有宝贝的,你说,我们把他打一顿,能不能逼出一点宝贝来?”
沧白笑了笑,回答道:“不是没可能。”
“是吧?”
和尚低垂着头,没有说话,沧白知道,他的心里充满了怀疑,可是,怀疑的同时,他没有一点可以支撑怀疑的证据。
沧白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神棍,那些尸鬼是怎么回事?岚县境内,怎么有这么多尸鬼?”
“你来岚县的时候,就没留意到异常?”
“啊?你怎么和和尚说一样的话?”
“你出事,是和尚通知的我,我下飞机时,正巧是半夜,结果坐上了一辆尸鬼开的车。”
“啊?这么倒霉?”
沧白斜了道士一眼,当他听不出他话里的幸灾乐祸吗?
“车停在半路,十多个尸鬼守在路口,让我交过路费。”
“你交了吗?”
“……进了岚县,找人聊了聊,才发现岚县里和帝台的棋子扯上关系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猜刚才的那些尸鬼里,有不少是岚县的人。”
“不止如此,贫僧以为,里面也有不少慕名来岚县看遗迹的旅人。”
“和尚说的对,所以有些尸鬼是新尸鬼,有些尸鬼上了年头。尸鬼是群居性的一种存在,岚县多尸鬼,其余地方的尸鬼大约也一起聚了过来。”
“可是,神棍,汝之,遗迹是两年前出现的,如果两年间一直有人在消失,有关部门早该留意了吧?”
“道士,你知道每年国中失踪的人口数是多少吗?”
道士摇头。
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和尚的一句佛语,侧面的回答了沧白的问题。有些事情,并非国家不重视,不过力有不逮,尤其是岚县这样偏远的地方,有些人走了几十年不回来,谁又知道人是不见了,还是在外面过活的很好?至于远道而来的旅人,期间不乏独身者,这样的人失踪,连替他问一问的亲朋都没有,又如何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
和尚揉了揉道士的发髻,知道他心里难受,多少活生生的生命,于悄无声息中湮灭,谁人听了谁心里都不会很好受。只是,和尚修的是佛法,佛法说随缘,那是站在高山俯瞰世人的游离,是以,和尚心里的波动,和道士大不相同。
“沧先生,大妖到底想做什么?”
“和尚以为呢?”
“能被帝台镇压的大妖,就算是在上古时期,也一定是令人畏惧的存在,故而被人以八座帝台镇之。千万年,若大妖灵识不散,心底必然存了极重的恨意,贫僧以为,他想做的无非是挣脱镇压。”
“如果大妖真的能逃出去,那岚县,不,怕是连禹都都要遭大难了吧?”
“阿遥,不会的,我们在这里,他逃不出去。”
“是,我们不能让他逃出去。”
“和尚,道士,你们的修为恢复了几成?”
“贫僧已有三成,阿遥,你呢?”
“……”
沧白心里叹气,看来是一成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凭什么笃定,有他们在,大妖就逃不出去。少年意气,以为不畏死,就能所向披靡吗?
“神棍,这个时候你可得做主力啊,上古大妖,要是被放出去,那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岚县的人,咱们玄门人,修道为的是济苍生,这个时候,就算没命也不能退。”
“沧先生,贫僧替天下百姓求先生大义。”
“怎么,在你们看来,我一定会跑吗?”
“呵呵,当然不会,神棍可是人间半仙,有这等修为的人,必是心怀天下苍生者,哪里需要我们多言,是吧?”
沧白对道士的谄媚之言,不过一笑。
天下苍生?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妖到底能不能逃的出去,我们还不知道,先把大妖找到了,再说不迟。”
“沧先生说的是。”
“和尚,道士修为没有恢复,你看着点。”
“诶,我可不是累赘。”道士挥舞着脏兮兮的拂尘,表示自己能干的很。和尚莞尔一笑,接过道士手里的拂尘,道士感激一笑,他家的拂尘光一个尘柄就重2.7公斤,拿的久了真的要人命。
“沧先生,此处颇大,咱们怎么找大妖?”
