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狐狸精

中年人话音落下，郭昕尚未从惊诧中恢复，客商不上门便罢，一来就是锡尔河乐坊的总管事，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锡尔河乐坊可是龟兹城，乃至整个西域地区，最负盛名的乐坊，分支机构遍布西域各个城池，乐坊里面的歌舞表演堪称西域一绝。尤其是乐坊的当家人秦云娜，被安西都护府的人赞誉为西域歌舞第一人，被广大西域民众敬称为秦大家。

无数人以亲临锡尔河乐坊，欣赏其歌舞表演为荣，许多豪门贵族常年流连其间，乐不思蜀。锡尔河乐坊生意因此火爆到令人眼红，也因此成为巨富之一，与莫家和顾家一起，并列为龟兹城三大顶级豪门。

庭州是北庭都护府府衙所在地，北庭都护府从安西都护府分裂出去后，名义上和安西都护府级别一致，实际上仍然受安西都护府辖制，一旦两大都护府统一行动，安西都护府依然居于主导地位。

庭州作为北庭都护府的政治经济中心，是郭昕计划中必须要去的地方之一。

在接受委托之前，郭昕认真询问有关细节：“我要护送的是批什么人？”

中年人回道：“是锡尔河乐坊的姑娘们。”

“需要护送的物呢？”

“姑娘们随身携带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器难道不是物。”

“行程上可有限制？比如时间，路线等。”

“没有限制。一切由姑娘们自行决定，我们不干涉，你也不得擅自作主。”

“万一不顺，如何理赔？”

中年人认真想了想，慎重道：“你赔不起。如果非要赔，便用你的命来赔吧。”

“成交！”郭昕满口答应。镖局就是拿命换钱的行当，他可以为了三车货，与四十几个马贼死拼，何况是为了一群活生生的人。

中年人道：“如此甚好！三天后，你跟随姑娘们的车队出发。”

郭昕点头说好。两人继续交谈一会，主要是郭昕提问，中年人作答，谈论的都是行程中需要注意的一些小细节。

……

锡尔河乐坊的车队由五辆大型马车组成，其中一辆专门用来装载货物，其余四辆为人员乘坐的车驾。四辆中有一辆相对比较特殊，车驾四周顶檐垂掉着一些精美珠帘，把车门和车窗遮挡起来。车驾内的人掀开车门或车窗，能够透过珠帘看到外面景象，而外面的人由于珠帘的遮挡，无法看清里面人的模样。

这辆豪华的车驾内乘坐两位姑娘，其余三辆车驾各有三位姑娘，每辆马车前面各坐两人，一名为赶车的车夫，另一名为男性随从。整个队伍包括十一位姑娘和十名男性成员，一共二十一人。

车队行进在通往庭州的车道上，郭昕跟随在车队后方，无论是他还是锡尔河乐坊成员，都没有把他计算进整个车队之中。用他自己心中想法表达，在这队伍里，他就是个多余的，他可以肯定，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们哪怕望向他，目光的焦点往往也落不到他身上，而是聚集在别的物件或人上面，这时，他就是个透明的人，不存在的人。

对此，郭昕没有失落感，反而感觉挺好，没人过来烦他，他也不用为车队的琐事操心，甚至饭菜都有随从送到他手上。

这样美好的日子持续了五天，当车队进入焉耆镇，郭昕立刻被城市的嘈杂吞没。焉耆镇是安西都护府辖下四个最大的城市之一，为焉耆都督府所在地，它位于龟兹城的东面，是自古以来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锡尔河乐坊在焉耆镇中有分坊，车队进入焉耆镇后，直接入住分坊，顺便补充这一路消耗的各种物资，包括粮食和水。

郭昕在分坊分派给他的住房内小憩一会，推门而出，准备去外面见识下焉耆镇的热闹景象。

这时，两名少女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前面的少女容颜绝美，表情清冷，后面的少女模样俊俏，容颜稍逊一筹，眉眼含笑。郭昕认识这两位，如果见过就算认识的话，他曾经在远处瞭望过她们，她们就是车队豪华车驾里的两位姑娘，至于姓名，郭昕却不得而知，因为路上的五天时间里，他和她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清冷少女走到郭昕身旁，回首瞅了眼后方姑娘，轻启朱唇：“我们俩想出去走一走，你跟着我们。”

清冷少女从走过来，到说完话，自始自终都没有看郭昕一眼，郭昕怀疑道：“你是让我跟着你们吗？”

清冷少女没有回答，俏脸转往其它方向。后方姑娘走了过来，接口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郭昕一阵无语，他凝视两张如花俏脸，自己身负护卫她们的职责，自然无法拒绝她们的要求。

两人美丽动人，特别是清冷女孩。郭昕在有限的十六年生命中，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完美的女人，仿佛下凡仙女一般，她那天然的清冷形象，更为她增添一股缥缈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不落凡间尘埃。

这样的女孩出门，即便不叫上他，他也得主动跟着。如果不让她处于他的视线之内，他难以安心，他甚至怀疑，只要身处陌生之地，哪怕让她离开视线一次，他都可能无法圆满完成这次护卫任务。

此刻，两女并排而立，一个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一个如腊月寒梅傲立雪中。郭昕从眉眼含笑的女孩那里获悉两人的姓名，她叫求旋儿，清冷女孩叫杨玉娘。求旋儿和杨玉娘并排走出分坊大门，袅袅而行，郭昕随在她们身后，为了方便两人说悄悄话，郭昕与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三人离开分坊，进入大街，立即引起街面一阵骚动。

“小伙子，你走路不带眼睛吗？对着人撞？”

“对不起。实在没注意到。”

“大爷，你的茶水都洒啦。一把年纪了，还花痴？”

“老汉我生龙活虎的，为什么不能欣赏美女，何况还两个。”

“小姑娘，赶紧把你手中刀收好，看着怪吓人的。你那架势，到底是想砍肉，还是想砍人？”

“砍肉。不过，想砍人。两个狐狸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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