“和尚,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吗?”
“问贫僧?”
“我若记得不错,金光寺主持座下,唯有一位关门弟子,此弟子之所以能被主持破例收入座下,乃是因为他生来带着佛骨,对吗?”
“不瞒沧先生。”
“哇塞,汝之,你原来在金山寺地位这样高的啊?!我还真是运气好,下山交的第一个佛家弟子,就是金山寺的下一任主持!”
“阿遥,贫僧不是下一任主持,山门也不是这样选主持的。”
“为什么不是?”
“……”
“和尚,你身带佛骨,能净化天地恶气,魔气、妖气,都属恶。”
“先生的意思是,贫僧身上的佛骨能指引我们找到大妖所在?”
沧白点头。
“既如此,贫僧试一试。”
和尚盘膝而坐,一身功德金光大放。对正道而言,功德是最难得也最重要的东西,若想修成正果,光有高深的修为是不能修成正果的。天族选神,选的是德,而不是能。佛家亦属天族,秉持的是同样的理念,而和尚的一身金光,便是那些个修了百年的玄门人,也要羡慕的。到底是生而带佛骨者,怕是整座金光寺里,找不出第二个功德厚于和尚的人。
细细长长的金色丝线,从和尚眉间的红色佛痣中渗出,这是功德金线,可为人引路,引去的方向,自然是恶之所在。
“走吧。”
和尚起身,法相庄严,如此和尚,道士从未见过,一时间,他后退了两步。然而,和尚未曾察觉,他已迈步向前。
“走吧,道士。”
“哦。”
一路跟着功德金线,他们很快到了大妖藏身之所,乱石之中,有一座高而大的四方石台,沧白只一眼,便知有九阶。台上立有一柱,柱上刻有血色文字。
所谓帝台,自当有九阶。
“什么字啊?”
道士问和尚,但和尚亦认不得。
“共工氏,为争帝位,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地维绝,天倾西北,故而惩之。”
“神棍,你认识?真的假的?就算你是半仙,也不可能真的认识石柱上的文字吧?”
是啊,沧白不该认识这些文字,因为石柱上的文字,乃是上古时期女娲以自身精血所刻,别说是沧白,就算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们,也未必能识得。
沧白以为自己早该忘记了,多少年了,原来他还能认得上古文字。
“沧先生,你刚才说,共工?”
“石柱上写的,确实是共工。”
“可帝台之内,怎么可能镇的是共工?”
“为什么不能是共工?”
和尚回答不上来。
有关于上古的零星记载,也不过是书于寥寥几本典籍上寥寥数语,典籍里的文字瑰丽却也模糊,任凭玄门人无限向往,却又无处可追寻。
“神棍,我也觉得这里镇压的不可能是共工。共工诶,那可是上古时期的水神,就算争帝时输了,也不能被人镇压在少咸山里。再说,女娲做什么要镇压他?共工犯的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上古时期,诸神占据着山头,皆是一方神祗,然神与神之间从来不是什么和谐共处的关系,神无聊的时候,便会领着山中小神,与某野地大战一场。有输有赢,算不得罪。
若共工之罪,只在争帝位,那确实罪不当此。
“沧先生,这字会不会和帝台里的大妖没什么关系?”
“和尚,你熟读典籍,上古典籍你定然不曾漏过,典籍里,可曾记载过有什么大妖是被八座帝台镇压的?”
和尚想了想:“确实有一大妖,被女娲镇在帝台中。”
“是什么,是什么?”道士着急的问。
“有经言:天柱断,天地乱,女娲断神鳖四足替天柱支撑四方,忧神鳖怨气不消,为祸苍生,遂以帝台镇之。”
“这个我知道,共工大神撞断不周山后,天下大乱,大地不稳,女娲为天下生灵,砍了一只神鳖的四肢,重定四方。所以说,少咸山里镇压的,其实是那只神鳖?”
沧白看着石柱四周若隐若现的黑气,回答:“那你们可知道,共工的真身是什么?”
“嗯?”
且要此心留墨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